第8章 暗衛英雄救美
死牢陰暗潮濕,濃稠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蒼白少年被兩條粗大的玄鐵鏈穿透肩骨,吊在半空,渾身遍體鱗傷。猩紅血液順着他髒污的腳指一滴滴砸下,在爬滿毒蟲的地面彙積成一攤血窪。
獄卒揮舞鋼鞭,尖聲逼問他知不知錯。
他偏執地抿唇,一言不發。黯沉的桃花眼底氤氲着森冷殺意,宛如蟄伏在暗處的惡鬼。
大太監王霖一身富貴牡丹袍,手執浮塵站在一旁,面白無須,笑容和善。
“四殿下,這已經打滿一百二十鞭了,您看,接下來是上拶指,還是上鐵烙?”
少年擡眼冷冷盯他。
王霖眯眼一笑:“您看雜家也沒用不是?萬歲爺可都吩咐了,什麽時候您認了錯,什麽時候放您出去。”
牢裏四下寂靜,只剩少年隐忍的喘息。
過許久,他才阖上眼,沙啞着嗓音開口:“不是我偷的。”
王霖扼腕惋惜:“瞧瞧,這打了半日,不是白費功夫麽?”
他一甩浮塵,捏着嗓子高喊:“來人吶!給雜家上烙刑,好生伺候伺候咱們不懂事的四殿下!”
燙紅的鐵烙從爐中取出,生生印在少年雪白的鎖骨處,“滋滋”直冒焦糊熱氣。
少年痛苦慘叫,拼命掙紮想逃離折磨,卻被巨大的鐵鏈牢牢禁锢,只能在半空無力搖晃。
鎖鏈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伴随着少年凄厲的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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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霖惬意地眯起眼。
“四殿下,您再不招認,雜家就要上拶夾了,屆時您這雙金尊玉貴的手還能不能留下來,可沒人說得準吶。”
少年此刻已渾身汗濕,宛若從水中撈出,奄奄一息,卻仍抿着幹裂的唇不出聲。
王霖嘆息婉勸:“四殿下不過是偷個金釵,莊貴妃心善,想來不會計較。您跟萬歲爺認個錯,磕個頭,這事兒不就過去了麽,何苦犟着不是?”
少年虛弱地張張嘴,仍只有三個字:“不是、我。”
“敬酒不吃。”
王霖收笑,沒了耐性,冷眼一掃:“給我用刑!”
沾滿血的竹夾被套上骨瘦如柴的手指,冰冷的溫度刺得人心悸。
少年控制不住,哆嗦起來。
“不……”
“夾!”
就在這時,牢門“砰”一聲被踹開。
耀眼的日光灑進髒臭囚牢,微塵在浮光中飛舞。
冷峻挺拔的玄衣人手執雪白長劍,逆着光踏進來。
鑲銀雪雲紋的漆黑勁裝,刺籬木蟠龍嵌玉腰牌,以及被鮮血染紅的鐵袖章。
這人……是皇家十六玄衛!
王霖頃刻變了臉色,躬腰迎上前:“大人來此,可是陛下有何吩咐?”
玄衣人不語,撩起眼皮,掃了眼半空滴着血瀕死的少年。
此時此刻這人就像一只待宰羔羊,懦弱可欺,看不出一絲一毫後日的威風。
活該。
他收回視線,一翻手,出示了令牌。
“陛下命我審問,閑雜人,滾。”
十六玄衛手掌大權,深得萬歲爺信任。
王霖不敢違抗,連聲應是,領着人躬身退出。
到了牢外,小太監不滿嘟囔:“幹爹官至總管,他不過區區低賤暗衛,怎敢對您呼來喝去?”
“有你多嘴的份兒?”王霖警告地掃他一眼。
旋即又冷笑:“此人可非是普通暗衛。段十六,那是陛下的掌中寶,心尖寵,要星星不摘月亮地寵,你說他怎麽敢?”
“你這話,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若是在陛下跟前,當心你那蠢腦袋!”
小太監驚訝,回頭瞅了眼。
也不過就是個比常人俊了幾分、冷了幾分的少年,怎被幹爹說得神乎其神的?
……
四下寂靜。
血珠掉落在地,滴答滴答。
段钺阖上牢門,走到四殿下面前,仰頭盯着他,漆黑眼底虛無,看不出喜怒。
四殿下虛弱地垂着腦袋,撐起半只眼皮,和他對視。
這小暗衛,他認識。
是父皇身邊很受寵的一個奴才。不喜言笑,殺人如麻,替父皇擋過無數次暗殺。
恐怕是莊貴妃等不及,命此人來屈打成招的。
四殿下啞着嗓子,張嘴:“我沒偷,要殺要剮,随意。”
段钺想,誰稀罕剮你。
他長劍出鞘,劍刃覆上內力,削鐵如泥,眨眼便斬斷兩條小臂粗的鎖鏈。
四殿下猝不及防掉下來,急促驚叫一聲。
段钺伸手,接他在懷,用冰涼指尖捏起他下颌,強迫擡起。
“靖王爺。”他低了眸,一寸寸掃過懷中人狼狽身軀,眼底劃過抹若有似無的嘲諷。
“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