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暗衛被各位殿下們争相搶奪
莊貴妃讓宮女取出酒壇,嬌笑:“陛下瞧,臣妾還帶了上等的美酒,獎賞各位皇子英勇狩獵。”
中承帝滿意點頭:“愛妃有心了。”
随即吩咐王霖給幾位殿下滿上。
敬酒時,莊貴妃卻不慎潑了酒樽,清液灑一地。
中承帝正要讓王霖來收拾,莊貴妃在一旁捂嘴巧笑:“何須勞煩王公公,陛下身後不是有個奴才麽?”
他便頓了頓,回頭看見一襲紅衣豔絕,赤足跪着的段飛。
中承帝本沒料到莊貴妃會來。
因此身側位置,原是留給段飛的。
起榻前他還摟着段飛說,要帶他看看自己幾個兒子有多英勇,現下卻只能讓他跪在一旁,任憑莊稚吟差遣。
“段飛......”
紅衣美人擡眼看他,鳳眸深邃淡漠,未有半分怨怼,反倒一如既往冷冽寡淡。
中承帝心中幾絲少得可憐的愧疚,頃刻便被這冷傲的态度打得煙消雲散。
他收回憐憫,淡淡道:“你過來,将這裏收拾幹淨。”
段飛盯着他沉默許久,低低應了聲是,跪趴過去,用袖子将酒液擦去。
莊貴妃笑看他一眼:“段統領,本宮這手沒力氣,可否順便勞煩你布個菜?”
暗衛,是宮裏最低賤的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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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東廠一群沒根的閹人,都比他們受人尊敬。
可這專管殺人的奴才,和委身伺候的奴才,那是不一樣的。
暗衛有自己的傲骨。
莊貴妃卻偏偏要當着衆人的面,打碎他一身傲骨,叫所有人都看見,在她莊稚吟面前,奴才就是奴才,再怎麽受寵,也還是低聲下氣的賤奴。
段钺看到這情景,陡然火冒三丈,牽着三皇子的手,也不由用力抓緊。
段飛入宮已經十數年了,從中承帝尚未登基時起,便一直守在他身邊。
抛卻家族,舍棄尊嚴,自甘堕落,只為保護當初他心目中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
宮裏只知暗衛營有個心狠手辣、賣身媚主的美人統領,卻絲毫不知他當初為了中承帝的帝王之路,付出多少代價!
三皇子疼得皺眉,轉頭看他:“怎麽了?”
段钺咬牙收回目光,斂下眸中殺意,聲音平靜:“殿下,我有點害怕。”
怕自己一個沒忍住,暴起殺了那對狗男女。
“別怕。”三皇子卻會錯了意,一臉可靠地拍拍他肩膀,“待會父皇若是罵你,本殿下就說,掉崖都是段初初惹的禍,跟你沒關系。”
段钺轉頭看他一眼:“幸而殿下你不是莊貴妃所出。”
否則這會我已經掐死你了。
三皇子沒聽出來,還以為他也同自己一般厭惡莊貴妃,當場就憤憤抱怨:“就是,那個狐貍精,也不知使了什麽妖術,竟将父皇迷得團團轉,根本不看母妃一眼。”
段钺心想,傻蛋,你母妃以後那是要當皇後的人,手段之高明,區區莊稚吟,可比不上。
說話間,段飛已經退出去。
中承帝叫他去換身衣裳再過來。
離開前,他擡頭,餘光掃了眼段钺。
段钺清楚他的意思,無非是不許自己沖動行事。
說到底他和統領一樣,都是中承帝手裏的玩物。段钺很明白,況且他已經和前世不同,不會再為了那一點不公而歇斯底裏。
前世種種,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只有權勢,才是叫人閉嘴最好的手段。
此刻天色漸晚,夕陽給落雪的山林渡上一層金邊。
席中氣氛漸熱,中承帝便宣布開宴。
王霖将名冊呈上,笑吟吟道:“陛下料事如神,此番冬獵,果真是四殿下收獲最可觀。”
“老四向來不會叫朕失望。”
中承帝一笑,看向沉默的靖王,“當初朕允諾過,奪得頭籌者,便有資格領走朕最寵愛的玄衛。”
又叫段钺:“雲钺,你上前來。”
三皇子一急,立刻抓緊段钺手腕:“父皇!”
“老三,願賭服輸,你獵得四十一,老四獵得一百六十,你總不能叫朕徇私。”
“段初初肯定使了詐,他明明連弓都拉不開!”
靖王垂着眼,沒什麽反應。
四殿下自小嬌養,武藝不精,是衆人皆知的事。
但将門世家的子女,箭術再差,又能差到哪去。
他道:“給我把弓。”
王霖遲疑。
禦駕前誰敢持刀劍?
一時沒人搭理他。
段钺站起,取出背上長弓,淩空一甩:“四殿下,接好!”
長弓入手,靖王桃花眸也瞬間淩厲,彎弓搭箭,朝着三皇子方向,沒有半分猶豫疾射出一箭。
段钺冷不丁提起三皇子,往後一拽,才堪堪避開這一箭。
三皇子額間都逼出一滴冷汗來,臉色蒼白:“段初初!你想殺了本殿下嗎!”
靖王放下弓箭,眉目冷靜自持:“不過是想叫三哥看看,我究竟拉不拉得開弓。”
段钺冷道:“奴才奉三殿下之命,送四殿下長弓解圍,誰能想到,四殿下對着自己親兄弟也下得了手,真叫人刮目相看。”
原本咄咄逼人的是段雲裴,靖王射這一箭,也頂多是不堪受辱下的反擊。
但段钺這麽一反擊,心胸狹隘的,反倒成了靖王。
宴上皆是朝臣,哪個敢不要命,追随一個暴戾之主。
可以說靖王以後的朝堂路,還沒開始,就被段钺毀了大半。
沒錯,段钺就是故意的。
他不計較,卻不代表,他就忘了從前的屈辱,不過是沒有合适的反擊時機罷了。
靖王眸光深沉,和他直直對視幾息。
眼中清淩如許,看不出半分失明模樣。
就在段钺以為他要發怒時,他卻移開了視線,将弓箭扔到地上,掀袍下跪:“父皇,兒臣知錯,既然三哥對段十六執念如此深重,兒臣願意成全三哥。”
中承帝皺皺眉,餘光不經意掠過段钺。
這樣的發展,恐怕連他也沒料到。
不過他很快就調整過來,安撫道:“如此,對老四多有不公,這樣吧,老四想要什麽賞賜,盡管說來,朕都滿足便是。”
靖王拱手:“兒臣年紀不小,願替父皇分憂,還請父皇同意兒臣得入錦衣衛辦案,為百姓效命。”
中承帝眸子眯了眯:“你說,你想進錦衣衛?”
這語氣已經很危險了。
如今諸位皇子中,也只有大皇子段雲絕一人在軍中奔波,連二皇子段雲睿此等聰慧之人,都仍然賦閑在宮中,整日學那些用不上的之乎者也。
段初初這才多大,他就想進錦衣衛。
說句難聽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整個宴席上氣氛都安靜下來,蔓延着不知名的沉悶緊張。
靖王卻絲毫不慌,鎮靜道:“是。”
中承帝冷笑了聲:“好,那朕就成全你。”
他問底下坐着的錦衣衛統領:“林愛卿,錦衣衛十四衛所,如今可有空缺?”
林統領為難:“回陛下,十四衛所千戶同知皆已滿員,倘若四殿下想進,恐怕只能從最低的小旗做起......”
“無妨,既要歷練,自然是從底層先做起,老四,你說呢?”
靖王跪地:“父皇所言極是,謝父皇賞賜。”
中承帝沒說話,莊貴妃倒是捂嘴笑道:“看不出來,四殿下竟如此好學,老七,你看看你,就曉得讀書,也不知道跟你四哥學學。”
話裏話外都是嘲諷。
七皇子一個人坐在角落,聽到這話,也只是歉意地朝靖王笑了笑。
一派溫潤儒雅,并不落井下石。
靖王回到席位時,經過段钺身旁,眼中無神,低低道了句:“我守諾了。”
段钺詫異看他一眼。
怎麽着,這人什麽意思,還想叫他誇他一句不成。要不要點逼臉。
靖王到底沒挑成玄衛,接下來便是其餘皇子受賞。
只按獵物來看,三皇子是其次,二皇子緊随其後,再往下,便是六皇子和九皇子,七皇子最少。
衆人此時還不曉得,不聲不響的六皇子,做了什麽驚天動地的事。
三皇子興致勃勃拉着段钺:“老四這個蠢貨,放着你這麽好的奴才不要,巴巴跑去什麽錦衣衛受苦,真是個傻子。”
又握緊他的手,一臉鄭重:“你放心,本殿下絕不會抛棄你,待會父皇問起時,我就将你要來。”
段钺心想,你才是傻孢子,以後連錦衣衛也都是靖王的了,你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他恭敬道:“多謝殿下厚愛。”
很快,中承帝便叫了三皇子上前。
段雲裴興奮地站起。
“十六!你等着,本殿下這就去要你。”
誰料,中承帝叫他,根本不是為了賞賜,而是道:“老三,你往後稍稍,叫你六弟先選。”
三皇子眼都瞪大了:“憑什麽!”
王霖在一旁無奈賠笑:“三殿下有所不知,實是六殿下氣運沖天,此番竟獵得珍奇異獸白孔雀,只此一頭,便抵五十只普通獵物,如此算下來,六皇子比您還多了十幾只呢。”
三皇子臉都黑了。
他原本勝券在握,如今卻一而再再而三被下面子,那臉色,已經不能用難堪來形容了。
“區區白孔雀......”
莊貴妃嗔道:“殿下慎言!這可不是普通的白孔雀,這是天師喻言中的神使,專程下凡來庇佑聖上的,豈可侮辱?”
中承帝問:“老六,你可有中意的人選?”
六皇子行過禮,便立即轉頭,目光一瞬不瞬盯着段钺。
“回父皇,兒臣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