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暗衛當媽帶孩子

獵宴不歡而散。

中承帝在看過白孔雀尾翎上的神谕之後,便沉沉掃了眼靖王,一臉不渝地起駕回宮。

熒惑守心,紫薇星動。自古便是大兇之兆,更別提這預言裏還特意挑明中承帝死後,将由皇四子繼位。

任哪個帝王都将對此橫生忌憚。

很快朝臣也三三倆倆離去,隐晦地避開獨自一人端坐的靖王,不願同他沾上關系。

三皇子臨走前特意來放了句狠話,說叫段雲裴小心點,別給他抓到把柄。

又轉向段钺,可憐兮兮:“十六,你要等我。”

然後攥緊拳:“本殿下一定會将你搶回來的!”

被段雲睿拉走的時候,他還一步三回頭不舍離開,讓段钺莫名覺得自己像賤賣兒子賺錢的賭鬼老爹。

六皇子掃他一眼:“你倒挺受歡迎。”

段钺心裏跳了跳,捉摸不透他這句話的意思,立即下跪:“殿下明鑒,奴才對殿下一心一意,絕無二心。”

六皇子不在意這些事,擡手叫他起身,領着他去找靖王。

靖王尚未複明,正摸索着起身。

“四哥。”六皇子扶住他,并未察覺異樣,“恭喜你得償所願。”

靖王循聲,定定轉眸,拂了他的手:“你也是。”

六皇子嘆息:“四哥......是在怪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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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他橫插一腳,破壞了四哥的計劃,他今日也不會被平白套上一個煞星的稱呼。

“不。”靖王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你往日性子太淡,能多為自己考慮,是好事。”

頓了頓又道:“不過,莊稚吟不可相與,離她遠些。”說完便拂了袖離去。

段钺覺得兩位皇子之間,似乎有什麽東西變了。

回程時,靖王獨自騎馬離去,六皇子和九皇子共乘一車,段钺和段十二随行。

半路九皇子肚子餓,哭鬧不休。

六皇子把段钺叫了進來。

雖然段钺也不知道九皇子哭,為什麽非得叫他一個暗衛哄,但還是乖乖遵命把九皇子抱起來,低聲哄:“殿下乖,很快回宮就可以吃牛乳糕了。”

九皇子見到是他,小肩膀狠狠抖了下,臉都白了。

“十六,別、別殺,舟舟不哭啦......不敢哭啦......”

說着抽抽搭搭用小拳頭擦掉眼淚,忍着不敢啜泣。

段钺想了一會,才想起來,是因為自己當着九皇子的面,殺了他的小馬駒,把小孩吓到了。

他心底歉疚,躊躇片刻,才問六皇子:“殿下,奴才先前在市井買了些小零嘴,可以喂給九殿下填填肚子麽?”

擅自給皇子喂食在宮裏是大忌,嚴重些會砍頭。

但六皇子不在意這些俗禮,點點頭。

段钺将自己放在口袋裏珍藏多日的親嘴燒拿了出來,依依不舍撕開,遞到九皇子嘴邊。

九皇子一開始害怕,不敢吃。

但嘴邊的味道太香了,以至于他忍不住開始分泌口水,戰戰兢兢擡頭盯段钺。

“給、給舟舟吃嗎?”

段钺心痛點頭。

“舟舟吃了,十六會殺嗎?”

“不殺,殿下。”段钺摸摸他的頭,“十六發誓,永遠也不傷害九殿下。”

九皇子眸中迸出光亮,開心地抱住他脖頸,軟軟的粉嫩的唇,在他臉上印了個大大口水印。

“喜歡十六!”

段钺眼底忍不住洩露一絲笑意。

不多,但很好地被六皇子捕捉到了。

六皇子垂眸掃了眼他手裏熟悉的花花綠綠包裝袋,嗓音還是淡淡的:“這小食倒是新奇,從前似乎未曾見過,你從何處買的?”

段钺眼神飄了下,面不改色:“記不清了,街市上随手買的。”

“哦。”六皇子拖長了聲音,沒什麽表示。

段钺總覺得他目光有點意味深長,心底惴惴的,又掏出一包遞給他,心在滴血:“劉殿下,嘗嘗嗎?”

六皇子見他一臉肉痛,忍不住輕笑了聲。

“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

段钺心裏大松口氣,還沒來得及收回,就聽見懷裏的小孩“咕咚”一聲,咽了口唾沫。

九皇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盯着他手裏的親嘴燒,口水都流出嘴角了。

“十六,舟舟、舟舟,還想吃。”

六皇子道:“舟舟聽話,不能吃多,會肚子疼,還給十六。”

九皇子小嘴一撇,頓時快哭了。

段钺手忙腳亂把親嘴燒塞進他小荷包裏:“那殿下留着,明天再吃,好不好。”

九皇子又破涕為笑,鼻涕泡泡呼咻呼咻:“謝謝十六!”

段钺松口氣,把小孩哄睡着了,輕輕柔柔放進小籃子裏,拿小被褥蓋好。

六皇子看他動作,忽然道:“其實你不做暗衛,也挺好。”

段钺驚悚地擡頭:“殿下!?”

“別緊張。”六皇子安撫他,“我并無懷疑你的意思。”

段钺心都吓出嗓子眼了,他一個暗衛,卻被主子說不做暗衛比較好,那意思不就是嫌棄他,他還能有活路嗎?

“我知道你想跟在四哥身邊。”

“......”

段钺好不容易把吓出來的心髒安回去,又被他吓得腿一軟,直接跪在地。

“殿下,奴才不敢......”

“你別怕。”六皇子将他拉起身,病弱蒼白的面孔淡然溫和。

“放心,過一段時日,我會想辦法将你還回去。”

“殿下,奴才是真心想追随你。”

“但我無法庇護你。”六殿下嘆氣,“你本就是我從四哥那兒搶走的,若沒有神獸,我無論如何也得不到你。”

說到白孔雀,段钺遲疑片刻。

“殿下,和莊貴妃結盟了?”

六殿下想了想,搖頭:“也不算,那白孔雀,實則是四哥準備的。”

段钺瞳孔縮了縮:“他被暗算了?”

“不錯,你大概不曉得,那白孔雀尾翎上,原本寫着的神谕,其實是莊貴妃偷情一事。四哥意欲對付她,可惜,半路被東廠截了胡。”

段钺腦瓜子裏嗡嗡的。

也就是說,靖王來此之前,其實已有準備,但沒想到東廠花了大代價追殺他,計劃才被打亂。

“莊貴妃有求于我,又答應将白孔雀作為報酬送我,我心中存了私情,盡管知曉對不住四哥,仍舊沒拒絕。”

“只是我不曾想到她留了一手,不僅引得白孔雀暴動,還篡改尾羽字印,反而害了四哥,是我對不住他。”

六皇子說這話時,坦坦蕩蕩,并不遮掩。

段钺卻恍然大悟,難怪靖王那種睚眦必報的性格,在宴上卻那麽乖順,都被蹬鼻子上臉了也沒動手。

原來是被親兄弟插刀了, 不敢妄動傷他。

他一時間心裏五味雜陳。

六皇子垂眸看他:“我告知你這些,只是希望,你莫惹怒四哥,他并非你口中廢物,不過有所顧忌罷了。”

段钺默了許久:“奴才知錯。”

六皇子拍拍他肩膀:“你沒錯,只是我不願你被四哥所傷,段十六,護好自己。”

段钺滿心複雜,掀簾出馬車。

段十二慢悠悠掃來一眼:“十六,你越來越像我娘了,磨磨唧唧,啰啰嗦嗦。”

段钺蹬他一腳:“叫爹。”

段十二躲開了,笑笑沒計較,轉而道:“你最近小心些。”

“怎麽。”

“我聽煉丹房的小太監說,陛下有意以你為藥引,煉制長生丹。”他神色有些悵惘,“從前陛下不動你,不過是因為長生丹遙遙無期,如今白孔雀已現身,煉丹幾率足足高了幾倍,你覺得陛下,還能忍得住不動你麽?”

段钺心頭一緊。

來了,和前世對上了。

段十二警告他之後,沒過幾日,便因出言不遜,被中承帝投進了丹爐。

段钺緊張地看他:“你這幾日,守着九殿下,哪也不要去,更不要見陛下。”

段十二疑惑,而後道:“十六,你腦子進水了,我日日在司藥局辦事,每日都要向聖上禀告丹藥煉制進度,如何避得開。”

段钺咬牙,回頭看看馬車,壓低了聲音:“那你就答應我,不可頂撞陛下,不得出言不遜,記得嗎?”

段十二還想說什麽,被他抓住了手,前所未有的嚴肅:“你先答應我。”

段十二遲疑片刻,颔首。

回宮之後,中承帝便立刻傳召天師,詢問白孔雀羽翎上的神谕。

天師給的答案和莊貴妃說的差不離。

神獸暴起,乃是因被六皇子半途搶奪,真正的天玄子,其實是七皇子。

又說段雲初天煞孤星,命中帶劫,久留皇宮,帝星必出兇事。

中承帝沉默片刻,問:“如何破局?”

“以四殿下之血,親書佛經九百九十卷,可緩兇兆。但天意難違,陛下若想徹底避開此兆,只得将四殿下趕出宮,封王立府,徹底絕了帝路。”

皇子封王,便意味着與帝位無緣了。

中承帝蹙眉許久,沉聲道:“先下去,叫朕一個人想想。”

莊貴妃向天師使了個眼色。

天師立刻道:“陛下,既然白孔雀歸位,這長生丹藥引一事......您看,是否也可以着手煉制了?”

“雲钺才賜給老六,朕總不好言而無信再要人,容朕再考慮考慮。”

莊貴妃回到宮裏時,心中仍憤懑不平。

“陛下真是糊塗了,這有什麽好想的。”

“娘娘息怒。”靈川倒了杯水遞到她手邊,見她眉目疲憊,走過去替她捏捏肩膀:“不論如何,今日您的目的總算達到了。”

莊稚吟又開心起來:“還要多虧你那秘技,小七如今成了天選子,本宮就不信,這後位還能從本宮手裏白白溜走不成!”

靈川見她眉眼靈動嬌憨,心中不由微動,俯身湊近她嬌嫩的耳廓:“那今夜奴婢伺候娘......”

話音未落,小太監便匆匆跑進來:“娘娘!廠督來了!”

莊稚吟立刻站起身,像只快樂的小鳥飛奔出去:“阿雪哥哥!你怎麽有空來看我!”

靈川皺起眉,眼底閃過一抹冷意。

殿門,司乘雪腳下微移,避開女人投懷送抱:“娘娘,自重。”

莊稚吟不高興地撇嘴,不過轉瞬就笑起來:“你就嘴上壞,還不是偷偷幫我,今日那道神谕,可是你的手筆?”

司乘雪不答,低頭看她:“娘娘今日在大殿上,同陛下說了什麽?”

“沒什麽呀,叫他趕緊把段初初趕出去,封王立府,也好了卻我心頭之患。”

司乘雪冷笑:“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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