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暗衛掉馬,公主抱初初
皇家玄衛的武功,在整個江湖都排的上號。
段钺天賦極高,又有前世經驗加成,更是其中佼佼者。
哪怕是靖王精挑細選出來的人,也不敵他之手。
守門的錦衣衛徐林抵擋片刻,最終仍是被他扣住命脈,動彈不得。
其餘人見狀,立即持劍上前,殺意騰騰。
正待蜂擁攻擊時,靖王卻不知何時已來到身後,冷道一聲:“住手。”
徐林警惕不已:“殿下,此人來意不善!擅自與我等動手,誰知是否與此案有關聯?卑職認為,絕不可姑息。”
靖王的目光和段钺相觸,被他眼中冷意攝住。
片刻,才移開目光。
“放他進來,他是……是我熟識。”
徐林等人不放心地看一眼段钺。
此人武功極高,尤其是那等游走在生死邊境的從容敏銳,該是受過多少傷,殺了多少人,才練就出的本能反應?
這恐怖的一面,又怎會出現在區區無名少年暗衛身上?
最要緊的是,他還對主子殺心極重。
這樣的敵人,瘋起來是不要命的。
徐林不敢掉以輕心,保持着進攻的姿勢,持刀退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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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钺扔了随手撿來的長劍,大步踏到靖王面前。
“十……”
靖王剛剛開口,就被他攥住衣襟,幹淨利落一個背摔,重重掼在地上。
“殿下!”徐林大驚,快速上前。
“別過來!”
靖王狼狽地趴在地上,用手臂支撐起身體。
段钺當下一腳踩在他手背,毫不留情。
靖王悶哼一聲,疼得臉色慘白,眼前漆黑一片,勉強才能看清段钺模樣:“你做什麽。”
段钺雙瞳猩紅:“我更想問問你在做什麽,你和段十二說了什麽?”
靖王皺眉:“我只問了他一些事。”
他趕到時,司藥局人去樓空,只剩段十二一人。
他剛剛将人攔住問詢,段钺便來了。
“你問了何事?”
問的是段钺的安危。
靖王抿了抿唇,不願告訴他這些事,便移開視線道:“沒什麽,辦一件陳年舊案,問問情況而已。”
“騙人。”
段钺揪住他衣襟,手背青筋暴起:“段初初,別想再诓我,你有沒有說謊我一清二楚,我再也不會信你了。你又要害他是不是?你還想讓他再替我死一遍,是不是?!”
靖王先是蹙眉,随即,腦海突然炸開一片白光,神色震驚。
段钺的這句話,讓他想起了一些被忽視已久的問題。
為何段钺會那般熟練的包紮技術,為何段钺會對他如此憤恨。
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真相,隐隐浮出水面。
過往那些不解的疑惑,似乎突然都有了解釋。
“十六,難道你……”
“大膽狂徒!還不放開殿下!”
徐林突然沖上來,對着段钺後頸,一刀砍下!
靖王瞳孔驟縮,想也不想,快速伸手護在段钺後頸,接住那鋒利刀刃。
“殿下!不要!”
徐林驚駭,立時撤刀。
然而已來不及,過于迅疾的刀鋒仍然劃過靖王手掌心,在白皙的掌面刻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痛。
劇痛從傷口蔓延至全身,他整個人都在痙攣。
卻比不上心頭一分震驚。
他想過,這一世要好好待小暗衛,保他性命。
他也想過,這一世要徐徐圖之,不再叫小暗衛為了自己,飽嘗折磨。
但他從未想過,若是段钺也同他一道重生,那他該如何自處。
他心血翻滾,喉頭裏湧出口腥甜,苦澀得叫人難以下咽。
“段钺……”
兩個字,幾乎沒有聲音。
段钺卻猛然被驚醒。
血滴噴濺,落在他臉側。
滾燙的溫度,叫他心頭一片茫然。他伸手摸了摸臉頰,看着指尖殷紅的血跡,陷入迷茫。
前世,靖王從未曾保護過他。
他知道自己能躲開,為什麽要多此一舉。
“殿下!卑職有罪!請殿下責罰。”徐林驚惶下跪,又憤怒地瞥了眼那引起禍端的暗衛。
靖王唇色發白,閉着眼。
他不敢睜眼,怕叫段钺瞧見他的懦弱。
“退下,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動他。”
“可您受傷了!卑職這就幫您止血!”
“我說滾下去!”
靖王喝出聲的同時,又狠狠抽搐了下,有些忍不住疼,弓腰縮進段钺懷裏,喘息極重。
段钺回神,看了眼他的手掌。
那刀口深得狠,切得掌心皮肉外翻,血水汩汩直湧。
倘再重一點,這整只手掌都要斷成兩截了。
“誰叫你假仁假義了,你便是死在這裏,我也絕不會原諒你所作所為。”
靖王桃花眼裏霧蒙蒙,用另一只手撫過他臉頰:“段十六,真的是你……竟然是你……”
段钺擰眉:“你被刀傻了?”
他不是段十六是什麽。
靖王閉上眼沒再吭聲,手臂緊緊環過他脖頸,纖細的手指抓緊他衣衫,陷在他肩窩裏輕輕抽氣。
“十六。”
“我疼。”
“段十六,十六……”
他嗓音沙啞,薄唇發着細顫,時不時就會碰到段钺頸間露出的皮膚 ,涼得如同雪花在親吻。
段钺想,真是個廢物的主子。
連這點疼都受不了,算什麽男人。
他兩指一點靖王手臂大穴,替他止了血,又随意輕托住他受傷的掌心,定定看他。
“殿下,告訴我,你到底和段十二說了什麽。”
靖王擡眸,睫毛因疼痛顫巍巍抖着,眼底卻仍一如既往地冷靜淡漠,有種反差的美感。
這是他曾經最吸引段钺的地方。
段钺就喜歡他這股子帶點欲又帶點純的勁。
只是他一面說喜歡,一面卻又按住靖王傷口邊緣,見他疼得又顫了下,睫毛都挂上霧珠,才淡淡道:“說,別磨蹭,否則我廢了你這只手。”
徐林已然怒極:“段十六!殿下不計較是他寬厚,可你別欺人太甚!”
段钺甩手一只暗镖飛去,堪堪擦過他臉頰,殺氣森冷:“滾,我和四殿下說話,有你插嘴的餘地?”
“你……”
靖王一擡眼。
徐林當即一頓,恐懼地收聲退下。
靖王不聲不響垂下眼眸,又是那幅虛弱的模樣,悶聲開口:
“我只問他,你去了哪裏。”
“除了這個呢。”
靖王看他一眼,桃花眸都是水汽,聲音細細的:“沒別的了。”
段钺沒表情。
這是不信的意思。
靖王只好重複一遍:“沒了,我才說一句,你就來了。”
段钺看了眼不遠處的段十二。
他被兩個錦衣衛攔在外側不讓進,正凝眉望向這邊。
“讓他們,把十二放進來。”段钺指了指那個方向。
靖王不語,掃了眼徐林。
徐林欲言又止,最後屈服于恐懼,還是照做。
“十二,我問你,剛才靖……四殿下,和你說了什麽?”
“殿下擔憂你安危,問了你的去向,還特意帶人來解救你。”
“就這樣?”
“你以為呢。”
段钺眨眨眼,他錯怪靖王了?
他低頭和懷裏虛弱的少年對視:“沒別的了?”
靖王眸底霧色更濃,隐忍地咬住他衣襟,吸着氣小聲回:“沒。”
“又不說長生丹的事,那你來是為了什麽。”
“自然是為了你,可你瞧瞧自己,做了什麽好事。”
段十二譴責他,半跪下來請罪:“殿下,十六年幼不懂事,都是奴才的錯,沒和他說清楚,請殿下責罰,饒十六一命。”
段钺不悅:“他自己惹的事,和你有什麽關系。”
“十六,不可無禮。”段十二警告他,“替殿下療傷。”
段钺不情不願松了手,收回渾身帶刺的尖銳态度,把靖王掌心血跡擦去,撒上止血的藥粉。
這是烈性藥,撒上去痛得很。
靖王直往他懷裏縮,手不老實亂躲。
“別動。”段钺捉住他手腕。
“疼。”
“哪裏疼,傷又不重。”段钺嘴上嫌棄,還是湊上去,對他傷口吹了吹氣,“好點了嗎。”
靖王看他兩眼:“我不是小孩子。”
言下之意是嫌段钺哄他的手段太幼稚。
段钺嘲諷一笑,“你再多嘴,信不信我這就廢了你的手。”
靖王抿唇,沒吭聲了,乖乖枕在他肩上。
段钺也沒覺得不對。
他方才錯怪了人,這會還存着幾分愧疚心理,神思不屬的,全憑本能在行動。
甚至還幫靖王調整了下姿勢,扶正他手臂,方便自己包紮。
靖王看他搗鼓,道:“我進宮要辦一件舊案。”
“什麽舊案?”段钺頭也不擡。
“十幾年前一樁煉丹案,致死付家村上百口人,錦衣衛懷疑和吳徵有關。”
段钺想了想,前世靖王壓根不關心長生丹,并沒有這一出,劇情裏也只提到趙景幼用長生丹救太子,其餘炮灰的事跡都一筆帶過。
是以,他并不了解此事。
好不容易重生一回,卻處處都是無能為力。
他有些懊惱,看了眼靖王:“你怎麽有閑情逸致來查這個。”
“父皇想拿你作藥引的事,已經在宮裏傳開了。”
他盯着段钺的眼,“只要吳徵身份揭穿,長生丹的騙局,便會不攻自破。”
你和段十二,誰都不用死。
不過後面這句,他沒說出口。
前世的他,覺得段钺更有利用價值,所以從中作梗,讓段十二去做了替罪羔羊。
這無疑是最快最有效的手段。
今生卻不知為何,他寧願花更多心思查案,從吳徵身上找突破點,也不想再挑唆段十二去替死。
他不理解自己的做法。
隐隐地,也不想去深究。
他有預感,一旦這疑惑解開,他便會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那現在呢,你查到證據了麽?”
段钺已經包紮好了,把他的手平放在小腹上,用指腹替他擦去眼睑的血跡,又捏捏他眼角的軟肉。
這個動作,純屬是習慣了。
從前遭刺殺,他若受傷無法行動,靖王便會大發善心,将他抱在懷裏帶回府。
段钺靠在他肩上,疼得暈不了,又無法療傷,沒事幹的時候,就會去摸他的眼睛。
這時候的靖王尤其好脾氣,無論段钺做什麽,他都不會變臉。
這次也一樣。
靖王順從地閉了一只眼,蹭蹭他指腹,再睜開,悶聲道:“還沒開始查。”
段钺罵道:“廢物。”
靖王沒吭聲,半起身坐他腿上,摟住他脖頸,在他耳邊呢喃,好似懇求,又像冷漠地命令:“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