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暗衛帶娃,主子撒嬌賣萌

段钺後背磕在地面,肩骨的棱角一陣劇痛。

但他沒有發出痛呼,只是一味平靜地看着靖王:“因為我就是這種下賤卑劣之人,段初初,你看明白了麽。”

靖王趴坐在他胸膛上,攥緊他衣襟:“你不是,不是。”

段钺冷笑:“你将我推進深淵,如今又妄圖将我拉回來,世上哪有那麽如意的事,東西髒了就是髒了,怎麽洗都變不幹淨!”

“你不許說了!”

“你又懂什麽,讓開,別招惹我,否則我讓你永遠變不回來!”

靖王眼底猩紅越發深重,一口咬住他喋喋不休的嘴唇。

因為太用力,牙齒相撞,濺出一股子血沫。

段钺吃痛,叫了一聲,把他推開:“你瘋了?”

靖王看他一眼,爬起來,頭也不回地離開。

神經病!

段钺心底破口大罵。

過一會,又複雜地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自暴自棄捂住腦袋,像被抽幹了渾身所有力氣。

他以為自己已經忘掉。

然而午夜夢回,那雙涼薄冷情的桃花眼,總會反反複複出現在他腦海裏,滿含厭惡嘲諷。

司乘雪在院裏等了沒多久,便有人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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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個酷似段初初的奶團子。

“十六怎麽沒和你一起出來?”

奶團子冷冰冰掃他一眼,倨傲漠然,邁着短腿負手走出去。

司乘雪蹙眉。

這臭屁的模樣真和段初初一模一樣,難道是他兒子?不對,段初初才多大。

轉眼,就看見段钺失魂落魄開門。

向來筆直四挺的小暗衛,這會像只蔫了的草,頭頂似乎聚着一朵烏雲。

司乘雪眸光輕閃:“沒問出來?”

“招了。”

司乘雪挑眉,既然招了,為何愁眉不展。

“誰惹你了。”

段钺幽幽看他一眼:“廠督,我們不熟。”

言下之意是別打探那麽多。

司乘雪勾唇,并沒有坦白身份,只道:“我的報酬已經給了,段十六,也該讓我知道你的誠意。”

段钺慢吞吞擡眼:“廠督是否記得,曾一度查出兇手是誰,只是後來,無論如何回想,也記不清那人面容和身份。”

司乘雪陡然擡頭看他:“你怎知曉!?”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廠督之所以記憶混亂,是有人在您的香爐之中動了手腳。”

段钺定定看他:“滅司氏滿門之人,就藏在廠督身邊。”

司乘雪笑意漸漸收起:“誰?”

“這天下,唯一能在廠督入睡時,接近您的人,還能有誰。”

這時,底下有人來報,司凜的一百二十鞭已經行刑完畢。

他渾身血痕,狼狽地被拖過來。

段钺眯了下眼:“廠督不妨自己猜一猜罷,那個人選,想必您心中已有答案。”

司乘雪目光沉下來。

他掃了眼虛弱的司凜。

“督主,役長已經知錯了,再這麽下去,恐會出人命......”

司乘雪深吸口氣,不知是如何壓抑住滿心殺意的。

他平靜走到司凜面前,蹲下來,過分纖長的指甲撫上他蒼白的面孔,從他喉間清晰脆弱的血管上輕劃過。

司凜艱難睜開充。血的眼眸,心底絞痛,啞聲喚他:“督主......”

“司凜知錯了。”他顫着聲音哭求,“求督主原諒,司凜保證不會再失敗,求督主留司凜一條命,替您效忠。”

司乘雪陡然扣住他脖頸,語調陰森:“本督不缺盡忠的人,你這條命,又有什麽值錢的?”

司凜漸漸窒息,但那雙漆黑的眸,卻始終盯着司乘雪,愧疚、愛慕、瘋狂、自卑、不舍。

無數複雜情緒交織,叫他這整個人,都快成了瘋子。

司乘雪倏然松手。

他起身,阖上眸:“把人押下去,去傳太醫。”

段钺不知道他怎麽想的。

“你不殺他麽。”

“以他的年紀,不可能是兇手。”

司乘雪今年二十餘,司凜不過十九,二十年前,他甚至沒有出生。

“他為何替真兇遮掩,那人同他什麽關系?”

“那就是另外的價錢了。”段钺擺擺手,“合作愉快,下次有事再找廠督商量。”

司乘雪在原地站了許久。

雪落到他臉上,帶起一片冰冷涼意。

他不知自己為何饒過司凜。

或許是想起前世。

數百人追殺,司凜仍舊拼命護在他身前,萬箭穿心,也要抱着他,一步步爬上山頂,四處扣門求人收留他。

他甚至想起跳崖時,司凜把他護在懷裏,用身體替他做緩沖,告訴他一定會沒事。

只是他也永遠忘不了,最後的最後,将他的底牌透露給靖王,讓他成了階下囚的人,也同樣是司凜,他一手栽培出來的左膀右臂。

到死,他都再沒見過這個叛徒。

倘若司凜當真和兇手有關系,那他......

“督主,莊貴妃來信。”

一聲尖細嗓音打斷思緒。

司乘雪斂去殺意,接過粉色的信箋。

是一張請柬。

七皇子的生辰宴要到了。

......

段钺徑自回了宮。

六皇子已經下學了,見他獨自一人在資善堂外候着,不由掃了眼他身後。

“四......那孩子呢?”

“丢了。”

六皇子見他魂不守舍,不由道:“你們又鬧什麽矛盾了。”

段钺鎖着眉:“不關奴才的事,是他太煩了。”

六皇子邊走邊道:“長安近日不太平,一個小孩在外頭亂跑,會出事的。”

“他又不是真小孩。”

“嗯?”

段钺意識到說漏嘴了,立刻抿唇:“沒什麽。”

“十六......”

六皇子想勸些什麽,但以他的立場,不能說太多。

便只道:“明日七弟生辰,你陪我出宮一趟,挑些禮物帶去吧。”

段钺應是。

六皇子去了蓮妃殿裏,将九皇子一道帶上。

八公主正陪九皇子下棋,聞言大哭,要去玩。

兩人照顧不來,便将段十二也帶上。

段十二左肩趴着六歲的段思晚,右肩挂着五歲的段雲舟,一會要喂奶,一會要講故事,好好的暗衛活成了個老媽子。

段钺見兄弟受苦,心情立刻神奇地好了許多。

六皇子還以為他是因為出宮游玩才心情好的,還道:“左右你無事,不如時常出來放松心情,總拘在宮裏着實悶人。”

段钺應下:“好哦。”

又湊近了,小聲道:“多謝殿下。”

六皇子心口沒來由一跳。

段十六天生的俊美溫柔,倘若他不是有主,他就要心動了。

他嘆口氣,問系統:“四哥現下在何處?”

系統給指了個路。

段雲裴想了想,記得那兒有家糖酥店,便對段钺道:“我想吃糖酥。”

段钺清澈的眸看他:“奴才去替殿下買。殿下想吃什麽口味兒的?”

很善解人意,也很乖。

六皇子更想嘆氣了。

“東街拐角有家鳳梨酥,味道很好,十六去那兒買行嗎?”

段钺點點頭,臨行前囑咐十二和其餘侍衛好好保護他,才離開。

七皇子喜好文墨,段雲裴便趁這空檔,去了一家出名的筆墨閣,買了幾樣時下新興的墨硯生宣。

他房裏還有幾卷珍奇古畫,屆時一并送去,中規中矩,應當挑不出什麽錯處。

采購齊全,他想起什麽,問段十二:“你可知,十六有沒有什麽特別喜好的事物?”

段十二想了想:“十六喜歡殺人。”

一臉誠懇。

六皇子默了默:“我是指,他喜歡的禮物,比方說......武器?”

十六手裏的劍,還是暗衛營配備的,從不曾見他擦拭保養。

他自己說,殺人的東西,沒有長久的,鋒利就行,鏽了再換一把。

段十二道:“殿下是想送十六禮物麽?”

“不錯,我見他佩劍不見了,這幾日用的匕首,正想重新鍛造一柄送他。”也能刷刷好感度。

“過幾日就是暗衛營派發武器的日子,長劍應當用不上。”

段十二看他一眼,認真建議:“殿下,要不您送他金子吧?他窮,一定會喜歡的。”

六皇子咳了一聲。

藥丸,他忘記給十六錢了。

那家鳳梨酥賣的是宮廷貢品,出奇地貴。

......

段被五花大綁捆在店裏,健碩刀疤臉掌櫃一臉不善看他:“就是你小子,買東西賴賬,想吃霸王酥?”

“......”

段钺吞了口唾沫,“掌櫃,有話好商量,其實我是陛下的......”

“我管你是誰!今天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你也得給錢!”

段钺被他口水星子噴了一臉,閉着眼放棄掙紮:“給,我沒說不給。”

“說,錢在哪?你敢不給,看到對面了嗎?那是本街最大的窯子,你要不給錢,老子就把你賣到那兒去!”

段钺朝外看了眼。

他運氣當真不錯,這一看,就讓他看見長街上一對并肩而行的璧人。

“二殿下!郡主!”

趙景幼頓了頓,回眸疑惑地看了眼段雲睿:“我怎麽聽見有人喚我?”

“我也聽見了。”段雲睿四下巡視一圈:“你出宮時和誰說了麽?”

“沒有,我們是來......”她聲音低下去,“我怎麽可能洩露行蹤?”

段钺見他二人停住,立刻對掌櫃道:“我家主人來了,勞煩你快去攔一下!”

掌櫃将信将疑,讓夥計去把他們帶進來。

“段十六?”趙景幼訝異極了,“你、你怎麽被綁在這裏?”堂堂皇家玄衛,幾日不見這麽拉了。

段钺僵着臉:“奴才替六殿下買糕點,沒留心囊中羞澀,能否勞煩郡主借些銀兩,回宮後一定奉還。”

趙景幼嗤笑,正要嘲諷他兩句。

段雲睿直接解下了腰間荷包,遞過去:“裏頭有五千兩銀票,夠不夠?”

段钺一愣。

趙景幼也瞪大了眼:“二殿下!這錢可是......”

段雲睿制止他,親自蹲下身,替段钺解了繩子。

被綁的太久,血脈不暢,段钺起身時,腳下輕晃了下。

段雲睿手快地扶住他。

“六弟在何處?我送你回去。”

趙景幼氣得直跺腳:“殿下,您不是答應過阿幼,要陪阿幼去......”

她說着說着便住了嘴,滿眼淚花,控訴地看段雲睿。

段钺見此,連忙退開:“多謝殿下關心,只是五千兩太多了,奴才......”

“還不起”。

三個字尚未說出口,門口就突然闖進一個小身板,一頭撞上段钺大腿抱緊,小手一拍,兩張五千兩銀票。

“一萬兩,夠不夠?”

段钺低頭,和小崽子大眼瞪小眼。

“你怎麽在這?”

靖王小臉還蹭着灰,卻一臉肅穆,故意把靠得太近的段雲睿擠開,又将銀票擱段钺肚子上拍了拍,提高聲音:“一萬兩,夠不夠?”

段钺嘴角一抽,把小孩抱起來:“你不回錦衣衛,擱這抽的什麽瘋?”

“我不抽。”靖王倒是很自覺地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摟住他脖頸,認認真真:“辦正事。”

呸,就你這小身板。

段钺接了那兩張銀票:“錢放哪呢?”

“包裏。”

段钺伸手進他懷裏摸了摸,真摸到一個小荷包,繡着小金魚和蓮花。

他取出來,倒了幾錠碎銀子給掌櫃。

結清賬之後,把剩下的銅板和銀票一起塞回荷包,揣進他小胸膛。

靖王不要,捧住他的臉:“給十六。”

段钺打開他,不耐煩:“我要錢做什麽?”

“給十六,都給十六,十六不髒,我要十六。”

他抱緊段钺脖子,小短腿亂踢,聲音哽咽:“十六,十六,不許走。”

段钺鼻尖充斥着一股奶香,甜甜軟軟的。

他愣了會,才把靖王扒拉開。

“二殿下,奴才有點事,先告辭。”說罷拎起小雞崽,奪門而逃。

段雲睿蹙眉:“這孩子是何人?他和四弟......”

趙景幼咬緊牙。

旁人可能不信,但她确信,那小孩子,一定是段初初無疑!他又要搞什麽鬼?

段钺一路狂奔,到了角落裏,才把靖王放下。

“你怎知我在此處,你跟蹤我?”

靖王看着他的眼:“辦事。”

“不許說謊。”

靖王頓了頓,奶聲奶氣:“蔣飛塵傳信,趙景幼秘密造了一批殺傷力極強的武器,我來查。”

“禁軍死絕了?叫你一個小孩來查什麽?”

靖王蹙眉:“不小。”

段钺翻了個白眼,又問:“你哪來的一萬兩?”

“我命人扮作商人,打算向趙景幼采購一批武器,這是貨銀。”

這麽說,段雲睿那五千兩,也是用來買這批武器的?

這等好事,怎能不讓六皇子分一杯羹。

段钺把小崽子往肩上一扛:“走。”

段初初趴在他肩上,圓圓的桃花眼睜大了,奶奶地問:“咱們、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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