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他說我好看,想娶我
段钺被挂着腰,強行拎到靶場上,兩腿撲騰不着地。
“段初初......我草你大爺,快放開我!你他媽還要不要臉。”
靖王目不斜視,只當沒聽見。
王霖迎上來,遲疑道:“四殿下這是......?”
“他替我取羽箭。”
每位比試者都配有專門伺候取箭的奴才。
素聽聞四殿下冷若冰霜,不喜人近身,既然他想用自己的人,倒也沒什麽不行。
王霖點點頭,呈上箭筒。
段钺着急:“公公!我不伺候他。”
王霖笑眯眯的:“十六大人莫怕,四殿下為人還是和善的,陛下那邊也同意,您放心跟着便是。”
靖王擡眸看他一眼。
王霖并不露破綻,弓着腰退下:“殿下,請。”
靖王颔首,沒說什麽,将段钺放下。
段钺擡拳就想揍他。
靖王不躲不閃,站在原地。
他的拳,就在那張尤其漂亮的桃花眼前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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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我就不敢打你麽?我這一拳下去,你的眼就廢了。”
“你不會對我下手。”
“你哪來的自信?”段钺幾乎繃不住譏諷的笑容。
靖王不語,眼前浮過前世種種。
段钺一次次擋在他身前鮮血淋漓的模樣,段钺替他試毒解毒的場景,暗衛營前的桃花樹,床底盒子裏的護身符,舍不得扔掉的生辰匕首。
那些他從未放在眼裏的往事,對小暗衛來說是悲慘痛苦的一生。
“你不會的。”他只能這麽道。
段钺和他對視片刻,只覺荒唐可笑。
這個人,原來真的重生了。
“你說的對,我不殺你。”
段钺陡然松了緊握的拳,攥得發白的指節緩緩舒張,柔軟的指腹撫上靖王的眼尾,眉眼輕彎,語氣似是感嘆。
“我怎麽舍得......”
靖王怔了怔,瞳眸下移,盯着他唇角。
高臺上朝臣一陣私語。
他們這個角度太遠了,沒有內力的人,只曉得靶場上兩人在傻站,但看不見具體動作,皆紛紛催促。
稍有內力的人,瞧見這似親密又疏離的一幕,心中在想什麽,便只有自己知曉了。
單于緋鈴側首,低聲問單于緋燕:“這二人是誰。”
“不是什麽重要的人。”
單于緋燕這幾日沒少調查,知道這兩人都沒什麽威脅。尤其四皇子,無能受欺之輩,空有一張面皮罷了。
但見自家小叔感興趣,還是補充一句:
“高挑的那個是十六玄衛,漂亮的那個是四皇子段雲初,怎麽樣,是不是很适合當驸馬?”
單于緋鈴笑看她一眼:“是麽,本王怎麽覺得小暗衛更漂亮些。”
“那又怎樣,再好看也只是個卑賤的奴才,配不上本公主高貴的身份,況且他還不自量力勾引段雲初,千人騎萬人壓的東西罷了。”
單于緋燕只顧鄙夷,并未發覺,身側的攝政王露出了厭惡森冷的眼神。
不過他很快就收起異樣,朝中承帝拱手,故意問:“陛下,貴朝四殿下這是怎麽了,莫非臨陣怯場不成?”
王霖看了眼中承帝喜怒不變的臉,幹笑道:“怎麽會呢,許是弓箭出了些問題,奴才這就去瞧瞧。”
說罷急匆匆跑下去:“哎呦!兩位這是作甚呢!趕緊開始比試吧。”
段钺“哦”了一聲,乖乖收回手,攤開掌心給他看:“公公,是蟲子,挂在殿下頭發上了。”
王霖一瞅,還真是只綠油油的惡心爬蟲。
“真奇怪,這寒冬怎會有蟲子。”他嘀咕一句,也沒起疑,拱手道:“殿下,時候不早,陛下要等急了。”
靖王說好。
段钺抱着箭筒,有模有樣替他取了只羽箭,笑眯眯的:“殿下,別輸哦。”
他不過抱着看戲心态多嘴一句。
靖王卻擡眸看他一眼,認真點了頭。
一旁北夷的伴奴也進入靶場,往靖王身上撇了一眼,神色孤傲,陰陽怪氣用夷語說了句什麽。
靖王轉頭,問段钺:“他說什麽。”
“你自己聽不懂嗎?”
“不曾學過。”
“哦。”前世靖王出使邊境征戰的時候,身邊陪着的是趙景幼,因此他并不知靖王不會夷語。
“我還以為你啥都會呢。”段钺道,然後指指自己的臉,笑起來:“他誇我好看,想娶我。”
靖王眯起眸子,再掃向那伴奴時,視線便不由染上幾分冷意。
第一箭,靖王正中靶心,北夷伴奴則偏了一點。
對方看起來有些憤怒,怒瞪向靖王,叽哩哇啦直叫。
靖王看向段钺。
段钺漫不經心擦了擦羽箭上的灰塵,遞過去:“他說,你使詐,明明武功沒有他好,憑什麽霸占着我這個美人侍從。”
說着擡頭一笑:“不如讓給他。”
靖王神色極冷:“癡心妄想!”
當即利落地段钺手中抽走羽箭,在北夷伴奴的羽箭将将脫手時,極快地彎弓搭箭,疾速射出。
高臺上一陣喧嘩。
只見靖王那只箭,來勢洶湧猛烈,如攜風帶雨一般,徑直将北夷伴奴的羽箭一劈兩半,“咻”地竄出去!
“砰——”
正中紅心,草靶直接被劈開,晃了晃,四分五裂。
段钺嘴角一抽。
“你往哪射呢。”
那是對方的靶子。
靖王抿唇,看向他:“他侮辱你。”
段钺想翻白眼,忍住了。
不少人都被這一箭震懾住,驚訝的目光紛紛落在靖王身上。
中承帝揚眉吐氣,終于笑道:“老四這什麽脾氣,被人挑釁一下就忍不住了。”
王霖應道:“四殿下這還沒使真功夫呢。”
單于緋鈴見他二人一唱一和,笑笑,不語。
段钺見讀數的小太監遲遲不出聲,揚聲問:“喂,怎麽判?”
小太監一個激靈,終于回過神。
方才那箭是擦着他的臉過的,殺氣森冷得讓他錯以為,自己已經身在十八層地獄了。
“平、平局!”
段钺松口氣:“幸好沒眼花。”
繼而摸出一支箭,對靖王道:“認真點,我可不想因為你被老皇帝責難。”
靖王不接箭,卻伸手把他拉到了自己身後。
段钺懵逼:“你幹嘛?”
“有你在身邊,我才會安心,射的準些。”
“放你娘狗屁。”段钺掙了下,想退開。
靖王聲音低了幾分:“別動,就這一小會,求你。”
他的嗓音本就帶着惑意,聲音一低,便更誘人了,想小勾子一樣,扯着人的心尖。
段钺睨他一眼:“說話正常點,別勾引我。”
靖王:“你先答應我。”
說着離得更近。
纖長濃密的眼睫毛,像小扇子一樣忽閃忽閃,勾的人心髒緊縮。
衆目睽睽,段钺不好對他出手,只得咬牙:“知道了!快松開!”
靖王知曉他不騙人,放了手。
段钺罵罵咧咧站到他身後。
靖王幾乎是和北夷伴奴同時搭箭。
就在這時,高臺上單于緋燕突然站起身。
身側的段思環驚訝:“公主?怎麽了?”
“游戲。”她勾唇道,“開始了。”
話音剛落,衆人一陣驚呼。
“四殿下!小心!”
只見那北夷伴奴突然調轉方向,羽箭竟然直直對準靖王射去!
“操,段初初!”
段钺瞳孔一縮,下意識往前撲。
靖王快速伸手,把人一攬,側邊一滾。
腦海裏小黃書“叮咚”一聲:“【擋刀計劃一】未完成,執行計劃二。”
“計劃二是什麽?”
“爸爸馬上就知道啦。”
靖王見他呆愣沒反應,心髒一跳,哆嗦着捧住他的臉:“受傷了嗎?”
段钺回過神,下意識蹭了蹭他的手:“沒。”
沒等兩人起身,高臺一聲哨笛尖嘯。
四面八方登時湧出無數黑衣人,手執弓弩。
那北夷伴奴抽出長劍,冷笑沖上前:“段十六,受死!”
段钺眨了下眼。
媽呀,原來這人會說中原話。
那他诓靖王的鬼話,豈不是都被聽到了。
劍刃近在眼前,段钺正要擡手去擋。
忽然,腹中一陣絞痛,動作也停滞半瞬。
眼見心髒就要被捅穿,靖王倏然将他往身後一拉,腳尖一點飛身上前,和對方纏鬥起來。
段钺捂着劇痛的肚子,臉色慘白:“這麽會這樣,我動不了了。”
小黃書爬到他頭頂,趴下來給他喂了顆藥。
“覃貴人同單于緋燕合謀,在晚宴膳食中下了毒,她本是想假意制造一場謀殺,替二皇子鋪路,但單于緋燕假戲真做,直接派人動手,想一舉殺盡皇室中人。”
段钺擦了擦冷汗,想起自己喝過一杯酒:“原來如此,這麽說,我是中毒了。”
“不是哦。”
小黃書道:“爸爸今晚喝的酒被靖王換了,其實是涼白開而已。”
嗯?難怪他覺得一點味兒都沒有。
“那我怎麽還是......?”
小黃書:“爸爸只是昨晚半夜去廚房偷吃時,啃了只壞掉的雞腿,單純拉肚子而已。”
段钺:“......”
小黃書:“爸爸現在想拉屎嗎?”
又道:“不行哦,得忍着,等靖王沒事再說,如果爸爸實在忍不住,書書這裏還有藥,能讓爸爸憋一會兒,爸爸要嗎?”
“......”段钺臉都紅了:“好了別說了!”
他擡起頭,環視四周。
靖王此刻被那幾個北夷伴奴包圍了。
暗衛營正護在自家殿下周身,和黑衣人纏鬥。
高臺上中承帝襲擊的人最多,一陣兵荒馬亂,外圍的禁軍鞭長莫及,全靠零星東廠和錦衣衛在硬撐。
段钺眯起眸,尋找突破口。
黑衣人手中的弓弩似乎是經過改造,射出的弓箭又快又多,瓢潑大雨一般傾盆而下,有的還帶火油,稍不留神就會沒了命。
他突然想起趙景幼,劇情裏說,趙景幼尤其擅長武器制造。
“爸爸猜對了哦,這批弓弩,就是趙景幼提供給單于緋鈴的。”
段钺随便從地上拾了把羽箭,當做暗器猛射出去,清開一條路,一邊纏鬥一邊往靖王那邊去。
“我記得,趙景幼和北夷公主不是不和麽?”
“單于緋燕和單于緋鈴不是一夥的。”小黃書一邊解釋,一邊示意他看靖王那邊:“爸爸,快點兒,靖王要被殺了!”
段钺順着方向,定睛一看,竟見流心不知何時登上高地,衣衫獵獵,彎弓搭箭。
方向......正對靖王心髒!
段钺來不及,只能大吼一聲:
“段初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