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暗衛昏迷,主子心急

“段十六!你想以下犯上麽?!”曲懷灏一聲厲喝,四周守衛立刻湧上來,刀尖對準段钺。

即使被包圍,段钺也仍眉眼不動:“将軍,小點聲,殿下睡了,別吵醒他。”

“不用你來提醒本将。”

曲懷灏撥開他橫在自己頸邊的長劍,“讓開,我沒空和你在這裏耗,前線戰況有變,我要進去禀告殿下。”

段钺收了劍,但并不歸鞘,而是後退一步,橫在門前:“殿下沒醒,今日誰也別想踏進門半步,有什麽事,就等殿下修養好身體再行商議。”

“放肆!兩國交戰,哪裏輪得到你這小小暗衛來指手畫腳!倘若耽誤了戰事,你能負的起責任嗎?!”

段钺也冷下臉:“四殿下若是死在這裏,曲将軍又有什麽顏面去見大殿下!?那麽多将士圍在身邊,還能讓殿下受這麽重的傷,奴才還想問問曲将軍,到底是怎麽護的人!”

“段十六!”

曲懷灏盛怒,一劍斬向他。

段钺随手一擡,兩指并起夾住劍刃,眼皮微掀,冷意四溢:“奴才在這裏,曲将軍。”

只淺淺一交手,曲懷灏就知道,自己不敵眼前這少年。

皇室玄衛,果真不同凡響。

曲懷灏面色冷肅:“傳本将令,段十六擾亂軍心,不知悔改,即刻抓捕!”

周圍守兵神色一凜,立即蜂擁而上。

這是段初初的兵,段钺不能殺,只能将人打退。

且他必須守在門前,如此一來,受到的限制便頗多。

一個不察,腿上便挨了幾劍。

鮮血飛濺,無法再站立。

段钺悶哼一聲半跪下來,劍抵在地面,勉強支撐着身體。

曲懷灏走上前:“這麽大動靜,殿下若真在休息,早該被驚動了,可他到現在都沒聲音。”

段钺眼前一陣眼花。

他被靖王下了藥,藥力還未散去,本就體力不支,方才打鬥時又牽扯舊傷,實在有些疲累了。

他強撐着精神,扯了下唇角:“你就不許段初初他比豬還能睡嗎。”

曲懷灏俯視他:“段十六,別再強撐了,你到底将殿下怎麽了。以你的忠心,你不會殺他,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段钺閉上眼,神色譏諷。

他的忠心。

他這輩子,最缺的就是忠心這種東西。

他吸口氣,斂了身上過于鋒銳的殺氣:“曲将軍,你要禀告的,是不是覃墨川舉兵進犯一事?”

曲懷灏眼神一凜:“你知道?”

“不知道。”段钺把劍放在地上,捂着流血的傷口,艱難坐到地上,擡頭龇牙一笑:“猜的。”

“曲将軍,奴才猜的準不準?”

曲懷灏頓了頓。

段十六主動示弱,他也沒有僵持下去的理由。

他半跪下來,看了眼少年腿上的傷口:“傷到了經脈,至少要修養半個月,才能恢複。”

段钺不在意這個,“将軍還沒回答奴才。”

曲懷灏揉揉眉心:“不錯,正如你所言,覃墨川已經和北夷勾結,最遲明日淩晨,而三十萬大軍就會兵臨城下,而山海郡之內......”

他露出頹色:“別說糧草兵馬,就連将士們也全都筋疲力竭,絕不可能是他們對手,到時城破,百姓們只會淪落為鐵蹄下亡魂,到那時四殿下就算修養好了又如何?一樣會沒命!”

段钺笑了下,不過很快就想起自己的被動技能,在曲懷灏注意到之前收了起來。

“将軍可知,黑水郡那邊有多少人?”

“大殿下傳信過來,約兩萬兵馬左右,昨日都被盡數殲滅,現黑水郡之困已解,大殿下正帶人往這邊趕來。”

段钺垂了眸:“覃墨川算準段初初作戰經驗不足的缺陷,将大部分兵力幾乎都派往山海郡,且首戰故意失利,步步精心算計,皆是為了引他中計,帶兵深入敵陣,制造如今困局。”

曲懷灏沉默許久。

“你說的不錯,此戰之責皆在我之身,大殿下囑咐我輔佐四殿下,我卻沒能發現此中陷阱,愧對大殿下囑托。”

段钺心想,靖王就是故意為之,又怎麽會聽你勸告。

事實上,在開戰之前,曲懷灏和孫寧就已經竭力勸阻,說情況不對,要再觀察幾日。

但靖王不聽勸阻,一意孤行。

因而若是要論罪,怎麽也輪不到曲懷灏身上。

但他仍以一己之力攬下責任,足見品性之端直。

直白一點,就是老實人愛背鍋。

段钺不擅長和這種人打交道。太正直了,會讓他良心受譴責。

“曲将軍不必擔心。”良久,他才開口,“四殿下自有他的打算,覃墨川如今一舉一動都在他計劃之中。”

曲懷灏蹙眉:“何意?”

段钺不能說太清楚,只道:“将軍若擔心城裏百姓遭無妄之災,不如就先用密道組織百姓有序出城。城外三十裏處有一道山坳,四殿下早先在那裏臨時搭建了一處大型營地,正可以用來容納一郡百姓。”

密道、營地...四殿下這是......

曲懷灏神色一變,陡然明白過來。

“難道殿下早已......”

段钺食指豎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眉眼斜過來:“将軍明白就行了,當心隔牆有耳。”

曲懷灏克制住激動,低聲冷靜問:“那密道在何處?”

段钺給他畫了一張簡易輿圖,他便立即帶人去尋。

臨走前頓了頓,回眸道:“段大人的傷我很抱歉,稍後我會親自替你包紮。”

段钺挑眉:“不用了将軍,損傷費我自會找鐘寧副将報賬。”

曲懷灏一頓,神色稍稍有些不自然,應了聲好,便匆匆轉身離去。

段钺眨眨眼。

鐘寧副将算術極好,代掌軍中財務,相當于賬房先生,涉及錢財之事自然該找他。

可是曲懷灏臉紅什麽?

段钺腦瓜子想半天想不出原因,拍拍屁股站起來,進了空間。

靖王已經醒了,上身還是繡着祥雲銀邊的雪白中衣,下身卻穿着段钺的小草莓大褲衩和人字拖,一身奇妙混搭風,墨發披散坐在客廳沙發上,神色平靜,修長俊秀的手指拿着電視遙控器在調臺。

有種神奇的跨越時空感。

但莫名很可愛。

小黃書戰戰兢兢縮在角落,抱着頭不敢露臉。

段钺走過去,把它提溜起來,放在肩上。

“舍得回來了?”

小黃書顫巍巍扒着他衣領子穩住小身體,紅着臉哼哧:“是哥哥替你求情,書書才勉強原諒爸爸噠!爸爸不道歉,書書才不和爸爸說話!”

段钺彈了下他額頭,沒什麽誠意地道:“好了,爹錯了,書書別生氣,以後補償你。”

小黃書眼睛蹭光瓦亮:“那書書要看爸爸日靖......”

段钺一巴掌捂住它的嘴。

靖王擡眸看過來。

段钺龇牙一笑:“殿下,晚上睡得好嗎?”

他特意将空間的流速調慢,外面一小會的功夫,這裏已經過了一整夜。

靖王并不知此事,只以為過了很久。

按他計劃,這會覃墨川應該已經要行動了。

“段钺,我想出去。”

段钺不應,自顧往廚房走:“肚子餓嗎,我去煮面給你吃。”

靖王又叫他一聲,只是段钺态度冷淡,沒有一點回應的意思。

靖王不由起身,幾步上前,猛地拽住他手腕。

“段钺,你有聽到我說話嗎?”

段钺本就虛浮的腳步一個搖晃,踉跄幾步,朝後倒下去。

他怕碰着了靖王,極快地将身子斜過來。

只是沒料到那邊有張桌子,這一磕,就磕上了桌角,後腦勺一陣鈍痛,血流不止。

靖王瞳孔一縮,立刻蹲下來扶起他:“段钺!”

他這才發現,段钺神色恍惚,眼中也沒有光彩。

他不是冷淡,只是太過虛弱,根本沒聽見他說話!

靖王登時心一緊:“段钺、段钺!你怎麽了?外面發生什麽了,誰傷的你?”

小暗衛穿着玄衣,染上血也不看清。

靖王拔開他衣衫,順着血跡往下找,才發現他腿上有兩道深可見骨的血口。

血流出來染濕了靴子,每走一步都留下一個血腳印,明明那麽明顯。

可他什麽都沒發現,還在責怪段钺。

“段钺、段钺!你快醒醒!別睡,求你了......”

段钺嘆口氣,艱難睜開眸子,聲音微弱:“殿下,你小點聲,我耳朵嗡嗡的,難受。”

靖王立刻噤聲,手摸到他後腦勺,摸了一手血。

他手顫起來:“段钺,哪裏有止血藥?”

段钺睜着眼看了他半天,才費力道:“殿下,你說的什麽,我好像、聽不太清。”

小黃書已經哼哧哼哧拖着醫藥箱跑了過來。

靖王來不及多說,立刻将段钺抱起放平在沙發上,哆嗦着手,竭力冷靜地替他處理傷口。

段钺看到他眸底密布的紅血絲,和愧疚焦心的神色,很想叫他別擔心。

只是開不了口。

好累......

意識逐漸昏沉,手也随之滑落。

“不、不要......段钺!”

靖王最後一聲凄厲的嘶吼在腦海中回蕩。

蠢主子,他只是睡一覺,又不是死了,這麽激動作甚。

段钺迷迷糊糊想着,徹底失去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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