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京城地廣人多,本以為只是偶然外出,她們行走偏巷,一時出不得什麽岔子,卻哪知道郭沅的眼線早已遍布,郁苒只身一人,立刻便中了他們下懷。

“你當時在哪,你不是和她一同出去的麽!”司空翎着急起來便四處責難,指着小蘿蔔便怒問道。

“我、我當時進店了,郁苒姐姐說去買些別的,在外面等我,我也沒多想啊。”小蘿蔔苦着臉,冤枉的很,“可誰知道我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她與人動起手了,但是對方人多勢衆,她很快落了下風,我、我就……”

“你就躲在店裏沒敢出來,眼睜睜看着她被人抓走?”

“……那我也沒、沒別的法子啊。”

司空翎閉眸嘆息,她也知道小蘿蔔沒別的法子,是她自己太焦急了。可她又怎能不焦急呢,郭沅那個女人,這幾年對郁苒咄咄相逼,如今又出了這些事情,誰知她又會對郁苒做些什麽?

司空翎想來想去,越想越不安,終是忍不住擡腿就要出門。

“你去哪?!”不知默然坐着的喻錦瞬時擋在她身前。

“自然是去救她!”

“你這樣便去了?”

“否則如何?”司空翎問道:“已經夠久了,再遲一刻我也忍不得!”

喻錦忽然擡眼,“若是前功盡棄,豈非白忙活一場?”

“……”聞言司空翎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師父,半晌她動動嘴唇,“您、您知道?”

喻錦瞧了她一眼,回身坐下,“你性子急,郁姑娘又是你至愛之人,郭府更不是什麽刀山火海闖不得的地方,你能好端端的等到現在,卻只是在猶豫要不要救她?”

小蘿蔔聽糊塗了,“啥意思?”

司空翎未答他,微垂的眼睑倒是默認了喻錦的話,她手握了握拳,而後又煩躁的松開,如此反複,終于承認道:“我本就不同意她這主意!事關她性命,我如何等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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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得等,等到京兆衙門上門搜查,屆時郭沅捉了逆反卻不上交,藏在自家報私仇,那麽因個人仇恨收買朝中衆臣陷害忠良的罪名,必當坐的更實。你若現在去把她救出來,郭沅就大可說她還沒來得及将人上交便被同黨就走了,得不償失。”

道理誰都懂,可是心不定。司空翎來回踱步,腦中思慮萬千,忽而又道:“那我不救她,我去跟郭沅講講條件,拖延時間,這該成吧?”

喻錦蹙眉,然而尚不及開口,司空翎便已然一個回身,跑的沒影了。她起身追了兩步,想想卻又停了下來。

“也罷。”

正如喻錦所述,郭府不是什麽闖不得的地方,甚至司空翎逛了幾次已經熟絡,她随便抓來一個人便問出了關押郁苒的地方,尋着方向找回去,卻不料一進門便中了埋伏。

郭沅竟猜到她一定會來,早早布下防衛,司空翎只剛一進門,便被十來把大刀架在了脖子上,她立時站于原地,動也不敢動彈半分。

這時她才明白過來,方才那指路的人也是被吩咐好的,她過來的這個地方,除了郭沅設下的陷阱,哪有郁苒的影子。

她被人捆了雙手,而後帶到了另一處偏僻的暗室,郭沅和郁苒都在那裏。

郁苒被綁在木架上,倒是還沒受什麽傷,只是看起來稍許狼狽了些,看到司空翎時的目光也是又氣又急。

“別推別推,慢點!”司空翎氣道,她走的慢便有人在後面推她一把,這室內昏暗,也不怕她看不清摔着了,“不知道本姑娘怕黑麽?”

這話別人能信,方才還氣惱的郁苒倒是心下有數,有些憋不住了。要說司空翎怕別的尚有可能,但是怕黑卻只能是個笑話。別說這暗室還長着半盞油燈,就算是黑透了與她也無半點妨礙。

可這人裝的卻像,嘴上說着怕黑,腳下還故意配合着被絆了一跤,跟真事似的。

郁苒知她如此必然是想降低郭沅的防備心,她也知這人沒等到時機便闖過來是緊張她,可還是要忍不住責怪,司空翎未免太沉不住氣。

事實上司空翎雖然一向看起來輕浮了些,但卻是實在沉得住氣的一個人,大概還是得看什麽事什麽人吧。

“郭小姐?”司空翎虛眯着眼睛看了半晌,終于把對面的人給看清了,“苒兒,你怎也在?”

郭沅坐在一側,聽她這話不由好笑,“司空姑娘不用再裝了,這事前前後後你我皆心知肚明,何必事到如今還裝聾作啞?”

“郭小姐這是哪裏話,講的我都聽不明白了。”司空翎繼續打着哈哈,“想來上次見面還是在陵川,卻不知這麽湊巧,郭小姐也來京城了。”她頓了頓,轉而又解釋起來意,“郭小姐切莫誤會了,我并非有意要闖你的府邸,只是路上瞧那迎春開的漂亮,便忍不住要進來賞賞景……”

郭沅忽然放下手上的瓷杯,站起身來,司空翎心頭一虛,頓時閉嘴。郭沅虛眯着眼睛,慢慢向她走來。

“那個……郭小姐,咱們有話好好說嘛……”司空翎後退着吞了一口唾沫,又被擋在身後的人推了回來,“別、別傷了和氣。”

郭沅一直站到她面前才停下,嘴角緩緩扯出一個詭異的弧度,瞧得司空翎頭皮一麻,“你現在裝作不知不打緊,待會你便會明白過來了。”

“你這是何意……”

“來人。”郭沅突然道,“好生伺候着郁捕頭。”

“是!”

“你!”司空翎果真如她所說,立刻便裝不下去了,“等等!”

“司空姑娘明白過來了?”

“明白了明白了。”司空翎一臉無奈道,“就是不知到底何處得罪了郭小姐,我和苒兒不過市井小兒,為何能讓郭小姐如此上心。”

“這問題還需我說道,你心中更是清明的很。”郭沅眉眼一狠,忽然湊近到司空翎的耳際,沉聲細語,“你為了這位郁姑娘置我情義于不顧,更不惜當衆讓我難堪,這般惡氣,你讓我如何咽得下去?”

司空翎只覺頭疼不已,雖然一直心中明了,卻還是第一次聽郭沅親口承認對她有意。

司空翎聽罷忽然一笑,搖頭道:“這種情投意合之時,郭小姐硬要強求又有何意?”

“我郭沅打小便含着金湯匙,還沒遇見過想要而不能得的東西,便是強求又如何?我曾經百般示好你從不放在心上,說走便走一句道別也沒有,如今回來了更是不惜百般羞辱于我也要護她周全,逼得我不得不走此下策,現在反而又怪起我來了?”

司空翎凝眸瞧她,默而不語。

郭沅小退一步,拉開距離,卻又毫無預料的伸手,輕輕勾起司空翎好看的下巴。司空翎未動,眼中終不由挂上些畏色。

“你想要無非是我,那邊放了她如何?”她說,“你放了她,我自當留下任你處置。”

郁苒一急:“司空翎……!!”

“哈哈哈,”郭沅忍不住大笑起來,“你真以為我如此犯傻,你為何能留在此處,難道不是因為郁苒還在我手上,你心有忌憚?我若将她放走憑你的武功,若狠了心想離開,我如何攔得住你。”

司空翎不是君子,不需要說話算話。說起來,郭沅真是一點也不相信她。

“那你想如何?”

“我想如何?”郭沅輕哼一聲,“我郭沅做事從不給自己留禍端,想要徹底得到你,她就必須消失!”

司空翎終于氣急,怒聲沖她吼道,“我警告你,京都乃天子腳下,你若想作惡,先想想自己的下場!”

“你放心!”郭沅同是眉色一狠,“我不會親手殺了她,我會把她上交給官府,不過是在之前報報私仇而已,到時候與上面交代也可說是嫌犯狡猾,惡鬥之後才将其抓獲,故留下些傷口罷了。”

“你!”

“我已安排妥當,郁侍郎勾結廢太子,事後又為私欲,劫獄殺人。人證物證皆有,就等這些罪名确鑿坐實,我只需那時将她交出去便是,誰管她如何傷重?”

“你就想不到,她若有半點差池,我不顧一切也會殺你為她償命!!”

“當然,不過這其實只是下下之策。”郭沅莞爾一笑,“你若願意有所付出,我便可讓她少吃些苦頭,到時候直接交給官府的人便是。”

雖殊途同歸,卻着實能解眼下一時之苦,“……你想何為?”

“我想要的,你會不知?”

司空翎咬牙怒目,額頭青筋暴跳不止,“想也莫想!”

“若是如此……”郭沅一聲惋惜,而後忽然便見她回身取過長棍走到郁苒面前,司空翎瞪大眼睛,甚至還來不及出口反悔,那一棍子便重重打在了郁苒的腹上。

“苒兒!!”司空翎如何也想不到郭沅行事如此決絕,根本毫無商量的餘地都不給,便直接行動了。這遠在她意料之外,“郭沅你住手!住手!!”她掙紮着要過去,卻被身後的家丁按得死死的。

郭沅當真停手了,郁苒吞下痛呼,身體因為痛苦而下意識蜷縮着,那一下不輕,當即便讓她額間冷汗密布,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下你該想通了?”郭沅問道。

“郭沅!”司空翎雙目赤紅,顯然已經怒到極致,“你此番惡毒,定然不得好死!”

“呃——!”

“苒兒……!”入目的猩紅讓司空翎悔到腸青,她何必氣急逞一時口快,郭沅早就喪失了理智,竟又只因她一句怒罵,便從袖中取出匕首,将郁苒的胳膊劃出一刀不深不淺的血口。

“下一刀,你猜會不會劃在這裏?”郭沅問着把匕首移到了郁苒臉上。

“夠了夠了,我答應你便是了!”司空翎一急,生怕她再突然出手,她痛苦的微微顫抖着,從來都灑脫不羁的她如今看起來無助又無奈。

她沒有辦法,她只能想辦法讓郁苒少吃些苦頭。

“如此甚好。”郭沅勾唇,随手扔了刀,“帶司空姑娘下去洗浴。”

作者有話要說: 惡毒女配什麽的,都是要弄死的,莫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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