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郁苒急切的聲音還在耳邊,司空翎卻已經跟着郭沅的人越走越遠。她生來從來都是占旁人便宜,如今卻栽了跟頭,要被迫為她厭惡至極的女人的承歡了。
想來心下便是一陣苦澀,倒也怪不得旁人,只怪她自己無事生非,救錯了人。
紗簾暖帳,水霧氤氲,早已由下人準備好的浴池大的過分,水溫更是舒服的讓人閉上眼便能睡去。司空翎便坐在浴池邊上不慌不忙的閉目養神,任由那溫順的池水輕柔的撫摸過自己的身體。
但願她多洗一會郭沅不要太着急了。
不過這種願望并不持久,司空翎很快聽到腳步聲,盡管已經非常努力的放輕了,但依然逃不過她的耳力。
下人是不會這樣的,更何況她在此洗浴,哪有下人敢進來?
于是立刻從浴池中出來,尋摸一圈拿來備好的裏衣裹到身上,而後才發現,除了這單薄的裏衣,整個浴池周邊都在找不出第二塊可以遮身的布料。
索性便不找了,一副灑脫的姿态坐在椅上,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新鮮的茶葉散發着清淡的香味,她微微阖目,細膩的抿了一口。
再睜眼時,郭沅果然已經站在她面前。
對方輕紗加身,內裏是比司空翎身上還要單薄的肚兜短裙,白皙晶瑩的皮膚在一眼便可望穿的紗衣下若隐若現,使得司空翎的腦袋裏瞬間迸發出一個詞來:色誘。
景雖美,若是以往司空翎早該迫不及待的上去摟住,可眼下,她煞是為難才勉強裝出些沉醉其中的表情。
郭沅再沒再怎麽誘惑于她,都不能減去絲毫她對她厭惡和憎恨。
傷害郁苒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郭沅捕捉到司空翎目光中的那絲驚豔,得意卻還是低下頭,故作嬌态的盈盈一笑,而後踱着小步,向司空翎走過來。
就算是被迫的,就算是演戲,司空翎也不甘心輸的太慘了,無論如何,主動權還得落在她自己手裏。
所以在郭沅走到她跟前,尚不及有任何動作之前,她忽的伸出手來,将柔若無骨的女子拉進自己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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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沅一驚,下意識的掙動了一下後,又被司空翎緊緊的按下。她大概是擔心司空翎忽然出手是要對她不利,哪料對方卻一臉陶醉起來。
司空翎閉着眼睛輕嗅了嗅她身上的體香,而後擡手撚起一縷發絲頗有興致的在指上繞了繞,溫涼的雙唇一直靠到郭沅的耳邊,低聲厮磨。
“若早讓我瞧到這般景象,還何須那些為難?”
郭沅頓時吃驚又欣喜的回頭瞧她,那種按捺不住的喜悅,想說什麽又興奮的找不到合适的言語,直到最後她化言語為行動忽然捧住了司空翎的臉,低頭便要吻上來。
司空翎措手不及,想也沒想的轉頭避開了。
空氣瞬時凝固了一般,郭沅原本喜悅的臉色轉眼睛變得暗淡和憤恨,司空翎大驚,連忙開口。
“瞧你,心急什麽?”司空翎笑着說道,手上已然将她打橫抱起,不明就裏的郭沅面上還有些許迷茫,“有些事情急不得,咱們換個地方慢慢來。”
果然會意的郭沅再次放松下來,浴池後面有意見風味獨特的卧房,諾大的床鋪上灑滿了豔麗的花瓣,空氣中回轉着讓人心曠神怡的雅致熏香。郭沅雙手勾住司空翎的脖子,直到司空翎抱着她走到床邊,俯身輕輕将她放在床上。
然而就是這時,郭沅卻仍不願放手,反而勾在司空翎脖子上的手更緊了些,施力一拉,司空翎便不可避免的向前傾倒,雙手撐着床面壓在她身上。
“……”司空翎實在無法描述如今心下的那股反感和濃郁的作嘔感,只是時機未到,她還必須和這人演下去。
可郭沅卻沒有給她再多拖延的時間,她急不可耐的再次吻上來,司空翎再次想朵,然而忽然而來的異樣感讓她不由晃了神。
她後知後覺的發現,這屋內的熏香顯然還有其他的作用。當即怒從新上,強烈的排斥感甚至讓她一刻也無法和眼前這個醜惡嘴臉的女人接觸下去。
“呃——!”
她在郭沅就要靠上來的前一刻,伸手扼住了她纖細的脖子,缺氧讓郭沅的臉色迅速變紅,奈何力道的劣勢卻又讓她無法掰開司空翎的手,便更無法發出一句完整的聲音。
她沒有立刻想着叫人,只是睜大了可怖的瞳孔死死的瞪在司空翎的臉色,忽而甚至還詭笑起來,“殺……有本事,就……殺了……我,啊……”
方才的那絲異樣随着時間推移,又随着她不可抑制的怒意而迅速催發了,猛然間變強烈了許多,“你這是什麽香?!”
體內湧竄的火焰讓人抓狂,司空翎迫不及待的想要得發洩和釋放,可是不能夠,她還要硬撐着一口清明,逼問眼前這個為了得到她而無所不用其極的女人。
而後她聽到從對方的口中一字一頓的吐出三個字,“催、情、香!”
幾乎是同一時間,失去理智的司空翎一巴掌狠狠打在了女人的臉上,而後又猛地揪起郭沅的衣服,“你以為這樣,你就能得逞了嘛?!”
郭沅轉過頭來,萬般妖嬈舔了一口嘴角的血,“哈哈……你還有選擇嗎,你武功再好,也撐不過這藥性,得不到釋放,你會欲火焚身而死的!”
“呵,那我就告訴你,就算大街上随便拉一個人,我也不會和你!”
“司空翎,你當真以為此事這麽簡單?”郭沅得意的笑道,她看着司空翎被越來越多汗水爬滿的臉,而後輕輕撫上她已經開始顫抖脫力的手,“你以為我為何受這香卻無礙?這遠不是青樓妓院裏那普通的催情香,你想要解除藥性,只有一個選擇!”
“你!!”
司空翎被反推在床上的時候,把郭沅祖宗奔上十八二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但最讓人恐慌的是,她漸漸消逝的力道甚至推不開這個女人,而體內叫嚣的欲望形成雙重壓力,讓她無數次差點就要克制不住自己,伸手将郭沅抱住。
最終沒了法子,她只能在最後一絲清明消逝前,伸手狠狠點在了郭沅的穴道上,然後強撐着跌跌撞撞走出這個房間。
門外開始漸漸傳來嘈雜聲,可是司空翎已經沒有力氣去分辨了,她本能的找到一個隐秘的地方然後躲在那裏。
苒兒……她感覺自己真的快要死了,腦子裏反反複複只剩下這個名字。
迷糊中她感覺有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臉,之後一粒藥丸被塞進了她的口中,那時便是連将藥吐出來的力氣都沒有,她在被點了睡穴後,最終陷入進漫長的黑暗之中。
再後來,司空翎度過了萬般難熬的一段時間,盡管在沉睡中,可冰火交融的切身痛楚卻始終真實的反應在她的感官,無法消磨,無法躲閃,只能沒有盡頭似的承受再承受。
直到最後,她做了一場美夢,夢醒後,一切苦難方才戛然而止。
睜開眼睛,司空翎目光呆滞的看着床頂,她眨了眨略微酸澀的眼睛,腦中混沌一片。
漸漸地,一些事情的影子才慢慢浮現出來,她重新閉上眼睛,第一個想起來的便是昨夜的那番夢境,真實的恍若事實存在的夢境。
……或許,确實是真實的?
這個想法在轉頭看到身邊的郁苒時得到證實,司空翎微微一驚,然後吃力擡起一條軟綿的手臂撫了撫自己的額頭。
怎麽回事?
因為沒有完全恢複過來的身體無法細膩的掌控自己的力道,她盡量克制的動靜還是将裏面的郁苒吵醒了。
對方同時睜了睜惺忪的睡眼,而後在看到司空翎的眼睛時猛的睜大,那其中有少許驚訝,又有很多驚喜。
“你醒了?”郁苒坐起身來,湊到司空翎的面前,“怎麽樣了,還難受麽,有沒有好些……?”
司空翎抓住她要來摸自己腦袋的手,又愣了一會,才啞着聲音開口,“現在是做夢,還是真的?”
“……”
郁苒傾身吻住她,深入淺出的瘋狂,食髓知味的熱辣,她主動地點染火焰,延續了那個美妙的夢境。
“你覺得,”郁苒喘着氣靠在司空翎的肩頭,“這是真是假?”
司空翎翻身将她壓在身下,進一步加大籌碼,“如果是假,我只願這夢境永不醒來,如果是真……”
“唔啊……你!……輕,輕一點……”
司空翎不由邪邪一笑,“輕一點可能滿足苒兒……啊——!”前一刻還在得意的挑逗別人,下一刻司空翎就被咬了一口,吃痛的淚眼婆娑。
“這下該知是真是假了?”
“苒兒這是在報複我?”司空翎又疼又笑,她知道郁苒臉皮子薄,也就乖乖閉嘴不再挑釁,卻不料熱情正盛,耳邊卻聽到郁苒倒抽一口氣。
司空翎立時停下,“怎麽了?”她這才想起,郁苒是受了傷的。她看向那被嚴實包裹的手臂,已經從裏面滲出血來,當下哪還有什麽心思作樂,只心疼的不能呼吸。
“沒事,你師父醫術更甚你師姐和秦姑娘,她替我處理過了。”
司空翎哪聽得進去,仍是內疚的看着那處發呆,這時候才又完全把之前的事情放進腦子裏,“我睡了多久,那時在郭家宅子,究竟發生了何事?”
郁苒被她催的不行,才将事情前後說了說。
“官差進郭府的時候,你師父瞧你還未脫身,心急便進去找你,哪料你竟中了那般惡毒的藥性。雖非不能解,可是解藥性的同時,你也會萬般痛苦,最後還必須得與人……才能徹底。”
“……你明明受傷了,卻還因我……”司空翎越想越覺得自己虧錢了,她實在不好意思詢問,可還是忍不住問了:“我,我昨晚,可曾傷到你?”
郁苒頓時白她一眼,轉而嘆息,“你再如何也是神志不清,無意為之,我不會怪你……”
“如此說,我當真……”司空翎一急,“你讓我看看,傷到哪裏了?”她緊張問着,擡頭卻看到郁苒隐忍笑意的面容,忽然才醒悟過來,“你騙我的?”
郁苒反還理直氣壯了,“怎麽,我不能騙你麽?”
“……能。”
郁苒又笑了笑,“你別多想了,你中那藥,哪有半點力氣,能奈我何,還不是全聽我擺布?”
“……”怪不得,郁苒現在看起來精神氣爽的,哪有以往那般疲累,倒是她,真是半點力氣都提不上。
司空翎認栽,也不挫她威風,只又問了另一事,“那郭沅呢?”
“我能好好在這,結果還用問?”
司空翎大喜,“當真?”
“京兆府尹梁大人确實是個公正廉明的官,亦或者他與義兄之間的情誼更比我們所知的還要深些,此案疑點頗多,他只要細查便能牽扯出不少人來。”
“就算牽出來了,可一個京兆府尹又有多大能耐?”
“這些你怕是不知,你以為觊觎皇位的只有廢太子一人麽,自古奪嫡從無止歇,這些朝中大臣各有各的依附,光憑一個京兆府尹做不到的事情,上面會有人幫他做到。”
“……我還是不懂,上面為何要幫他做這種小事?”
郁苒嘆氣,有些感慨司空翎的腦袋,“自然是有好處才做,若這些勾結郭沅的大臣都站在與京兆府尹對立的位置,那這種小事就會成為上位者除掉敵人的手段。凡事添油加醋,小題大做後……那些事情,你想象不到的。”
說到官場,司空翎自然沒有郁苒了解,事實上她也并不想了解。
“不管別的,苒兒沒事便好。”司空翎說,“那郁大人他們,可否也平安了?”
“事情查明還有些時日,不過已經都從天牢中出來,禁足在府中了。”她還是被喻錦連夜從郁府裏偷出來的,“我想,郭沅的罪名怕是逃不去了,怕就怕……”郁苒想說什麽又搖搖頭,“如今朝局如此,大概就算郭老爺親自來了,也挽回不了什麽。”
司空翎如是一想,“那我豈非已經昏睡了好些日子了?”
郁苒點頭,她本想去幫司空翎倒杯水來,卻忽然想到一件讓她郁悶很久的事情,于是又轉過身來,思來想去還是問道:“你當時中了藥性,可有……可有與她……?”
司空翎反應一刻就立時明白她的意思,頓時失笑:“苒兒這是吃醋?”
郁苒狠狠白她:“我是知道你這人一向色欲熏心!”
司空翎不再笑了,她忽然嚴肅的望向郁苒的眼睛,輕輕将她環住:“苒兒放心,便是全天下的女人都脫光了躺在我身邊,我也發誓不會動半分邪念!何況,還是郭沅那等貨色?”
“你想得真美!”
司空翎立刻強調:“言語粗俗,可真心可鑒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