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
第二天,改編版本的《瑪麗安》取得了超乎想象的反響。
整個王城但凡有談到戲劇的地方,都要将新改編的《瑪麗安》單拉出來,好好地議論一番。
只不過,絕大多數人憤憤不平地批判這部劇十分傷風敗俗又血腥獵奇!
而且,最為讓人警惕的一點兒在于……
他們認為,劇情中存有一種極端危險的思想:煽動女性殺人。
為此,好些男子不免在家中大發牢騷:“……僅僅因為男女情愛上的一點兒小矛盾,就要傷人性命,這部《瑪麗安》的情節,也太不可理喻了。”
“難道一個男子只是不想再愛一個女人了,就要為之付出生命的代價嗎?”
“怎麽會有這麽蠻不講理的女人?”
“正常來說,男人如果不愛她了,難道她不該先好好反省一下自身嗎?居然要動手殺人?”
“天啊!難道她的女性長輩從來沒有教導過她何為女性的美德嗎?”
“守貞、勤勞、服從、沉默……這些美德統統都學到哪兒裏去了!”
先不說那些扯淡的女性美德了。
只這樣的說法,明顯就是偷換了概念。
他們直接将‘瑪麗安被騙和被抛棄的悲慘’統統輕描淡寫地簡單歸納為‘不愛了’。
仿佛一個少女的悲劇,僅僅是一場普普通通的情愛糾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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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聽了就氣不打一處來!
可假如要争辯的話,似乎又必須先去同他們闡述這兩者的不同。
可等到費勁兒地講清楚了。
對方死活不認可的話,最終,也只是白費功夫。
因此,每當這個時候……
有些聰明的女人,往往并不會與他們強硬地争辯什麽,僅僅只需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再拿起一把裁剪用的鋒利剪刀放在自己的手掌上,在當着他們的面,稍稍把玩上那麽幾秒後,意味深長地問一句:“怎麽,你是怕了嗎?”
通常會讓滿腹牢騷的男人們立刻閉嘴。
徹底還室內一片安靜。
怕是不可能說怕的!
哪怕腿都抖了,也絕不能輕易認慫!
然而,不得不說的是……
《瑪麗安》這部劇的出現,确實讓好些風流男人的小弟弟從東家跑、西家竄的忙碌中稍稍解脫,軟在家中,歇業好些天。
因為直到看了《瑪麗安》,他們才真正意識到:“原來女人們并不是無聲無息的玩具娃娃呀?原來玩膩了想換新的時,居然還要面對來自她們的怒火和仇恨。”
此外,“原來花花公子竟也屬于一個高危職業,一旦擺不平自己的情人們,就面臨着……哪天睡着的時候,被小剪刀悄悄地劃開肚子……”
想到這裏,哪個花花公子不瑟瑟發抖呀!
除此以外,萊文的死亡事件,也在無意中為這部劇蒙上了一層傳奇色彩。
王城的警察們也許是出于緊貼時事的需要,在現場提出“可能是一些流民殺人搶劫”的觀點後……
在近期,他們又新鮮出爐了一個“也許是類似瑪麗安一般的情人報複性殺人”的觀點。
為此,王城中的花花公子們全都行動了起來。
出于未雨綢缪的心思,他們難得積極主動地幫警察把曾和萊文有過關系的女子統統調查了一遍。
畢竟,在他們想來:“如此可怕又心狠的女子,必須找出來!要不然……萬一那天自己無意間招惹到了對方,豈不是完了?”
只可惜萊文在男女這方面确實沒太大的興趣。
他雖也有尋花問柳的行為,但大多屬于銀貨兩訖的利益關系,并沒有同誰發展出長期的感情。
而且,比起費時間多找幾個情人……
他明顯更喜歡專注于事業。
因此,查來查去,壓根沒查到什麽可疑的女人。
萊文的人際關系又極為簡單,想找他的熟人打聽一下都不知道具體該找誰。
最後,有些按捺不住好奇的人,就找上了他的姐夫朱迪安這裏。
然而,作為這起兇殺案的真正幕後策劃者朱迪安,為了擺脫自身的嫌疑,讓整件事都牽連不到自己,就希望關于萊文的謠言能傳得更多、更誇張一些……
所以,被人問到後,他不動聲色地幫忙貢獻(瞎編)好些話題:“《瑪麗安》那劇有一些古怪,萊文被殺那天就是看着劇,突然看不下去,半道出去了,結果……”
“你問他喜歡誰呀?我沒聽他具體說過喜歡什麽樣的女人,但他的喜好比較特殊。”
“本來這事不太好往外說的,但現在……”
“唉!為了配合調查,盡早找出兇手,我少不得要提幾句了。唔,萊文他平時比較喜歡年長的女性。”
後頭這段話一出口,便又引得所有人“噢”了一聲,繼而回憶起‘妓院找媽’的精彩段子。
一時間,人人恍然大悟:
懂了,萊文戀母!
萊文死後風評,再次慘遭迫害。
更稀奇的是……
王城那些不靠譜的警察們為了應付差事,還真朝着這個方向調查(八卦)下去了。
他們一通操作猛如虎,成功發現了韋伯斯特男爵夫人。
一位今年已經五十多歲的老女人,明明同萊文沒有一點兒關系!
卻神奇地帶着兒子,住進了他家裏,吃他的,用他的,而且,還無需付任何費用。
多麽蹊跷的事啊!
警察們當即将韋伯斯特男爵夫人帶過來一通審問。
但遺憾的是……
由于萊文性格十分謹慎,雖收留韋伯斯特男爵夫人母子,以此來作為‘日後指正傑米真實身份’的證人,但并沒有把具體要他們做什麽告知這對母子,只冠冕堂皇地騙他們說,是自己心地善良,願意幫一把孤兒寡母。
因此,韋伯斯特男爵夫人一問三不知。
可等警察們将前因後果一說後……
這位夫人卻立刻自作多情起來,裝出一臉駭然的樣子,一手按着桌子,一手撫胸:“你說什麽?萊文子爵對我居然懷有這樣可恥、龌龊的心思!”
警察們:……我們好像沒說呀,只說了傳言他喜歡年紀大的女人。
然而,韋伯斯特男爵夫人已然将自己代入了進去,一臉害臊地感嘆:“啊,難怪他無緣無故地對我那麽照顧!實在想不到啊,但神明替我作證,我可是絕對沒主動同他講一句情話呀!我從頭到尾都是堅守貞潔,清清白白的。”
“什麽?哦,你讓我想想最近有沒有發生有些特別的事情?”
“唔,倒是似乎有那麽幾件……”
韋伯斯特男爵夫人仿佛知道這将是她此生最為難得的一次備受關注,且又能露臉的機會了。
因此,迎着衆人注視的目光,她越發要裝出個樣兒來不可!
當即擺出一副柔弱欲倒、瑟瑟發抖的樣子來,回想着說:“前幾日,我洗澡的時候,似乎還在窗邊看到了一道人影;還有大大前天,我的內衣竟也丢了一件,當時只當是被野貓叼了去,如今,想來,想來……”
正當所有人都等着聽她“想來”呢……
她猛地一聲嚎啕,突然哭天抹淚地喊起來:“神啊!一定都是他做的!他怎麽能做這麽令人羞恥的事情。”
“我還當萊文子爵是個好人呢!他怎麽能這麽對我啊?這讓我以後可怎麽做人?”
“嗚嗚嗚,人人以後都要說我閑話,以為我是被他奸過了的!可我實在是真沒被他奸過呢,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呀!”
前來調查的警察們具是一臉無語,暗暗在心中吐槽:“誰也沒說什麽啊,這全是你自己說出來的吧。”
更何況,哪怕有‘萊文戀母’的流言在……
大家也實在沒法想像,好好一個子爵會腦子壞了的,喜歡上這麽一個五十多歲且還十分擅長腦補又戲精的老婦人。
至于偷什麽內衣,看什麽洗澡……
真是聽起來扯淡極了!
總之,一番對話後。
除了幫可憐的萊文創造出更多的搞笑段子,以娛樂王城中的一幹纨绔外,警察們一無所獲。
但不管怎麽說。
劇院裏上演着瑪麗安殺死西蒙斯的劇情時,劇院外,萊文卻凄慘地死在了不遠處的小巷子裏。
這是一個事實。
人們才不管具體真相是什麽呢,僅憑想像就非要将這兩者給聯系起來。
于是,迷信的人聲稱《瑪麗安》是被詛咒的戲劇,看了會給人帶來噩運;
道德學家又指責《瑪麗安》中的思想非常邪惡,倡導殺人,難怪會使得劇院外發生血案。
這些言論都為《瑪麗安》接下來的演出造成了巨大的障礙。
以至于……
又隔了幾日,當《瑪麗安》第二次演出時,大批、大批的反對者們不懷好意地走進了劇院。
這一次可沒有王後坐鎮了。
所以,局面頓時變得難以控制。
那些純粹就是來找茬的觀衆們從頭到尾都不配合地在舞臺下大喊大叫。
并且,他們還沖着舞臺發出一陣陣的噓聲和狂笑,時不時又要朝舞臺上狂扔雜物。
演員們在這樣嘈雜的環境中,連念臺詞都很難讓彼此聽到,更別提如往常一樣投入又認真地表演了。
最終,他們憑借敬業的本能,只勉勉強強将所有的情節演完,然後,就被迫草草收場了。
但也不全是這樣的觀衆。
只是另一部分支持這部劇、且認為這部劇是經典的人,事先沒什麽準備,猝不及防下,遭遇了這樣的事,一時間寡不敵衆了。
等到後來,海倫娜夫人就收到了一大袋的信件,都是喜歡這出戲的人寄過來鼓勵她的。
這些人紛紛來信請求她繼續演下去。
他們對改編後的《瑪麗安》贊不絕口,對瑪麗安這個角色也非常喜歡,尤其喜歡那個幸福的結局。
其中的一封信裏,甚至說出了[我本打算過幾天就去死,可當看到這樣的結局,我竟然重新擁有了活下去的勇氣。也許,我該再試一試,試試能不能如瑪麗安一般,堅強地尋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這樣吓人的同時,卻又令人倍感欣慰的話。
于是,本來因為第二次演出稍稍遭受挫折的海倫娜夫人大受震動。
她決定不再理會那些反對的人們,只為愛這出戲的人們,繼續演下去。
傑米自然完全贊同,又說了好些打氣的話。
等安慰好海倫娜夫人後,他才轉身去尋馬科姆和喬治他們。
之前,因為萊文剛剛被殺……
他盡管心裏早就想同兩人分享下彼此的情報了,卻擔心被人注意,所以,一直忍到今天才過來。
屋子裏,沒有看到喬治。
只有馬科姆坐在桌邊,正一臉專注地寫着什麽東西。
當察覺到有人進來的時候,他下意識地用手遮了一下。
及至發現是傑米後,才放松下來,擡起頭調侃地微笑:“今天怎麽有時間過來了?”
傑米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桌上的紙,隐隐看到什麽“北方”,什麽“大起義”的字眼。
但他裝沒看到,只自顧自地說:“我并非沒時間,只是萊文剛死,警察們或多或少要做做樣子,調查一下,我怕來找你們的時候,被注意到……雖可能沒什麽關系,但小心為妙。你們這邊……這幾天怎麽樣?”
“小心是個好習慣。”
馬科姆贊同地點了點頭,又說:“我們這邊目前還好,連朱迪安的那些探子都暫時撤走了。如此做賊心虛的表現,可見,那個兇殺案十有八九同他有關。”
“不稀奇,狗咬狗罷了。”傑米确定了心中的猜測,便不再關注這個了。
他轉而又問:“對了,這些天,你們那個資助人有催促你們行動嗎?”
“沒有,什麽信息都沒有。我其實都開始懷疑自己這趟行動到底有沒有意義了。”
馬科姆不禁苦笑一聲:“自從上次你提出可以讓德萊塞爾大人詐死後,我就試探着又聯系了他一次,但他那次沒回複我。後來,我又聯系了一次,得到的回複卻是,等消息。”
傑米露出了并不怎麽意外的表情。
他沉思着自言自語:“唔,這麽看來,我們很可能都在等一個時機呀。”
“可我和喬治總不能一直待在王城等下去啊。”
馬科姆嘆着氣說:“我倆畢竟沒有大面上的正規身份,日子久了,不太安全。只說前幾日吧,那個誰……”
“哦,對,我想起來了,那個監獄裏當過財務官的家夥,萊文,對,叫萊文。他一死,警察們就趁機四處敲詐勒索……”
“敲詐勒索?”
傑米不禁為之愕然。
“你以為呢?這是一個多好的借口呀!”
馬科姆說着說着,還特意模仿了一下那些警察們的惡劣口吻:“開門,開門,檢查!我看你就像個可疑分子,快說,是不是你殺了萊文子爵?”
“其實他們根本不是找兇手……”
他一臉無奈地攤手:“只是拿這個當借口,趁機搜刮一番。這時候,懂事的人肯定要識趣地破財消災,否則,必然是會被當成嫌疑犯抓走的,雖可能判不了罪,可扔監獄裏,關幾天也是有的。”
又是莫名其妙地抓人入獄!
這些混蛋!
傑米聽得十分氣惱。
可他知道世道就這樣,只好陪着馬科姆一起嘆了口氣。
之後,馬科姆又說:“所以,如果這時機還不來的話,我和喬治可能要先離開了。”
說着,他又沉默了幾秒,略微猶豫地問:“你……你還是決定繼續待在這裏嗎?”
聽了這個問題……
傑米坐在椅子上的身子便不禁微微前傾,胳膊肘支在腿上,一手托着下巴,漂亮的臉上流露出一抹難以掩蓋的煩惱表情,看起來都有些可憐了。
馬科姆便不忍心再逼他了。
他默默轉開話題問:“你覺得,那個所謂的時機還能來嗎?”
“也許吧。”傑米還在想着馬科姆之前的問題,回答得就有些心不在焉。
不過,想到馬科姆他們的那個任務,他還是由衷地感嘆了幾句:“我還是希望能碰上一個好時機的,起碼讓你們沒白跑一趟。再說,五十萬……那也是很多的錢了!”
這事說完沒幾天。
也許是命運都在幫忙的緣故。
傑米他們等待的這個時機,很快就出現了。
卻原來,理查德國王最近又找了幾個新歡。
艾麗莎王後早對他死了心,對此一概不管。
但勞瑞斯夫人卻很是嫉妒不安。
她已經漸漸察覺到國王的日漸冷淡,只不甘心地還想掙紮一番,再加上偶爾攬鏡自照,鏡中人雖則上了一些年紀,可依舊美豔動人,便又有了繼續争寵的勇氣。
想到前些日子,國王誇贊王後的慈善行為。
她突然間就有了一個絕妙的想法,便打算也做出點兒成績來,好讓理查德國王刮目相看。
于是,王城中突然出現這麽一間神奇的店鋪。
在這間店鋪中,無數玩具從四面八方地被運送了過來,然後,整整齊齊地被擺放在了一個個超大的貨架上。
很快,店鋪就開始營業了。
幾個負責管理店鋪的人站出來,告知所有人——奉勞瑞斯夫人的命令,要給孩子們一個快樂的童年。所以,從今天開始,允許平民的小孩進店來盡情地欣賞玩具,不限時間、身份,但只許看,不許摸。
很難形容這是一個什麽類型的慈善。
但于勞瑞斯而言,做出這樣的決定,純粹是因為不用付出什麽實際的物品,相對的,自然也就比較省錢。
而且,在她想來,那些賤民的小孩,一輩子都不曾見識過精美的玩具。
如今,給一個機會讓他們大飽眼福,從而心裏上得到一些滿足,這難道還不叫慈善嗎?
确實,那些平民的孩子們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麽漂亮、精致的玩具。
他們的小臉上寫着貧窮,又穿着一身破衣爛衫,小心翼翼地走進了五光十色的玩具店,因為不能觸碰的緣故,要把一雙小手緊緊地擰攥在一起,或貼放在背後,或藏在打着補丁的小口袋裏,連續幾個小時地站在店鋪中,滿臉渴望地看着那些洋娃娃、小馬車、音樂盒……
也有更小一點兒的孩子,哭鬧着想去碰觸。
他的哥哥姐姐們就只能拼命地拉着、哄着,告訴他,只是這樣看看,便應該感謝夫人的恩惠了。
這時候,也許一個貴族家的孩子走了進來。
剛剛還一臉冷漠的售貨員會立刻迎上前去,窮人家的孩子們會眼巴巴地看着那個貴族家的小孩,很随意地拿過一個洋娃娃,粗魯地拽了拽娃娃的頭發;再将那麽漂亮的小馬車,毫不珍惜地丢到一邊;又抓過一個好像是喇叭的東西,放到嘴邊,把它吹得嗚嗚作響!
對窮人的孩子來說,觀看和觸摸都是很困難的事情了。
可對于貴族的孩子來說,需要考慮的卻是擁有和得到。
這種極端可怕的對比……
身份的差距、貧富的差距,這些人盡皆知,但或多或少還披着一層遮羞布的殘酷社會,就這樣猝不及防又赤裸裸地被展示到了臺面上,還是被展示在了什麽都不懂的孩子們面前。
大人們往往早就屈服于這個社會。
可一無所知的孩子們卻還什麽都不知道。
好些不懂事的孩子們開始大哭、大鬧。
而當不耐煩的售貨員沖過去阻止,由于克制不住脾氣,一巴掌打了孩子後……
事态頓時變得不可收拾起來。
當晚,一群手持棍棒的人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出來,又聚集到了一起。
伴随着一聲:‘沖啊!’
這間玩具店瞬間就被砸了個稀巴爛,總共耗時還不到十分鐘。
勞瑞斯夫人哭得梨花帶雨,向理查德國王連聲訴苦。
然而,國王早被她蠢出天際的行為給震驚了。
他不禁連連發問:“夫人,你到底把慈善當什麽了?你以為慈善是什麽?你以為慈善真的是為了幫助窮人嗎?”
勞瑞斯夫人含着淚,一臉困惑地望着他:“陛下,您在說什麽呀?我的店被那些不知感恩的賤民砸了,我……”
“夫人,雖然以你的腦子而言,可能根本聽不懂我在說什麽。但是……”
理查德國王氣惱地說:“但我必須告訴你,慈善是統治的延續,是為了安撫那些該死的窮人,給他們一口剩飯吃,讓他們不至于因為快要餓死而制造出一堆的混亂,從而老老實實地服從管理!”
“而你愚蠢的行為,除了挑動起他們本不該有的憤怒情緒,讓他們站出來擾亂秩序,給我制造麻煩外,再沒有一丁點兒好處了!”
勞瑞斯夫人呆呆地看着他,仿佛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理查德國王再也懶得同她廢話,轉身就要走。
勞瑞斯夫人這才慌了,忙快步追上去,從後頭一把将他緊緊地抱住,嚷道:“您不要離開我呀!”
她哭着喊:“我做了那麽多錯事,也都是為了您呀!這一次,我之所以用玩具來做慈善,也全是一片慈母之心。只因……陛下,我已有了您的孩子!”
理查德國王一怔:“孩子?”
勞瑞斯夫人當即忙說:“是啊,陛下,我懷孕了。”
理查德國王不由轉過身,呆呆地望向她此時還略有些平坦的腹部。
而勞瑞斯夫人終于抛出了這樣重量級的底牌,雖臉上還挂着淚,但神色間已有了一絲勝券在握的竊喜,裝出溫柔的表情說:“您就要有孩子了呀,陛下!”
理查德國王的神色果然慢慢緩和。
勞瑞斯夫人的心一下子安定下來,便認為,這孩子是一定能助自己奪回君王寵愛了。
然而,大約兩三天後……
理查德國王忽然對勞瑞斯夫人說:“夫人呀,你看,路易斯生得是不是極好的呢?”
勞瑞斯夫人不明所以,但還是附和着回答:“回陛下,路易斯的容貌确實生得很好,是連我們女人有時候都要嫉妒的呢。”
理查德國王便微微一笑,很溫柔體貼地說:“那我把他給你做個丈夫吧?一個孩子要是生下來沒有姓氏,那就有些不好了,你想是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