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Chapter3
拉塞爾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醒來的。他的臉有一種緊繃繃的感覺，張開嘴時，還有一些血屑簌簌掉落。
“咳咳。”他咳了兩下，連喉嚨裏都是血的味道。
他回想了一下巴奇被一刀剖開的樣子。
暴突的眼球，飛濺的血液，掉落的腸子。
那就是死亡……
沒等來得及觀察現狀，他就覺得自己被人連着衣領被拎了起來。
那人用冷漠的聲音說到：“給他洗洗。”随後拉塞爾就被抛向了沖洗室。熱水澆下，有人粗暴地用手抓着他的頭發，将龍頭對準臉部一頓沖洗。
好疼。
雖然這麽想着，但是他沒有任何表現。
“不會是暈過去了吧。”負責沖洗的人小聲嘀咕道。他猛的一拽拉塞爾的頭發，看到了一雙灰色的，毫無機質的眼睛後，厭惡的罵了一句“媽的，真讓人不舒服。”回頭沖着門口喊道：“那女孩呢？這只洗完了！”
換上統一的衣服，又進行了一項項奇怪的檢查後，拉塞爾和匪匪都封着嘴，綁着手，被帶到了一個非常明亮的大廳裏。他的周圍，都是或和匪匪差不多大的孩子們。等到送他們來的那些身着黑色制服的人離開大廳，手铐自動脫落了下來。孩子們迫不及待的将嘴封解開，大廳如同炸鍋般響起了各種聲音，有的孩子在到處問着什麽，也有的孩子放聲大哭。
“我要回家！！”“這是哪裏啊？”“哇——”
拉塞爾感到自己的手被一另只微涼的手握住。
“別害怕，我會保護你的。”匪匪故作鎮定的說，随即給了他一個笑臉。
“恩。”拉塞爾知道匪匪在害怕。然而，他并不知道害怕是什麽感覺，所以他靠着理論推斷了一下——因為未知，所以他們都散發着恐懼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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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大廳上方緩緩垂下一個投影屏，上面出現了一張美豔女人的臉。
“歡迎來到橡實組。我是負責人瑪茵。”她的聲音一出現，大廳驟然安靜了下來，孩子們茫然的擡頭望着熒幕，瑪茵微笑着掃視了一下大廳，又說道：“請放松心情，把這裏當成一個充滿友愛的大環境。你們是橡實組的未來，我們會不遺餘力的培養你們。你們在成年前的幾年內，将會在這裏學習，吃住。等成年後，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家裏。”
“你們一定餓壞了吧，我們已經準備好了晚餐。來，孩子們，一起創造初來橡實組的美好回憶吧！”
大門敞開，一個方形機器滑了進來，在大廳的正中央攤開，變成了一張長桌。随後又進來了各種推着餐車的小機器人，将食物一盤盤擺了上去。
這些孩子都是貧民家的孩子，和家人坐着廉價而又危險的穿梭機時被海盜們捉來的。他們哪裏見過這些美食，漸漸地，興奮和好奇代替了不安和恐懼。
“所以說這裏是學校嗎？”幾個頗大的孩子在一起讨論着。
“我記得我們的船被海盜劫了，但是又被帶到這裏……他們會不會是和海盜一夥的？”
“海盜怎麽可能給咱們這麽好的菜吃啊？”
“那個人說我們成年後能會回家，有沒有可能是他們把我們救出來的？”
“可是我好擔心爸爸媽媽……”
“我也是……好想見爸爸和爹爹啊……”
升降梯在B24層打開，瑪茵将一頭棕色卷發攏在肩後，将衣服解開兩扣，而後挺了挺胸，毫不掩飾的散發着omega氣息，走向了走廊最深處的房間。
“叩叩”敲門聲輕輕響起，只聽裏面傳來男人的聲音。
“進來。”
“弗朗西斯大人，小老鼠們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瑪茵見到坐在主椅上的男人，臉微微一紅，欠身低頭彙報，微妙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的事業線。
“瑪茵~”這時一個令她讨厭的聲音響了起來。明明想無視掉的……
“茶甘渡隊長。好久不見——您，您是！”她略微無奈的聲音在見到茶甘渡身邊的男人時陡然變得激昂起來。
“噓——”茶甘渡豎起了食指表示噤聲，“我可愛的瑪茵，不要站在那裏，快過來坐~”他拍了拍身邊的椅子，“你身上信息素的味道真的是太好聞了，我都快硬了。”
“……啧。”瑪茵的臉突然變得很煩躁，她拿出外套裏別着的抑制劑，狠狠紮進了自己的血管，注射完畢後扣好了扣子，一臉平靜的坐在距離茶甘渡最遠的地方。
弗朗西斯大人一定看到我的失态了……沒想到這個笑面虎居然在這裏……明明只是個隊長而已……可惡……可是，那位大人怎麽回到組裏了呢？
“瑪茵，彙報一下籠子裏的情況。”弗朗西斯的聲音打斷了瑪茵的思考，他一直在看手中的文件，并沒有擡起過頭。
“是，大人。”瑪茵清了清嗓子，說：“這次籠子裏一共有51只小老鼠，有幾個資質還算可以。這是我整理出來的名單。”
“資質S的依然沒有，資質A的有十一個，都是alpha，只有一個是beta，還是個女孩。我覺得很有潛力。”
弗朗西斯接過瑪茵遞來的名單，看到匪匪的名字，突然一挑眉，對着茶甘渡身邊的男人說：“這個孩子，就是森吉那裏的吧，尤文。”
尤文推了一下眼鏡，淡漠的說：“是的，另一個孩子也很有趣。所以我想把他們帶到這裏進行觀察。這兩個孩子由我負責。”
看着面前的beta男子，弗朗西斯心裏微微一動。他還是這麽喜歡做實驗，當初拼死離開橡實組，也是為了将西裏爾家族的“那個實驗”繼承下去。這次卻又主動表示願意回來，雖然很不符合規矩，但是他就是對這個beta的做法毫無脾氣。
“可以，這兩個孩子是你給我們的情報，可以歸你負責。現在就把他們和其他的老鼠隔離開嗎？”弗朗西斯用板指叩了叩桌子。
“不用，課程讓他們繼續上。我只是負責觀察而已。”
第一天平安無事的過去了，他和匪匪幸運的被安排到了一個房間裏。這是一個十人間，房間內設施簡陋，只有一個水池，十張床，以及在房間的角落裏毫無掩飾的四個便池。
孩子們都是貧民出身，倒是很快就适應了這種環境，有的還在從衣服裏翻出了在餐桌上偷偷裝進來的食物吃。
“拉塞爾。”匪匪輕輕躺在拉塞爾身邊，摟住了比她矮一頭的男孩，邊拍着他的頭邊小聲說道：“你一定是吓壞了……沒關系……我一定會保護你的……呼……”
拉塞爾感受到頭頂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随即也閉上了眼睛。
今天……沒有書看……
“起來！”不知道睡了多久，刺耳的鈴聲響起，孩子們睜開惺忪的睡眼，不情願的起身。有的人還在床上賴着沒有起來。
拉塞爾和匪匪都在海盜團裏長大的，每天起床都十分利索。兩個人穿好衣服，準備去水池洗漱，這時，他們聽到了數聲慘叫。
“啊——”
“救命啊！好冷！”
三個還在賴床的孩子拼命的掙紮了起來，但是□□在外的皮膚仿佛和床粘了起來，無論如何都無法掙脫。室內的溫度逐漸降低，冷的想讓人離開房間。
“他們被凍在上面了！！”匪匪沖了過去，拉起了一個人以免讓他和床有更多的接觸。“都過來，我們要把他們拽下來！！不然會被凍死的！！”
拉塞爾和匪匪強行拉下了一個人，另外兩個孩子也被拽了下來。只是付出的代價讓他們不敢直視。有幾個人則直接跑出去吐了起來。
只見床上連粘着細嫩皮肉，三個孩子成了半個血人，他們疼的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但是現實更加殘酷，黑色制服的人無情地将他們趕出房間，眼皮都沒眨一下，把那三個成為血人的孩子丢進了一個小推車。其他的房間也有孩子被擡了出來，同樣被丢進了車裏。
就像驅趕老鼠一樣，他們又被集合在了那個廣場。
“大家早上好~”瑪茵的臉再度出現，“相信大家都美美的睡了一覺吧。關于今天早上的事情呢是我昨天忘記說了，如果三十秒內不起床的話……結果你們也是看到了啦。不過不要擔心，你們都是橡實組珍貴的寶物哦，這只是對賴床的一個小小懲罰而已，但是我們會負責治好的。”
但是今早的發生一切依然歷歷在目，孩子畢竟是孩子，他們對這個地方再也沒有了幻想。只剩下了恐懼和順從。
“今天是你們第一天上課，首先要給你們進行兩兩分組。啊，說起來真的很巧，今天死掉了一個，正好變成五十個人啦。”瑪茵的聲音變得頗為愉悅，“接下來我念到的兩個人，請看好屏幕上的照片找到對方，站在一起哦。找不到的也請記下對方的相貌，因為有的人正在被治療呢~”
“第一組，帕奇、約裏克”“第二組，伯恩，劉英”“……”
不知過了多久，拉塞爾的名字出現了，匪匪緊張的握住了他的手。
“第十九組，拉斯法爾納，匪匪。”
“呼……”匪匪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太好了，被分到一組了。真的是好巧啊。”
拉塞爾看着屏幕，若有所思。
10個alpha，40個beta，屏幕上每個人的性別都有标注，只是後面又多了一個大字母。這些ABC是代表着什麽嗎。比如說他自己就是B-。但匪匪就是A。
容不得他思考，他們又被驅趕到了一個小房間裏。這次是按組劃分的，房間裏只有他和匪匪兩個人。
“要做什麽了嗎……”匪匪緊緊拉着拉塞爾的手，汗水溢出了掌心。
話音剛落，牆壁的下面便出現了一個洞口。
“吱吱——”
幾只巴掌大的老鼠從洞口竄了出來，房間裏響起了瑪茵的聲音。
“這是今天的早飯哦，活着吃也好殺掉他們再吃也好……吃不是很重要啦，總之必須要殺掉他們才算合格，不可以不完成課堂作業哦。啊，武器在後面的牆上，選自己喜歡的玩耍吧，注意不要傷害自己的‘夥伴’，至少目前不可以互相傷害呢。用餐時間三十分鐘~就這樣，早餐愉快！”
匪匪的臉瞬間變得煞白。
雖然她是一個在匪窩裏長大的瘋丫頭，但是森吉海盜團的人們将她保護得很好，她從來沒有殺過生，并且，至少在昨天之前，都是沒有見過大量鮮血的小姑娘而已。
但是今天早上的事情讓她意識到，如果不照着他們說的做，後果一定很嚴重。自己是無所謂的，只是拉塞爾……
她看了看拉塞爾毫無波瀾卻又稚嫩的臉，想起了很小的時候，許過的願。
“我希望是一個omega小弟弟，這樣我就可以保護他了……”
她咬着下唇，走到武器架前拿起匕首跪坐了下來，抓住一只老鼠，揚起了胳膊。
沒事的，我可以做到。
由我來保護拉塞爾。
刺下去，刺下去，刺下去，刺下去！
“咣當——”匕首掉落在地，匪匪捂住了臉失聲痛哭。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殺……殺不了……”
這時，一只溫暖的手略顯生澀的摸了摸她的頭。
眼淚模糊了匪匪的視線，她見到灰色的，小小的少年撿起了掉落在地的匕首，抓着一只老鼠，刺了下去。
毫無猶豫的，老鼠被一只只殺掉。
匪匪愣愣的看着這一幕，仿佛度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灰色的少年身上布滿了第二種顏色，那曾經也是她最喜歡的顏色。
少年握着匕首，站在最後一只老鼠的屍體旁，對匪匪說出了一句話。
“匪匪，就由我，來保護。”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