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16|
一行人進了大堂,自然驚動了縣令大人。那虬髯大漢将事情一說,大人即刻便喚人升堂了。
被抓來的這人是紀芷筠的手下,也是風溯先前跟蹤過的那男子。他被紀芷筠派去給音震傳信,又能親眼見到紀芷筠,自然不是尋常人等。由此,只要他坦白了,事情便也差不離了。
經過一番審問,朽幫主的死因就被原原本本地問了個清楚。
紀魔為何來标縣他并未說清楚,他只是說,自己被派去與朽晉梁談合幫一事,朽晉梁無論如何都不同意讓紀魔為幫首。為免朽晉梁多舌,最後一次見他時,紀魔親手将他解決了。
事後,紀魔的這個手下将其帶到懸崖下,又到衙門誘他們發現屍體。衙門着手調查此事後,紀魔聯系音震,欲使他成為自己手下傀儡。兩人明面上說是交易——音震想當風光的領袖,紀魔想把禍水引到風溯身上;可實際上,紀魔一直輕松地控制着音震。
也就是說,脾氣暴躁的朽晉梁沒有屈服紀魔,屈服她的人反而是始終老好人的音震。
男人把事實交代的差不多了,縣令大人問他道:“那你可知道,紀魔為何要殺死給她辦事的音震,又為何屠了易朽幫?”
“音震死有餘辜,他辦事不牢靠,必定是要死的。至于易朽幫……”男人陰恻恻地笑了下,“主上不過是情緒不佳,随意為之。”
許牧眉頭緊蹙,風溯這個師姐性格當真奇怪,竟真會因為些不相幹的東西大開殺戒。
縣令又問:“那你可知道紀魔所居何地?”
男人看了眼旁邊的虬髯大漢,随後眼睛盯着地面,掙紮一番,道:“完全不知。”
大家本來也沒指望他能說出什麽,又問了幾個問題,就也罷了。
案子基本上算是審完了,有人将他說的話皆記在了紙上,并又抄了一份,差人上交給州衙門。退堂後,男人被押進了大牢。
那虬髯大漢功勞不小,大家正想問他是如何抓到此人的,卻忽而發現,他不知何時便已走了。
別人不知道此人是誰,許牧卻是知道。風溯身上常有淡香,此人身上卻有一股濃烈的土腥味,必定是風溯以其掩蓋自己氣味的。許牧不自覺地笑了笑,旁邊人見到,問她:“小牧,你在笑什麽?”
“案子破了大半,我自然是高興。”她收起笑容,轉身對林捕頭正色道:“捕頭,我還有些疑惑,比如,紀魔手下這人在懸崖底下是如何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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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捕頭颔首,“那你我再去牢裏審他一下。”
許牧颔首,二人便一齊去了大牢。牢裏充滿着發黴的味道,讓人很不好受。然而,走近剛剛關押男人的地方,味道卻忽然變了,不再是潮濕的黴味,而是甜膩醉人的濃香。
林捕頭忙上前打開了牢門,許牧随之跟上,映入眼簾的,是一具斷氣不久的屍體。
男人死的時間不長,且是中毒而死。此毒味道甜膩,明明如蜜般甘甜,卻能在着須臾之間要了人的性命,可見毒性之強。
衙差帶他進牢裏前後不出半刻鐘,這半刻鐘裏,裏面的人不僅死透了,還沒有被人發現。若不是許牧存有疑惑趕來這裏,這具屍體大概在牢頭巡視時才會發現。
重要的證人死了,大家心情都多了幾分沉重。所幸,方才升堂之時他将事情已經還原大半,否則,衙門上下真要悔青腸子。
音宏幫得到了這個結果,皆是不服,但證據擺在眼前,那證詞也是證人摁了手印的,他們再不信,也不敢鬧下去了。易朽幫已被屠幫,他們音宏幫若是不老實,誰知道下一個被屠的是不是他們?
由此,整個過程中音宏幫都沒有來鬧事,除了曾堂主來找了一次林捕頭外,沒有什麽意外發生。
許牧将這事總結了下,那便是:紀芷筠似是因風溯的緣故,欲合并兩幫後操控兩幫,其中易朽幫幫主未聽從與她,成為了案子的導火索。而音宏幫幫主為她辦事時出了纰漏,也惹了殺身之禍。再之後,紀芷筠因個人緣由,屠了易朽幫整幫。
案子基本調查清楚,衙門裏的各位都松了口氣,縣令大人也挺樂呵,連連笑道:“這案子大家都出了不少力,尤其是許牧,你可幫了不少忙啊!”
許牧最怕這時有人把她推出來,忙推脫道:“哪裏哪裏,還是因為我們衙門兄弟連心,才可有這般作為。”
縣令大人高深莫測地笑了笑,道:“這次我們未借助州衙門之力,竟将紀魔的案子調查了清楚,可喜可賀、可喜可賀!雖說我們抓不住紀魔,但紀魔在标縣周圍的消息既已傳出,必定會有暗衛追查,我們也不必操心了。”
大家臉上都帶了笑,這次他們衙門當真是立了大功,把這麽個案子破了,又未損失一兵一卒。上面若是知曉了,說不定會給他們衙門些獎賞。
許牧對這些事情不大感興趣,但挨不住一衆人等的熱情,還是被他們以慶祝為由拉去了酒樓。她雖是一女子,但這次案子能破,她可算是功不可沒,慶功宴上就算少了林捕頭,都不能少了她。
去酒樓的時候,為免太過起眼,大家都換了便服。一頓飯吃下來,許牧喝了不少酒,竟是醉了。結過帳後,她迷迷糊糊地正要下樓,一只手臂忽然環在她腰間,動作不輕不重地掐了她一把。
許牧被這一掐,頓時驚得酒醒,擡手就要與非禮自己的人交手。然而,她手擡了一半,才看到環住她的,是瞪着自己的風溯。
她不過是酒醒了一瞬間,現在看見抱住自己的不是外人,腦袋又開始暈乎了。她極為自覺地舉起雙臂攀上了風溯的脖頸,口裏喚着:“阿溯……阿溯……”
她旁邊有不少衙門的人,聽了這個稱呼,風溯臉色未變,卻口頭上斥了她一句:“叫你不要喝醉,你個小丫頭在外面若是出了事,看阿姐怎麽打你。”
衙門的人都見過許牧的這個朋友,也就放心讓她抱着許牧。喝醉酒的人沒有腦子思考這中間奇怪的地方,都各自嚷嚷着要回家。
林捕頭喝得雙頰通紅,嘴裏喃喃:“我們這些人啊……要是有個娘子就,嗝!就好了……哪用喝醉後,一、一個人回家?”他說罷,旁邊的李捕快也道:“是、是啊!我們這些人,要是有個人照顧,該……該多好!”
醉醺醺的許牧聽罷,嘿嘿一笑,攀得更緊了,“娘子,恩,娘子……嘿,我也想要個娘子……”
風溯明明是個酒量大的,又沒有喝酒,此時卻莫名紅了臉。
李捕快調侃道:“小牧,你個姑娘家要什麽娘子?你要是想做人娘子,不如做我……我娘子罷!”
他話未說完,衙門的兄弟都開始起哄地大笑。風溯眉頭一皺,冷聲道:“各位捕爺,我帶阿牧先走一步了,抱歉。”
李捕快伸手要抓許牧的衣服,風溯抱着許牧使了個巧勁,便避過了他。她再未看他們一眼,彎腰勾起許牧膝彎,直接抱着她走了。
到了客棧後,風溯好不容易躲過六扇門的捕快的視線,匆匆進了客房。半夢半醒的許牧靠在她肩膀上,時不時叫一聲“阿溯”,讓風溯心情大好。
看來,自己在她心裏的地位還是不一般的。
如此抱着小捕快的機會難得,風溯抱了她好一會兒,才舍不得地把她放在榻上。然而,她這才剛剛松了手,小捕快竟又攀了上來,用的力氣也大,恨不得粘在風溯身上。
風女俠身子一僵,緩緩擡手,拍了拍許牧的背,“你先躺着,我給你弄些熱水。”
“不要熱水,我要你陪我……”
許牧平時便是個性子軟的,此刻醉酒,無論是說話還是動作,都讓人忍不住愛憐。尤其是她那柔軟糯米般的聲調,更令得風溯心跳加速。
她先前給許牧喝酒,都是約莫着量的,從未讓她喝醉成這般模樣。而且,她就算是醉了,也不過是無傷大雅的微醺。可這次,衙門那些人都是些糙漢子,帶着許牧喝得都是燒刀子之類的烈酒,也難怪她會喝醉。
不過……風溯盯着懷裏俏捕快的紅豔櫻唇,倒有些後悔,為何不早點将她灌醉。
似是察覺到她不對勁的目光,原本緊緊攀住她的許牧忽然向下掉了掉,風溯立刻擡手接住了她,并順勢附身吻了下去。
許牧的唇總帶着分青草般的清冽之感,此時,她的雙唇卻熱的幾乎要将風溯融化。烈酒的氣息從許牧的鼻息間噴灑在風溯面上,似乎更帶了誘|惑的意味。
摟住小捕快的腰肢,風溯壓低了身子,更用力地吻了下去。沒想到,許是之前吻過兩次,小捕快回應地竟更是強烈,生生将一個纏綿悱恻的淺吻變成了熱烈無比的深吻。
風溯覺得自己已經很是壓制了,現在懷裏的小捕快這般主動,她卻再也忍不住,甩手以氣浪将桌子推至門邊,死死抵住了門,這才專心對待不老實的許牧。
小捕快臉側紅的豔麗,不知是醉的,還是被風溯親的。
兩人的身子交疊在一起,直吻的許牧喘不過氣,風溯才松開了她嬌嫩的嘴唇,轉而順着唇角向下吻去。她吻得正入迷,雙唇卻忽然碰到了布制的衣裳,霎時恢複了些理智,微微擡起了身子。
風溯聲音微啞,單手順着許牧額頭上的碎發,露出她幹淨俏麗的臉,輕問道:“阿牧,你可生氣?”
“唔……”許牧沒有回話,只是嘤咛一聲,似是不滿意風溯突然停下。
“那你可後悔?”
許牧咂咂嘴,身子微微探向前,咬在了風溯下巴上,“阿溯好壞……”
房內微點燈,黯淡月色下,風溯目光閃爍了幾下,終于是将手搭在了小捕快腰間的衣帶上。
原本熱鬧的客棧,此時卻變成死一般的寂靜。風溯眸光微閃,看了看身下眼角帶淚的許牧。
月色朦胧,這一夜,大抵是纏綿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