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夠了沒

沈遇舟把時柚送回樓棟裏面, 直到電梯在二十六樓停下,他才慢慢往回走。

少女一路上走得挺快,似乎再擔心花費了他的時間。她邁着小碎步, 辮梢随着腳步一下一下地蕩着, 不時掃在肩膀上。

“沈教授, 再見!”時柚和他道別,“謝謝啦。”

“不客氣。”沈遇舟輕聲道。

走過這一段路沈遇舟才發現, 小姑娘大概真有點小脾氣,要不是他剛剛說些話吓唬她, 她真的會為了不讓他送她而拔腿就跑。

看上去比他更着急。

從後面看,少女連耳朵尖尖都是微微發紅的狀态, 瓷白的耳後也在發燙,輕輕撩一下就像一顆圓星星的小柿子。

還有點容易害羞,不經撩。

易臉紅體質。

沈遇舟從小到大都挺聰明。

與其說智商高,不如說是會不動聲色地觀察人。從小到大他就是個喜歡提前将一切規劃好的人,提前準備一切,所以他能達到今天這個位置, 也是情理之中。

家裏給他規劃的路線是走金融方向, 接任家父沈政華的祖業,可是他偏偏選擇了完全不同的路。

他并不喜歡商業圈裏的風氣, 也不覺得自己會對這方面有什麽熱愛和理想。

沈遇舟年少時期在班上拔尖,只要是大大小小的考試和競賽,近乎都是第一名。後來到了大學,國家獎學金拿到手軟, 在核心期刊SSCI發表論文, 來自國外名校的offer無數。

生活中的一切, 都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可是隔壁的小鄰居是個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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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可以說, 打亂了他生活的節奏。

電梯上的數字跳到二十六,沈遇舟斂眸,用小指輕輕摁了摁唇角,才慢慢往回走。

真的是瘋了。

剛到門口上了車,電話在口袋又震動幾下。

迎面傳來沈政華的聲音,“你回來了嗎?我讓王司機去接你?”

“不用。”沈遇舟的手搭在方向盤上,“暫時不回來了。”

沈政華:“你剛剛不是說你要回來的嗎?”

“晚上手邊有工作,挺忙的。”沈遇舟不冷不熱地回答。

“那周末的晚宴,你去不去?”

“不去。”沈遇舟淡淡道,“推了。”

“……”

“怎麽又有工作了?你那個項目忙完沒?”

“剛剛做的決定。”

頓了好一會兒,對面的沈政華才說,“行,随你。”

“周末和陳家的家族聚會,是家宴,你不去也無所謂。但下下周三還有個商業宴會,會有媒體過來,我們一家都必須去。”

“……”

“大概10月12號下午吧,你最好帶個女伴,也就在晚宴上混個臉熟,你既然不入商業圈我也不要求什麽,不然我給你找一個。”沈政華語氣裏帶了點警告。

沈遇舟轉了轉方向盤,不置可否,“可以。”

去樓下超市買了點生活用品,沈遇舟提着塑料袋子上樓。

沈家其實在整個京都都挺有名。

混京圈的偶爾會聽過他們家的傳聞。沈政華還作為校董之一出席過京華的校董會,家裏幾個繼承人為了産業大打出手,有幾個游手好閑的,也有真正有能力有手段的。

沈遇舟在沈家是長子,不管沈家管理公司的,還是做別的行業。總歸,要恭敬地喊他一聲大哥。

但他為人低調,性格也冷,學校裏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家世,他也專心致志投入研究,旁人對于他家裏的事情了解不多。

快到家裏,電話鈴聲又響了一下,沈遇舟低頭看了眼來電顯示,接通電話。

對面是一個沉穩的男聲,背景音很嘈雜,不是傳來‘the door is closing’的關門提示音。

時曜:“你在哪?我給你打好幾個電話了。”

“準備回家。”沈遇舟淡淡道,“剛剛有事,在忙。”

時曜很少給他打電話,兩個人雖說是朋友,本質上不那麽熟悉,有限的交流還是在項目對接上的。

這些天時曜也挺忙的,研究進入到了尾聲,本來說這周末能回家,可是又臨時加急查缺補漏,回家的日期推遲到了入秋。

聊着聊着,話題自然轉向了時柚。

“我妹妹沒交男朋友吧。”時曜突然問。

沈遇舟:“沒。”

“她從小就有點叛逆,很有自己的主見。雖然外表看上去又乖又細心,可是沒什麽防備心,也是個不太會照顧自己的人。”

“叛逆?”沈遇舟三兩下打開門。

傳來鎖舌剝落的聲響。

時曜嘆了口氣,“是啊,你不知道這小姑娘脾氣多倔,那上高中那會兒為了畫畫,瞞着她爸爸媽媽走藝術生的路子,硬生生躲着我們上了一學期的繪畫課。”

“……”

時曜突然想起什麽,“這點和你還挺像的。”

确實有點像。

沈遇舟抿了下唇,拉直成窄窄的一條線,神色幾不可查地微微頓了下。

“這些日子就麻煩你了。”時曜叮囑,“以前她生病了不和爸媽說,好歹還會跟我說。現在我不在她身邊,因為保密工作也不能聯系家人,那就拜托你幫我照顧她了。”

“其他人我可不敢相信,柚柚的性格容易被騙。就算是她交了男朋友我也不信任,只能相信你了。”

沈遇舟轉了轉耳窩中的藍牙耳機,驀地,煙藍色的光亮了一下。他半張臉埋在陰影裏,光影潦草處,只露出一截淩厲的下颌。

“……”

相信他?

聽完這句話,他似乎輕笑了一下,笑意轉瞬即逝,如流星般剝落在無盡的夜色深處。

作為京華最年輕有為的教授,沈遇舟确實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如果從時曜的角度想是這樣。

但是從他的角度,他不那麽認為。

不過至少,他現在還足夠清醒,可以信守承諾。

男人視線半眯,渾身帶着點慵懶。

裹在漆黑的夜裏,黑黢的眸光暗成一團。

他的口吻冷淡又克制,低聲承諾,一字千金,“行。”

傍晚時分。

時柚早早結束了線描稿,将她的部分提交給徐赫的郵箱。起身去泡了個玫瑰牛奶浴。

交完作業,渾身清爽。

泡完澡,她渾身暖烘烘香噴噴的,裹了個大浴巾三兩步蹬掉拖鞋蹦上床。洗完澡容易犯困,她一邊趴在床上打哈欠,一邊撐着眼皮刷手機。

朱林星發來視頻電話邀請,時柚接通。

朱林星:“什麽什麽什麽時候的事!你們倆在一起了?!”

“……”

時柚揉揉太陽穴,“啊”了一聲,“沒有。”

朱林星:“啊啊啊啊啊真的嗎?我磕的cp是真的哇!”

“……?”

時柚伸出爪子輕輕掐了一把自己的臉蛋,讓自己打起精神沒有那麽困,“星子姐,你又在亂磕什麽。”

連星子姐都開始磕CP了。

果然,人類的本質就是嗑藥雞。

想起了什麽,時柚猛地提起精神,“你是不是看過那幾個帖子!”

“……”

“是呀,當然要看!我為什麽不看呢?作為輔導員要時刻關注學生群體的輿論嘛。”朱林星拍了拍腦袋,“我要是不看才出問題呢,不看怎麽深入群衆?了解廣大學生們的焦慮和困境?”

“……”

說得挺理直氣壯。

時柚臉一紅。

那不會,所有全校學院的輔導員都看過那幾個磕CP的帖子吧。

那她豈不是在學校出名了。

朱林星一臉‘我不信’的表情,“你們沒在一起,那為什麽沈遇舟要送你回家?”

時柚:“我住他家隔壁。”

“……”

這個理由無法辯駁。

頓了三秒,朱林星才回答:“哦,原來是這樣啊。”

“……?”

嗯?

時柚眨眨眼,湊近屏幕。

怎麽你看上去一臉失落的樣子?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天,還有美術學院內的一些八卦。朱林星湊近屏幕,“你想不想知道沈教授的事?”

“有什麽事?”

朱林星:“你知道陳優優嗎?”

“知道。”

“沈遇舟以前剛來學校的時候她就以陳家的名義寄來好多禮物,他一件都沒收,全部退回。聽說她對沈教授還挺上心的,奈何他性子冷。”

時柚頓了幾秒,将頭埋在被子裏,“你跟我說這些幹嘛。”

朱林星:“這意味着什麽?咱們天文學院沈教授一朵高嶺之花連陳優優這高貴大小姐都看不上!陳優優追了這麽多年了要喜歡早就在一起了,怎麽會今天還單身,柚柚你很有優勢!”

時柚覺得好笑:“我有什麽優勢?”

“地理優勢。”

“……!”

這麽一說确實是這樣。

時柚一下子被激起了勝負欲,有點不服氣,“那除了這個地理優勢,就沒有其他優勢了嗎?”

朱林星:“還有長相性格家境優勢,你都有。而且沈遇舟可能喜歡甜妹也說不定呢,陳優優又不是甜妹,但是!你!是啊!”

“……”

“嗯?”時柚翹起一只腳,沖着她笑了笑,露出一對漂亮的小梨渦,“我甜嗎?”

“甜!”朱林星瘋狂點頭,“網上那段子怎麽說的來着……寶貝一見到你我的腦子裏的泡泡就都咕嚕咕嚕冒出來,帶着奶茶氣味在我腦子裏破開。啊,你真是比棉花糖還甜的可愛寶貝啊!”

受不了這樣的彩虹屁。

害羞得連耳根都在紅通通的充血。

時柚:“可是陳優優還是比我有優勢啊。”

“怎麽說?”朱林星問。

“就是、她比我認識沈教授的時間長,也更早。”

說實話,時柚對自己信心有七分。

這五分來自于她對自己的自信和底氣,不打十分是怕自己驕傲。

可是沈遇舟總是不動聲色,待人接物清冷持重,始終保持着社交距離。

陳優優的出現不會對時柚沒有一點影響,說沒有心态上的影響那都是假的。至少,她現在和當時那個顏控的她相比,更冷靜了一些。

時柚也不确定,沈教授到底會不會喜歡她這樣的女生,或者說,對她有一點好感。

“……”

朱林星頓了一下,“別急,就算沈遇舟沒答應和你在一起,還有別的男生呢。咱們柚柚年紀小,現在工作也穩定,還有大把的光陰可以用來談戀愛。”

“……”

也是。

雖然有點不甘心,但朱林星說的沒錯。

朱林星告誡,“千萬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沒追上高嶺之花很正常,我就沒見過沈遇舟追過人。你能和他和諧共處已經很不錯了。”

時柚伸開五指遮住大半張臉,小聲嘀咕,“星子姐,不和你聊了,我去睡覺了。”

“晚安。”對面飛來一個吻。

朱林星說的很有道理。

如果沈遇舟真的不喜歡她,她也沒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而放棄一大片森林。

時柚趴在床上,抱着那個貓咪抱枕,翻了個身。

可是,在森林中很難找到第二顆這樣的樹了。

鼻尖輕微酸澀。

時柚又躺在床上刷了會兒手機,手機‘嘀嘀’震動幾聲,她眯着眼開了個落日小燈,微信顯示——哥哥。

時曜給她發微信了!

居然!給她!發消息了!

她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之前的困意一掃而空。

時曜工作忙,有時候還會被收手機。因為保密工作,平常也不怎麽聯系家人。原來的計劃是這周末時曜應該能回來,可是工作又推遲了。

今天他居然可以有時間發微信,時柚覺得挺驚訝。

她連忙打開去看。

視線往下掃。

【時曜:你一個人在荊市我和爸爸媽媽都不放心,季時蹊不靠譜,幫你找了一個照顧你的人。】

【時曜:加這個哥哥的微信,有事找他。】

【時曜:[‘哥哥’推薦了‘S’]】

【時曜:他和我年紀差不多大,你也可以叫他哥,随便你怎麽喊都行。】

這個微信她已經加過了。

——這不就是沈遇舟的微信嗎。

時柚瞪大雙眼。

“……”

可是,時曜怎麽會認識沈教授啊。

可能是他倆研究室有點關系,正好在一個研究項目裏面?或者是同一個研究項目的負責人?

還讓她管沈遇舟叫哥,怎麽叫得出來呀。

雖然心裏這麽想着,時柚還是乖乖應下。

【甜柚愛賺錢:好。[乖巧]】

也不知道時曜能不能看到。

時柚将被子一掀開,換了身衣服,蹦下床。

月光清冷,半掩着照進窗紗內。時柚披一件睡裙,跳下床坐在床頭櫃邊。

拉開抽屜,裏面擺着沈遇舟送給她的糖。

鐳射造型的糖紙泛着一點紫耀藍,随着掌心的轉動,光影一點、一點地變幻莫測,綻出各種绮麗的色彩。

其中裹着菠蘿色的硬糖,淡淡的香味彌漫。

這顆糖他送給她後。

時柚一直放在抽屜的最裏面,沒舍得吃。

她明明不是個念舊的人,也不喜歡收藏什麽東西,對于新事物充滿好奇。卻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收集一些浪漫情調。

高中時候她有個閨蜜轉學,臨走之前送給她一個橘子。時柚一直将她放在床頭,直到在木質桌面上留下一道淡淡的棕色壓痕,徹底腐爛在空氣裏,她才戀戀不舍地扔掉。

一整個夏天,房間裏彌漫着淡淡的橘子香味。

充斥着她青檸汽水味的躁動的青春期。

時柚将那顆糖重新放回抽屜最裏面,放好後關上抽屜。

鎖紋斑駁,周圍有些脫落的銅漆,金屬質感零落。

她一直深信。

這應該是一封值得浪漫的故事。

第二天時柚起了個大早。

本來徐赫約好了上門去紙質版線描稿,時柚就在家裏等他過來。

她意識有些恍惚,腦袋裏像是揉了一團棉花那樣重。時柚光着腳在客廳走了幾步,從櫃子裏翻出醫藥箱,取出水銀溫度計。

好像感冒了。

呼吸不暢,鼻腔裏又粘又濕。

過了幾分鐘,她将放下胳肢窩下的溫度計取下來。對着光線旋轉,看清裏面的刻度條。

37.9℃,低燒。

時柚輕輕松了口氣,将溫度計放回去,慢吞吞地三兩下脫了鞋,裹在被子裏。

可能是她昨天洗澡後沒有及時吹幹頭發,晚上又熬了夜,所以才導致這樣的結果。

幸好是低燒,她只是有點頭暈目眩,整個人沉得不行,但不用去醫院。

晚些的時候,季時蹊過來敲門拿東西。

他上次丢了一本《天文學概論》在時柚家裏,這會兒趁着上午沒課過來拿。

一進門,季時蹊就覺得時柚不對勁,皺了下眉,“柚柚,你怎麽了?”

“有點發燒。”時柚趴在床上。

季時蹊問,“要去醫院嗎?”

“不要。”

“那我留下來照顧你?我上午沒課。”

時柚頓了下,“你幫我在樓下的藥店買個退燒藥吧。”

“行。”季時蹊點點頭,“我馬上就去。”

他賣完藥回來,又陪了時柚一小會兒,快到中午幫時柚點了個餐,便繼續回學校上課去了。

季時蹊臨走時關上門,悄無聲息地,時柚還裹在蠶絲被子裏睡覺。

“……!”

糟糕,忘了和季時蹊說不要給她爸媽發微信了。

時柚剛想說不要告訴她爸爸媽媽,還沒給季時蹊發消息,時母就給她發微信。

【時母:你發燒了?要不要去醫院?要不我請假過去你那裏吧。】

【甜柚愛賺錢:不用啦媽媽,只是低燒。】

【時母:那你不要貪涼多喝熱水,晚上被子蓋好,這幾天下暴雨氣溫低,盡量開風扇不要開空調,注意早晚溫差換衣服。】

【甜柚愛賺錢:好。】

應付完時母,時柚喝了感冒藥,将手機關機,準備睡上一覺。

剛準備入睡,肚子那塊兒又一陣絞痛。

她翻身下床,轉身去了衛生間。

真是禍不單行。

算上今天應該是她來例假的日子,每個月都要有那麽幾天痛經,有時候會疼到吃止痛片。

徐赫站在門外,咚咚咚敲門,“柚柚,交稿啦交稿啦!”

徐主編上門催稿不是一兩天了,甚至已經成了月末的必要行動。

大抵仗着自己生理期肚子疼,來了底氣。時柚蜷在沙發上蓋着小毯子,手裏捧着溫熱的水,理直氣壯地裝聾賣啞,準備熬到徐赫離開。

“怎麽了?”門外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伴随着腳步停止的聲音。

“……”

時柚呼吸一頓,豎起耳朵。

徐赫:“沒什麽,我來催稿。”

“催誰的稿?”沈遇舟問。

徐赫撓了撓頭,“時柚呀,我們公司的頭部人氣漫畫家時柚。她再不交稿這個月的漫畫沒辦法連載了,這可不行。”

“……”

“時柚,你快開門吧,你不是說在家嗎?我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徐赫又敲了幾下門。

沈遇舟彎着指骨,也輕輕敲了下,嗓音很沉,“柚柚。”

門緩緩從內側打開。

少女捂着額頭,胳膊肘撐在門框邊。

門外兩個人不約而同朝着她的方向看去。

徐赫:“你……”

時柚很快将視線移開,肚子隐約疼得厲害,有一陣絞痛。她“嘶”了一聲,猛地感到眼底一陣濕潤,有什麽東西不受控制地往下砸。

時柚擡手去抹。

手背都是鼻涕和眼淚。

“……”

她、她怎麽就突然哭了呀。

完蛋了。

這兒還站着兩個人呢。

少女往後退了一大步,低下頭,用手背在臉上抹幾把。

她眼眶紅紅的,濕漉漉地像個被淋濕的小白兔。仰着臉看向沈遇舟,目光觸及到的一瞬間,又飛快的低下頭。

徐赫頓時慌了。

“你怎麽了,還好吧?”

以前他上門催稿的時候時柚再忙再無奈委屈也沒哭過,頂多和他互怼幾句就完事兒了,然後加班加點地把稿子趕出來。

下個月照常還會拖稿,而他也不厭其煩地上門催。

時柚很反常,她沒說話。

徐赫手腳慌亂,“柚柚,你…別哭啊,有什麽事和我說,稿子趕不完咱們就不趕了,寫一張請假條給老總也可以啊……”

“……”

見她沒太搭理,一言不發偏着頭,徐赫苦口婆心,“沒關系的柚柚,你別太傷心,有什麽事告訴我,我真的可以幫你請假。”

時柚又有點頭暈,可能是發燒的緣故,她一個字也不想聽徐赫絮叨了,她只想睡覺。

“你別說話了。”小姑娘揉了揉腹部,撅嘴,“不是,肚子疼……”

時柚摁着額頭,閉眼指了指家裏,“我好好睡一覺就行了,稿子會按時上交的。”

“你怎麽樣啊,要不要去醫院?”徐赫擔憂,“你要不找個人陪你吧,打電話給你家裏人,還是健康最重要啊。”

沈遇舟也察覺到時柚真疼得厲害,人靠在牆邊上完全站不穩。他輕輕揉了下她的腦袋,“要我陪你嗎?”

時柚哼了幾下,無意識地點點頭。

她下意識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眉皺成一團。

“我可能要走慢一點,我肚子……真的很疼。”

沈遇舟靜靜地看她幾秒,俯身問,“那我抱你進去,好不好?”

時柚沒聽清他在說什麽,但他的聲音讓人很安心,她就點頭乖乖地說‘好’。

男人手臂溫暖有力,只輕輕地一撈就把她攬腰抱起來。

再次确認了一遍時柚沒有感到不适,沈遇舟将她往上颠了一下,輕攬住她單薄的肩膀。

雪松甘洌的氣味靠近,像是帶了雪的冬。

雙腳懸空于地面,時柚卻覺得很暖和,連呼吸都放慢了一些。心跳像是連接着脈搏,跳一下響于一下。

“胳膊。”沈遇舟輕聲道,“往上抱。”

“……”

少女眯着眼,身子如貓一樣軟的沒骨頭,又輕又乖順。聽見他的聲音,時柚靜靜地擡起手,腦袋歪了一下,才将纖細的胳膊挂在他修韌的肩頸上。

門合上,倆人的身影消失不見。

徐赫傻眼地杵在原地,凝視着緊緊關上的大門,回想着淡定自若把時柚抱進去的沈遇舟。

“……!”

這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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