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結伴來尋歡

翠袖樓,建寧城一等一有名的青樓,往來出入的莫不是遍身绫羅的非富即貴之人。這時節不過華燈初上,翠袖樓裏卻已經來了不少客人。門口迎賓的楚二眼尖,隔着好遠就看到那邊幾個在寒暄說話的人中有張衙內,他一溜小跑過去打招呼:“給幾位公子問安了,這都到了門口了,怎地幾位公子不進去說話?”

張文厚拿手裏折扇敲了楚二一下:“你倒乖覺,誰說本公子到了你翠袖樓門口,就是要去翠袖樓了?”

楚二趕忙賠笑:“張衙內莫拿小人尋開心了,您都到了我們門口,小人再請不進您去,即算柳媽媽不抽我,那香紋姑娘可也饒不了小的了,您這都多少日子沒來了,咱們香紋姑娘可都快把這門樓給望穿了!”

旁邊幾個人都笑,其中一個一身淺藍袍子的人就說:“宗元兄快去吧,別讓佳人久等了,咱們這幾個沒人惦記的,還是別處去找樂子去吧!”

張文厚一伸手就勾住了那人的肩說:“傅少卿你少給我來這套!你不就是惦記着香紋一直勾不上手嗎?瞧你這酸溜溜的勁兒,別說哥哥不仗義,今兒就讓香紋陪你,看你還有何話說!”說着拉着一夥人就進了翠袖樓。

楚二前頭帶路,到了門口翠袖樓的老鸨柳媽媽也迎了上來,親自把張文厚一行人迎到了二樓雅間,又問:“張衙內今日是照舊叫香紋?”

張文厚點頭,拍了拍身旁的傅少卿:“叫香紋來,傅兄弟可想她的緊!”旁邊幾個又一陣哄笑,還有人不平:“哥哥當真偏心,早知你只和少卿好,今日才知竟好到如此境地,連香紋都舍得給他!”

張文厚哈哈大笑:“你怎麽學的跟娘們一樣喝醋,柳媽媽,我好些日子沒來了,你這裏定有了不少新鮮貨色,還不挑了最好的叫過來,給我幾個兄弟挑揀?”

柳媽媽笑的跟一朵花兒似的,爽快應道:“好嘞,衙內盡管放心,我這兒正有幾個水靈的丫頭,要叫過來請衙內給掌掌眼呢!”說着就出去了。

這裏立時就有幾個丫頭上了一桌席面,幾個人談笑了幾句,柳媽媽就帶着幾個穿紅着綠的姑娘回轉。當先一個頭上挽了靈蛇髻,身着丁香色暗紋羅衫、系着一條錦繡石榴裙,身姿纖細、蓮步輕移,進得雅室來不待旁人開口,先自上前對着衆人福了一福:“香紋見過幾位公子,給幾位公子請安了。”

張文厚就指了傅少卿身旁的位子說:“你可來了,少卿可想了你多時了,快去服侍少卿喝一杯酒。”

香紋聽了就袅袅婷婷的走過去,一邊走還一邊軟軟的回話:“還是傅公子多情,無事還知道想着奴,唉,只有那沒良心的負心人吶,一走多日,見了面連句親熱話兒也不說,只把奴家往旁邊一推。”說到“連句親熱話兒也不說”的時候已走到張文厚身邊,還故意幽怨的看了張文厚一眼。

衆纨绔盡皆大笑,把張文厚恨得,一伸手拉了香紋入懷:“你這個伶牙俐齒的小妖精,今天公子爺不教訓教訓你,我看你是想上房揭瓦了。”一面說一面伸手在她身上狠命揉搓,還使勁在香紋嘴上咬了一口。

香紋嬌聲求饒,傅少卿看的心疼,也出言求情,張文厚這才松了手,推她到傅少卿身邊去:“我是負心人,你快去你那有情人邊上坐吧,柳媽媽,快給我再找兩個溫柔解意的來!”

柳媽媽這才讓那幾個姑娘站成一排,倒還真是環肥燕瘦、高挑嬌小的都有。張文厚挑了兩個長得特別嬌小标致的,叫到身邊來一左一右的坐了,剩下的都留了下來,又有會彈琴唱曲兒的坐到一邊去彈唱,于是一夥人吃喝玩樂起來。

這幾個纨绔子弟本都是跟着張文厚混的,這一向張文厚被他爹送到金泉寺去修身養性,回了城裏又在家裏關了近一個月,好容易才出了門,呼朋喚友的出來,大夥難免問起別後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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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頭說張文厚偏心的金鵬就問:“哥哥這許多日子不見,倒似清減了,難不成張相關着哥哥連飯都不給吃?”

張文厚“嗐”了一聲:“別提了,飯倒是給,只是都是粗茶淡飯,說是讓我知道知道父祖的辛苦。還見天兒的訓話,要是見我聽得不仔細,還要去祠堂跪着。”說到這撸起褲管,“你們瞧,現在還青紫着呢!”

傅少卿伸脖子看了看他的膝蓋,又想起一事來,問道:“我說哥哥哎,你就別瞞着我們了,我都聽說了,你在金泉寺新得了個好兄弟,怎地也不帶出來我們看看?”

張文厚一口酒噗的噴了出去,身旁的姑娘忙拿帕子給他擦拭,他一推,嘆道:“別提了,什麽好兄弟啊!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派了來害本公子的,我在那廟裏正呆的渾身不自在,後院忽然來了個唇紅齒白的少年,說是讀書人,每日裏到我跟前晃,勾的我到底沒忍住。誰料這個殺才居然敢誣攀本公子逼-奸!給我老子知道險些沒打死我,幸好這小子也沒跑了,拿住他細問,他只是不說誰派的,到了一個沒看住給他自盡了,這個晦氣!”

衆人聽了都七嘴八舌的問:“有這事?哥哥近日得罪了誰不曾?”也有的說:“在這建寧城地界上,還有誰敢算計哥哥?”

傅少卿卻一直沒說話,待得衆人都停了,他才忽然開口:“說起得罪人,前兒個齊茗在東邊院子裏,因為一個姑娘和人争執起來,兩下裏動起手,把院子砸個稀爛不說,還把齊茗給打了個半死。待得建寧府的人到了,打人的一哄而散,齊家人把齊茗擡回去請大夫診治的時候,才發現齊茗的命根子都給人踩了個稀爛……”

衆人一聽盡皆駭然。這齊茗先頭也常和他們一塊玩耍的,家裏本是穆國公府旁支,父祖雖沒人做官,家裏倒有門路做了不少買賣,所以手頭也很有點閑錢,整日跟着他們這一夥人鬥雞走狗、嫖-妓-宿-娼的,誰知道竟出了這樣的事!

金鵬還問:“建寧府就沒去追那些打人的?”

傅少卿搖搖頭:“據說有十來個,去哪裏追?齊家人找了地痞們問,都說不知道,看見這事的說是生面孔,只怕不是京裏的人做的。”

另一個纨绔問:“那齊茗現在?”

傅少卿嘆氣:“性命雖無礙,可…聽說是不中用了。這樣的事我倒不好去探他,只聽他那兄弟李海說的。”

衆人聽了這樣的事,場面不免一時就有些冷,當中一個慣會說笑的田宇就開口說:“這事說來掃興,兄弟這裏倒有個有趣兒的,說給衆位哥哥們聽。”衆人都說快講。

他就喝了口酒,清清嗓子說:“說來這還是大半個月以前的事兒了,那時哥哥還在家裏,少卿也不在京裏。兄弟長日無事的就四處閑逛,正巧那日兄弟在綠筠樓吃酒,聽一個兄弟提起,王晖近日裏和裏仁坊一個小寡婦打得火熱,連家都不回了。兄弟一時好奇,吃完酒就往裏仁坊去,想瞧瞧到底什麽模樣的小寡婦能勾得住王晖那厮。

可巧了,兄弟進了裏仁坊,還沒行多遠,就聽見那邊喧嚷吵鬧,還有哭爹喊娘的聲兒,近了再聽,竟然是王晖那厮的聲氣。待兄弟走近了,已有一堆人圍住,當中王晖被剝光了衣裳,正被人用鞭子抽呢!”說到這,屋內衆人都哈哈大笑出聲。

王晖也是建寧城中有名的纨绔,他爹如今正做着禁軍副統領,平日裏在建寧城也是橫着走的主兒,閑着無事還和張文厚互別苗頭。上次兩人打賭,張文厚輸了,扮了小尼姑唱思凡,成了建寧城一大笑柄。如今聽說了王晖的醜事,衆人哪有不樂的。

張文厚笑完卻覺得奇怪:“是何人敢打他?”

田宇答道:“兄弟也覺得奇怪,就問旁邊看熱鬧的,卻原來那人是那小寡婦的小叔子,這些日子原不在家,出外做事去了。返家時正撞見王晖和那小寡婦在一處,當時就拿繩子捆了他,也沒問身份來歷,連同他帶的幾個下人全都堵了嘴捆了,扔到門前,提了鞭子一通抽。我去看時,王晖身上幾沒一塊好皮肉了。”

衆人不免又笑了一回,張文厚灌了身旁小美人一杯酒,忽然說:“說起這王晖,我倒想起個人來。”又叫旁邊伺候的小丫頭去找柳媽媽來,不一時柳媽媽進來,張文厚就問:“方才咱們說起王晖來,我忽然想起個人,那個呂婷母女倆呢,叫來陪我們兄弟喝幾盅。”

旁邊幾人一聽,都鼓掌叫好,金鵬卻接話說:“我怎麽聽說有人贖了那母女倆出去?”

張文厚“哦?”了一聲,轉頭看柳媽媽,柳媽媽只得小心賠笑:“金公子說哪裏話,這母女倆乃是隸教坊司的在籍女子,是不能贖身的。”

“那你就把人叫來,費什麽話!”張文厚不耐煩了。

柳媽媽面有難色:“這,那呂婷上次不小心懷上了,灌了藥還在養着,暫不能見客。”

張文厚挑眉:“這都過了快兩個月了,就是坐月子也坐完了?”

柳媽媽支支吾吾的,張文厚惱了,一拍桌子:“怎麽着,我這一段時日不來,柳媽媽眼裏就瞧不起我了是不是?”

柳媽媽趕忙福身賠不是:“張衙內息怒,奴怎麽敢?只是這呂婷母女……”咬了咬牙,最後說:“被人包了接出去住,暫不在樓裏。”

張文厚“哈”了一聲:“還有這一說?我倒不知道,何時這賤籍女子,能随便出勾欄院了?教坊司的教谕們可知道這事?”

柳媽媽吓的噗通跪倒:“張衙內饒命!這事奴實在也不情願,只是來人強橫,又不準奴多說,硬把人擡了就走……”

張文厚又拍了一下桌子:“還有這事!誰這麽大膽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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