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在農場裏， 本就人多眼雜。幾乎不到半天的功夫， 蘇南被陳向榮請去辦公室的消息， 就傳遍了整個農場。

顧國亮也知道了這事。

“老陳這個人啊，他真不壞。”

人是不壞，但是他做的事情很膈應人， 好不好！

蘇南很生氣，“我到底做了什麽讓這位看不順眼了， 農場那麽多的人， 怎麽就非得盯着我一個呢？”

其實不用蘇南做什麽，只要她還是顧國亮的老婆， 那位就會一直盯着。

對于顧國亮， 陳向榮是真的挺喜歡的。

首先， 顧國亮和他一樣， 那都是從部隊裏出來，上過戰場打過仗的人。他們的經歷還十分巧合的一樣，都是在戰場上受了傷，不得不‘含恨’退下來的！

因為這個，陳向榮每次和顧國亮聊天，都特別的投機。說真的，自打分配到農場， 他已經很多年沒能和別人有共同語言了。

其次，顧國亮這人腦子活， 卻跟他一樣的有原則。可以說， 是一位難得的好同志。

陳向榮覺得， 這樣的好同志，是不能被像蘇南這樣的家屬，給拖了後腿的！

當然，他的這些個想法，誰都沒說。

陳向榮自認自己是一個做的比說的多的人，他喜歡默默做事，不邀功。

也得虧了他沒把這些說出來，要不然蘇南得氣死。

合着這位不光做事一根筋，固執己見，不懂變通。最震驚的是，他欣賞人的行為實在是太過奇葩。

這世上估計再也找不到任何一個像他這樣，我欣賞你，所以我幫你盯着你的家屬，以防萬一，你的家屬犯錯誤會影響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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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想想，都讓人瑟瑟發抖了。

然而不管怎麽說，陳向榮還真就盯上了蘇南了。

去食堂吃飯，師傅也不敢再給蘇南什麽優待了。甚至為了避嫌，打菜的時候，手抖的比別人的還厲害。

抖完之後，又發覺打太少了，人家就沖着蘇南抱歉的笑。

蘇南明白師傅的苦衷，也不好為難人家。只能人家給多少，那就吃多少吧！實在是少了，自己花點錢，去外面買。

那些農場裏的大人也不再給顧小碗三姐妹塞什麽吃的了，就算不是為了讨好蘇南和顧國亮，他們也不敢了。

實在是陳向榮的大名在第八分區的農場裏是出了名的，被這位盯上的，從來就沒有一個能讨得到好的。

這樣也行吧！

蘇南覺得，這也算是一件好事。

至少她也不用再擔心，外面的人老給顧小碗三姐妹塞東西，以至于給她們養成一個不好的認知和習慣。

真要缺什麽，蘇南寧願花錢去買。實在不行，她還有系統呢！

就是現在大夥都住在大集體宿舍裏，從系統裏面兌換東西，蘇南覺得太不方便了。

所以蘇南迫切的希望，自己能成為第一批分到房子的人。

興許是老天也聽到了蘇南的祈禱，年二十三開職工大會的時候，關于如何分房子的這件事上。為了保證絕對的公平性，領導層決定抽簽。

先把附和條件的，有資格分房子的那一波職工挑出來。然後讓這批職工，每家派一個人做代表，上臺去抽簽。

簽子是提前削好了的竹片，裝在好幾個竹筒裏。這些竹片上分為有字和空白的兩批。

空白的自然就是沒抽到，得等下一批分房子才能住進去的人家了。而有字的那批，則把哪一棟哪一層哪一戶都寫上去了。

一切純粹看運氣，抽沒抽到，又或者是抽到哪一戶，誰都沒話說。

顧國亮作為場長，要主持這場職工大會。所以上臺抽簽的，是蘇南。

抽簽的地方就放在室外，大夥排成隊伍，一個一個的往前走。輪到誰的時候，誰就去那幾個竹筒裏面抽一根竹簽出來。

沒中的，就把手裏的簽子放在早就準備好的籃子裏。中了的，暫時就不能走，得走到前頭登記處哪裏，将簽子遞過去。當場登記好姓名，以及抽中的房子。

第一批房子因為建好的不多，只能安置三分之一的職工。所以會有将近三分之二的比例抽不上。

蘇南排的位置比較靠後，說實話，她是真沒抱多大的希望了。

随着隊伍越來越前進，抽完的人越來越多。眼見着就快要輪到蘇南了，這時候，蘇南覺察到了一道目光在盯着自己。

順着這道目光一看，就見着陳向榮那張十分嚴肅的臉。

嗨，這人還真的是，到底有完沒完了啊！

陳向榮的那個盯，真的就是眼睛都不眨一下，跟盯賊似的一般。尤其是輪到蘇南開始抽了，這位生怕瞅不清楚還是怎麽的，居然還給走到面前來了。

這下好了，原本站在抽簽臺這裏，一方面盯着次序，一方面也是防止有人動手腳的幾個農場職工，為了表正自己的态度，也開始狠盯着蘇南了。

知道的，知道這只是一場分房子的抽簽。不知道的，還以為蘇南這是要幹嘛了呢！

直把蘇南搞的一肚子火，偏生想發還又不能發作。

人家盯你怎麽了？

只要你沒做虧心事，你幹嘛怕人盯啊！

當然最關鍵的是，計較了也沒用，陳向榮這人就不是個能聽得進別人意見的。

于是，發作不出來的蘇南只想快到斬亂麻，趕緊抽簽完了了事走人。她伸出手，選擇最近的一個竹筒，動作非常幹脆利落的就從裏面抽了一根出來。

結果，上頭有字！

居然抽中了！

旁邊的人見了，就沖着蘇南笑，“蘇南同志，恭喜你了啊！”

蘇南也高興了。

可等蘇南低頭去看竹簽上的字，臉色就立馬變了。

“010101。”

也就是第一棟樓的第一層樓的第一戶。

這年頭，樓房本來就不多。尤其是這些在農場裏上班的職工，大部分的人都是從農村裏走出來的。骨子裏，對于高樓層的房子就有一種向往。

所以蘇南抽的這房子，在大夥看來，可真算不上好地方。

蘇南拿着竹簽，也開始擔憂。

擔憂什麽？

她倒不是非要住高層，畢竟這時候修的房子，基本上都是沒電梯的。真要住上五六樓的，這每天爬樓梯，那都得累死個人。蘇南主要是擔憂，她抽的這房子，到底是靠近水房那頭呢？還是靠近廁所那頭？

這要是靠近水房那頭還好，可這要是靠近廁所那邊，蘇南就真的要奔潰了。

要知道這時候的廁所可全都是旱廁，還是那種大集體的公共廁所。這靠近廁所的房子，那不就得每天聞着味道過生活了嗎？

這一住，可就是至少得住個十來年往上啊！

一想到這個，蘇南心情頓時變得極度的不好，偏生她一擡頭，就瞅見了這位陳向榮副場長，只見着這人正伸長了脖子，往蘇南這邊瞟。

知道陳向榮是想看什麽，蘇南心裏正不得勁呢！見着這樣，她幹脆就把竹簽遞了過去，“陳副場長，你看吧！”

結果這位還真伸手接了過去了。

接過去還不算，陳向榮還拿着竹簽走到登記處那裏，幫着蘇南給登記完。

蘇南直接就給氣笑了。

等到全部的簽都抽完後，蘇南去找了顧國亮。

顧國亮那邊也知道蘇南抽中了，便說，“還好，咱們靠的是水房那邊。”

一聽顧國亮這麽說，蘇南就松了一口氣。可随即又想到了陳向榮，蘇南就忍不住跟顧國亮吐槽，問他，“年底了，農場是不是沒事幹了啊？”

顧國亮就說，“嗯，這不都過年了嘛，是比以前閑了些。”

“難怪。”蘇南說。這個陳向榮果真是太閑了，所以才有這麽大的精力，這麽多的功夫來盯着自己。

可這樣下去真不行啊！

她覺得自己再被陳向榮這麽盯下去，遲早得要被逼瘋。

為了防止陳向榮因為太閑，而時時刻刻的盯着自己。蘇南覺得，她很有必要給這位陳副場長找點事情做。

于是，蘇南花了好幾天的時間，終于，讓她給想出來了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