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都給我滾

窦芙這才發覺她一雙眼睛紅腫,似有哭過。

“怎麽哭了?”她問。

“蓉娘還不能回去。”窦蓉委屈道,擡手擦了一把眼角淚痕。

十一二歲的年齡,哭起來可憐巴巴。

窦芙心一軟,又追問道:“不能回去?這是為何?”

窦蓉聽聞,委屈更甚,眼淚更是不要錢似的,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你先別哭啊!說說看,怎麽了?可是在家受了什麽委屈?”

窦芙平生最見不得人哭了。

遙想她小時候也愛哭,特別是在父母鬧離婚的那段日子,她被雙方嫌棄的踢來踢去,堪比皮球。

直到後來,她漸漸長大,也漸漸看清明白。被抛棄的人,眼淚換不來任何東西,也就漸漸的不再哭了,并學會樂觀面對。

比如一直到現在,她不管遇到被親人嫌棄,被男友劈腿,被閨蜜背叛,還是穿越窮困潦倒,她都能坦然處之。

所以啊!像她這麽衰的人都能堅強的站起來,還有什麽事情需要用哭來解決嘛!

于是乎,某人好像忘了,自己一直以來用苦肉計轉敗為勝的記錄。

“嗚嗚……阿娘病了,可阿奶說,給阿娘請大夫看病,就是浪費銀子。蓉娘沒辦法,只能将家中事情做完,趁着時辰還早,出來尋點藥草回去給阿娘煎服。”窦蓉哭着解釋。

窦芙想起上次那個令李氏都害怕的老婆子,也頗為無語。

“那你找到藥草了嗎?”窦芙問。

窦蓉搖頭。“沒有。”

窦芙嘆氣,這一家子事還挺多。

“那藥草長什麽樣兒?我現下剛好無事,也幫着你一塊找找。”

窦蓉再次搖頭。“我也不知道那藥草長什麽樣。只聽阿娘說,是一種葉子圓圓斜長的草,長在田坎上。”

窦芙:“……”

一陣無語後,窦芙指着腳邊一顆車前草問:“可是這種葉子圓圓斜長的草?”

窦蓉搖頭,表示不知道。

窦芙一陣無語後,只想說,你确定不是來偷閑的?最後還是忍了忍,繼續問道:“阿娘是何種病症?”

“芙娘,你會瞧病嗎?”窦蓉詞不答對的問。

“……我在劉家生了一場病,大夫來看時,我略知一兩種草藥。”窦芙低調道。

身為二十一世紀的藥物研究員,從小在田間地頭搓泥巴摘野花長大的熊孩子,怎麽可能不認識不熟悉各種雜草藥物。

“原來是這般。阿娘她是從昨兒個夜裏開始發熱的,上吐下瀉,口幹目赤,腿腳紅腫。”窦蓉簡要道。

窦芙不是大夫,雖是藥物研究員,也只是了解各種藥草的特性和作用。不過依窦蓉的說法,用這車前草煎服倒是剛好對症。

再者,車前草并無弊處。遂道:“阿娘說的應該就是這車前草了。不過,病急投醫,光煎服這一種藥草,只怕用處不大。”

“那該怎麽辦?”窦蓉急了,眼淚又開始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你先別着急。我這,這身上剛好還有點銀子,你先拿去給阿娘請大夫瞧病吧!”

窦芙不舍的将今日還未捂熱的銀子遞出去。默默告訴自己,那是自己親媽。

“這,這不合适吧!”

窦芙也覺得不合适,畢竟能坑一回也不容易,可也不能見死不救。

眼一閉,心一橫。“沒什麽不合适的。給阿娘趕緊看病才是最要緊的,你快拿去找大夫吧!”

窦蓉看了她一眼。猶豫道:“那我,我便收下了。”

“嗯。”窦芙連連點頭,催促她快些去,省得自己忍不住後悔。

窦蓉抓緊了手中的碎銀子,在窦芙掙紮不已的目光中,找大夫去了。

窦芙則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錢袋,頗為傷神。

這有上頓肉,沒有下頓肉的日子太特麽痛苦了。

她霎時覺得,掙錢很重要。當然,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吃飯。

也不知裏正那老頭走了沒有?

她實在是不想與那老頭做無謂的争辯了。倒也不是怕了對方,而是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言語激烈,氣人家個好歹出來......

如此一想,她便幹脆蹲在田坎上拔草。

車前草這東西,拿來煎水喝,有利水、清熱明目、止咳祛痰、滲濕止瀉的功效,正好明日送去給這身體的阿娘了。

京都榮王府,一向谧靜的後院傳出歌舞升平的絲竹管弦之聲,以及女子嬉鬧的調笑聲。

然過不久,熱鬧非凡的院中又驟然傳出一陣杯盞倒地的破碎刺耳聲。

緊接着,一聲中氣不足的怒喝從室內傳出。

“滾!都給我滾!快滾!”

男子的怒喝,顯然将在場的人都給唬住了。

不一會,室內的人便如魚慣出的全部退了出來,只留幾名府衛守在門口面面相觑。

屋內除了男子,似還有他人在勸。聲音暮沉,是名老者,多半是勸男子息怒,莫要動氣傷身。

然男子似乎并不領情,暴跳如雷的聲音絆着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咳嗽,響徹整個內室。

老者還想再勸,一旁的小厮立即道:“忠伯,還是讓爺先歇着吧!”

老者瞪向小厮,面色不怒而自威。

“小王爺的事,便是我忠伯的事,何時需要你一個小厮來插嘴說話。”

小厮聽聞,全身一顫,果然不敢再有旁的提議,安靜退至一旁。

那名被稱作爺的男子,正是晉榮。

他并未多言,繼續慵懶的斜躺于貴妃椅上。一身錦緞華服松散的披在肩上,身側的腰帶則早已不知了去向,露出胸前一大片宛如凝脂暖玉的大好春色。

如瀑的墨發垂于胸前,勾勒出精致的下颚,過分白皙的膚色,隐隐透着一股病态,卻未感娘氣。薄唇微抿,晉榮臉上怒氣未消,一對劍眉入鬓,襯托出一張刀削般的俊逸臉龐越發氣焰跋扈,豐神俊朗。

星目曜曜,因惱怒而淩厲駭人,只需一眼,便令人心中莫名發怵。即便是從小看他長大的忠伯,也不由在心底懼怕晉榮的惱意。心中暗想,不虧是老王爺的兒子,即便是個草包,也......

“小王爺,依老奴看,您還是......”

“不必了,忠伯你也下去吧!”晉榮臉色鐵青,語氣不容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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