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楚國慶夢見自己飄在一望無際的大海裏，不管他怎麽游都看不到陸地，他看到無邊無際的大海自己孤零零的飄在上面，心裏一陣慌亂，他已經游得筋疲力盡了，他覺得自己要放棄了，聽見在海的那頭有一個甜美聲音在叫自己的名字。這聲音真的是無法形容，猶如黃鹂般清脆，是海上的海螺姑娘嗎？是不是看到英俊潇灑的我，不忍心讓我淹死過來救我一命，然後這樣那樣的……果然海螺姑娘把筋疲力盡的自己托上岸，心裏竊喜，無私的想自己就以身相許吧。握住海螺姑娘伸過來的芊芊玉手，一把把海螺姑娘拽到了自己的懷裏，吻了上去……
正當自己陶醉的時候，怎麽聽見了石曉柳的聲音，再一看懷裏竟然摟的是石曉柳。楚國慶一驚從床上翻了下來，清醒的楚國慶坐在地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石曉柳。
“還不起來坐地上幹嘛呢！”石曉柳笑着說楚國慶“你可真行，床上濕成這樣，居然還能笑的那麽開心睡的這麽香”一伸手拽起地上的楚國慶
楚國慶掩飾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到夢裏自己竟然親吻石曉柳，這張從小到大不曾紅過的老臉居然泛紅了。看看自己身上濕拉拉的衣服，皺着眉“怪不得一晚上夢見自己在海裏飄着呢”
“難道是夢見海螺姑娘了，所以笑得那麽燦爛”
楚國慶神情一緊張，繃着眼角看石曉柳，不過石曉柳沒有再說這個話題
“這會還早呢，睡炕上吧”
楚國慶脫掉身上的背心“跟你娘睡一個坑上啊”
“啊”石曉柳提起木板上的被子搭在一根杆子上問楚國慶“怎麽了？”
“不方便吧！”
石曉柳做出贊同的樣子點點頭“恩，是不太方便，你回知青宿舍吧”
楚國慶看看下這麽大的雨，看看這個小庫房已經變成了水庫（其實就是用木板搭的一個小雜貨房）想想那全是泥水的路，還是算了
“那有什麽不方便的，你們這些讀書人就是窮講究”光着背走進房裏。
石曉柳提着嘴角，好笑的搖搖頭，就他滿嘴胡說話。
楚國慶前半晚上做夢，睡的很不解乏，後半夜睡在石曉柳跟前以為自己睡不着呢，這下好，一覺到天亮，一夜無夢。
第二天起來精神氣爽，心情舒暢，睜開眼睛看到石曉柳他娘就坐在坑沿上，慈笑的看着自己
楚國慶呼哧一翻身，坐起來
“嬸子，早上好呀！”
“好，好。昨晚後半夜下那麽大，漏雨了沒睡好吧”
“好着呢，嬸子”
“好可以，早上就免了”石曉柳從外面進來，楚國慶看着石曉柳挽着褲腿，露出的那一小節腿肚子上挂着水珠，那雙布鞋上全是泥還沾着綠色的葉子
“要是有太陽早就曬到你屁股根上了”
“你去幹嘛了？”
“我去地裏挖了點地萬，哦就是你們城裏人說的野菜”
楚國慶洗完臉邊擦邊問
“那幹嘛這麽濕漉漉的去呀！等天晴了去多好呀！”
“噗呲”石曉柳沒有繃住，喝在嘴裏的水也跟着噴了出來
“哎呦，哎呦，我的大少爺，你笑死我了”
“曉柳你笑得時候真好看，兩眼淚汪汪的”
大笑的石曉柳看到表情認真的楚國慶說這句話，一下被涼水嗆住了，咳咳咳的把臉都咳紅了
楚國慶撇着嘴，一邊得意的笑一邊給石曉柳拍背
“看你緊張那樣，第一次有人誇你吧，還是這麽大一帥哥，小心髒承受不住了吧”
“咳咳…咳…楚國慶你…你”楚國慶得意的看着石曉柳笑，等着石曉柳說下面的話呢。可是石曉柳你你了半天，後面沒有再繼續
楚國慶也沒有在意石曉柳想說什麽，只是有點小人得志般的喜悅，站在那裏嘚瑟
昨天晚上真的是多慮了，石曉柳他娘雖然跟石曉柳在一個炕上，但是中間拉着幔子，楚國慶根本看不到石曉柳他娘。想想也是，他娘是富家小姐，雖然落魄但是從小到大的習慣跟修養還是在的，尤其是根深蒂固的習慣，那不是說改就能改掉的。
石曉柳把楚國慶拿過來的那一包東西，一樣一樣的掏出來認真的擺在櫃子裏，每一樣都在罐子外面看很長時間。楚國慶撅着嘴鎖着眉不明白石曉柳看什麽需要這麽長時間，罐子都是透明的，一眼就能看清楚啊！盯這麽長時間幹什麽
“喂!你看啥呢”
石曉柳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楚國慶把頭又轉回去
“看看裏邊是什麽”
“那也不用盯這麽長時間吧”
“我都沒有見過，不知道怎麽吃也不知道名字”
看着站在那裏拿着罐子仔細端詳的人，楚國慶忽然有種感覺，就是之前的感覺又回來了，覺得自己心裏滿滿的對石曉柳的憐惜于心疼。有種想抱着這個時候的石曉柳。這個年代溫飽是最大的問題，石曉柳經歷過，在我們國家百分之九十的家庭年年都的忍受穿不暖吃不飽的日子。可是楚國慶沒有過過這樣的日子，他在軍區大院裏過着富裕的生活，那座軍區大院猶如皇宮，阻隔了他與石曉柳間的種種待遇，他如皇帝般過着衣食無憂的生活。他在心裏告訴自己，以後一定要帶着石曉柳吃遍山珍海味，游遍千山萬水…
中午石曉柳蒸了幾個包子，包子是用玉米面做的，外面黃黃的，裏邊包着石曉柳早上從地裏挖的野菜。這種野菜只有在大雨過後，第二天的一大早才有，太陽一出來就沒有了。所以石曉柳早早的起床，踩着露水挖了這麽點野菜。百姓都去挖了，這樣野菜就能頂一頓飯，就能省點糧食。
楚國慶吃在嘴裏，覺得這野菜有股味，像海帶，顏色像。可是又不像，它比海帶要薄、要軟，也不難吃。
“好吃嗎？”
“嬸子，好吃呢，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野菜”
“好吃你就多吃點，鄉下人沒有什麽好東西，委屈你了”石曉柳他娘慈善的看着楚國慶
“嬸子，你這麽說我都不好意思吃了，在這個年代有吃的比什麽都金貴，可是你跟曉柳一點都不嫌棄我，還總是留我在家裏吃飯，我知道這是一種什麽恩情，這是過命的恩情啊”
“你這孩子，說的什麽話。嬸子喜歡着呢，當你跟自家孩子一樣，不需要你回報什麽恩情”
“娘，讓他記着吧，他每頓飯吃這麽多，又不幹活，再不耍耍嘴皮子，整個就廢了”
“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石曉柳他娘笑着責怪石曉柳
楚國慶就咧着大嘴看着石曉柳笑。在桌子下面用腳尖輕踢石曉柳的小腿肚子，一下一下的。
石曉柳不疼，就是讓他這樣一下一下的輕碰，覺得癢癢的很，就哎呀、哎呀的叫了兩聲然後嘟着嘴想笑繃着，瞪眼看楚國慶警告他，他娘在跟前呢，他娘尤其不喜歡吃飯的時候打鬧。可是楚國慶沒有意會到，他卻看出了不一樣的風情，他覺得這樣的石曉柳有種勾人的風情，好像是對着自己眉目傳情
“你哪裏癢癢了？”
“背上”
“娘給你撓撓吧!”
“不了，我沒事”
“以後出了門，要是在別人家飯桌上你發出這樣的聲音，有失體統，別人會覺得你沒有教養”
“知道了娘”石曉柳認認真真的答複他娘
楚國慶聽見石曉柳他娘的聲音，才後知後覺的想到：自己跟石曉柳呆在一起時間不長都知道石曉柳癢癢了會哎呀哎呀的叫，何況是他娘，更何況他娘是富人家小姐，規矩本來就多，怎麽把這個茬給忘了，要是讓他娘讨厭了這可是得不償失……當下收住腳，安安穩穩的坐在那裏吃包子，不敢撩逗石曉柳了。
吃完飯，石曉柳收拾，楚國慶跑回去知青宿舍取那包吃的了。同村的巧梅嬸子來了，進來就呵呵的笑
“柳他娘，吃了嗎？”
“吃了，他嬸子快進來坐”
“哎呀！曉柳呢”
“在竈房呢”巧梅嬸子坐在炕上，石曉柳他娘問“咋的了，有啥事嗎？”
“恩，還真是有件事，不過啊，是喜事”
石曉柳他娘盤着雙腿，用手摸了摸頭發“啥喜事呢，看把嬸子樂的”
“我給曉柳說樁喜門，你說是不是喜事？”
“是喜事，是哪家姑娘呢？”
巧梅嬸子坐在石曉柳他娘身邊，拍着他娘那雙失去知覺的腿“哎！你認識，保準你滿意”
“是嗎？那好呀！只要兩孩子願意，我咋都行”
“瞧你說的，多會還能輪到他們小娃子說道了，只要你當娘的滿意，這婚事就成了”
“哎！兒大不由娘呀”
“咱支書家的銀鳳，咋樣？”
“銀鳳好呀！丫頭咱們看着長大，知根知底的，可是咱這家，哪個姑娘嫁過來都是受罪，何況是支書家的丫頭，這不合适呀他嬸子”
“哎！咋不合适呢，柳也不小了，這從小銀鳳那丫頭就跟在後面追，大夥都看着呢，不然怎麽沒人給咱家曉柳跟銀鳳說喜門呢”
“孩子們年少無知的，小時候在一起玩玩，那不是常事麽！讓他嬸子這麽一說都不正常了”曉柳他娘笑着駁回巧梅嬸子的話。
“哈哈，咱不會說話，不像你們家都是文化人，說的不對的，大妹子你可別介意啊”
“瞧他嬸子說的，咱們鄰裏鄰居的，哪還這麽見怪呢”
“就是就是，大妹子我告訴你吧，今天這事就是支書讓我過來問問的”
“是嗎？支書家能看上咱家曉柳，我們就不反對”
“可不是啥呢，這樣也有個照應，曉柳這孩子我是看着長大的，這些年娃伺候也夠受的，是該有個人幫把手是不”
“你說的是呀！所以我這心裏不落忍，讓銀鳳這孩子過來遭這罪，就是結了婚還的跟我住在一個屋裏，對孩子們也不好，可是咱家又蓋不起房，我總得把錢攢夠給孩子蓋了新房才能說喜門吧”
“他娘，你可不能有這種想法啊！你要是等攢夠錢給曉柳蓋下房子，那曉柳的多大了，不是把孩子給耽誤了麽”
“那我總得對的起人家姑娘吧”
“哎！只要我們大人點頭同意，辦法怎麽都能解決了，你沒有新房，不是還有支書麽”
“他嬸子這話說的，是咱家娶媳婦呢”
“哎！都是一個村裏，總共就兩步遠，在哪裏結都是一樣”
“那跟上門女婿就一樣了”
“一個女婿半個兒，倆娃有了喜門那就是一家人，哪有上門這一說，支書家就銀鳳一個，以後還不是都是曉柳的”
曉柳他娘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他嬸子你回去給支書說說我的想法，看看支書咋說”
“行，行，那我現在給支書帶話去。”巧梅嬸子笑着走了。
石曉柳在竈房裏聽見了，他沒有出來，他知道他娘會處理的。等巧梅嬸子走了，石曉柳從竈房出來，看到他娘躺在炕上，石曉柳輕手輕腳走到跟前，看到他娘閉着眼睛，手扶着額頭在那裏想事情。石曉柳沒有吭聲，轉身出去了。
這邊巧梅嬸子來到支書家
“三哥，人曉柳他娘不同意倒插門，一點松動都沒有，而且好像暫時還沒有讓曉柳娶媳婦的打算”
“咋地啦，他家還看不上我家銀鳳？”
“這倒也不是，好像覺得把銀鳳嫁過去還要伺候她，怕委屈了銀鳳”
“委屈個啥？她自己要死要活的想嫁，還知道委屈了？你沒在他家提起銀鳳在家瘋鬧吧”
“沒有沒有，哪能說這個呢，我只是提了一下，說你同意這樁喜門”村支書坐在椅子上，拿開嘴邊的旱煙袋子在桌角磕了磕沒吭聲
“三哥，那我先回去了，家裏竈上還炖着鍋呢”
“行，今天麻煩你了啊”
“麻煩個啥，都是一家人，給三嫂說一聲，我先回去了啊”
“恩，好的”
等巧梅走後，支書低着腦袋，在那裏低語
“哎！人家哪是怕委屈呢，人家這是推辭。就是我這不害臊的姑娘還在家尋死尋活的要嫁呢”
石銀鳳她娘從裏屋出來，聽見支書這麽說，摸了一把眼淚問：
“你說銀鳳是不是魔怔了？咱要不要讓王婆子給歸置歸置呢”
“歸置個屁，要是王婆子一來，全村人都知道了，丢不丢人，我這支書的臉還要不要，以後還怎麽管人”
“那你說，銀鳳已經幾天沒吃東西了，真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咋辦呢，嗚嗚嗚….”
“哭哭哭，哭個屁呀，哭能定啥事！現在咋也是去人家提過了，人家推辭了。這就已經夠沒臉的了，還要我咋做。這十裏八村的，你見過哪家姑娘上門提喜門的？她不要臉，咱倆這老臉還的要呀！”
“他爹，要不你去跟曉柳他娘說說”支書用他那小眼睛瞪了一眼自己的老婆子
“還是讓她餓死算了，丢人現眼的”
石銀鳳他娘就又嗚嗚的哭了起來。
那天，石銀鳳從石曉柳家跑回來就給他爹說，她要嫁給石曉柳。他爹正在喝湯，把碗往桌子上一頓。
不行。石銀鳳就開始給他爹娘講她有多喜歡石曉柳、非他不嫁。支書越聽越氣，真是越活越不要臉了，這麽個黃花大閨女就說出這麽沒皮沒臉的話，聽到石銀鳳說她還要給石曉柳生孩子呢，就擡手扇了銀鳳一把。銀鳳在家裏鬧，哭天喊地的，說你要是不同意我就自己搬着被子睡到他家坑上，烏倩倩能睡我也能睡。支書氣沒法就把她推進裏屋，鎖起來不讓她出來。挨了幾天，畢竟是自己家姑娘，總不能真的餓死她吧，就讓一家子裏邊的巧梅去問問，誰成想人家還不同意。
石銀鳳躺在床上，流着眼淚想；我就知道他看上那個烏倩倩了，他還說沒有，不然怎麽能不願意自己呢，自己哪點比不上那個烏倩倩呢，不行，我要去問問曉柳哥，為什麽他不同意。
石銀鳳打定主意，在裏屋敲着窗戶“娘，我餓了我要吃飯”
正在哭着呢，他娘聽見石銀鳳的聲音，擡頭看支書，支書扭頭嘆了口氣。
“哎！娘給你拿吃的去，你等着啊”
楚國慶回到知青宿舍，烏倩倩趕緊迎上來
“你拿過去的吃的，石老師喜不喜歡？”
“當然喜歡，也不看看是誰帶的”
“瞧你那小人得志的樣”呂亞寧在邊上翹着二郎腿嚎楚國慶“哎！爺喜歡，爺有這本事，你管的着麽”
“哎呦！我去，國慶小爺，小的敢問句大不敬的話，您老這是讨好丈母娘的套路嗎？”
“哈哈，哈哈哈，有賞，有眼力勁啊，爺喜歡”
“你們呀！貧死算了”
“哎呦！忘了娘娘在這兒呢”呂亞寧接着烏倩倩的話，烏倩倩聽呂亞寧這張胡說八道的嘴又開始了
臉蛋一紅，急忙跑過去用手去拍呂亞寧。呂亞寧從凳子上跳下來就跑
“這是要以身相許嗎？娘娘這樣國慶小爺會把小人我五馬分屍的”
大夥哈哈的起哄大笑，烏倩倩紅着臉蛋、撅着嘴角站在那裏嬌嗔的看着楚國慶。
楚國慶走到烏倩倩跟前，提着眼角
“呂小監，你個膽大包天的，還不趕快過來給娘娘認錯賠不是，想讓我給你慣辣椒水啊”
正在大笑的呂亞寧，馬上換了一副面孔
“娘娘，你就饒了小的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還有一個未過門的俏媳婦，小人我要死了，我的俏媳婦就要跟人跑了，我那未見面的兒子也要認賊作父了，娘娘啊”呂亞寧正在那裏鬼哭狼嚎呢，屁股上讓人給踢了一腳，想暴怒呢，一看是楊雪，正氣呼呼的站在他身後
“你剛剛說的是什麽意思？你連兒子都有了”
這下好，本來嬉皮笑臉的呂亞寧吓的魂都飛了。這楊雪是誤會了，是跟楚國慶逗樂子玩呢，看到楊雪出去，踢踏着鞋慌張的跟在後面。
“楊雪楊雪，你聽我解釋，開玩笑呢…….”
楚國慶笑着看烏倩倩，烏倩倩擔心的問
“要緊嗎？你去給楊雪解釋解釋去”
“不用，你太小瞧老呂了，你以為他那三寸不爛之舌是白練的”
楚國慶把那袋子吃的給石曉柳送過去，還拿了一點幹果，是烏倩倩她媽給帶的，說是感謝石曉柳對烏倩倩的照顧，楚國慶還耍貧的說；怎麽不見你媽感激我呀！我還是她的半個兒呢。
烏倩倩用手錘了一下楚國慶，又瞎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