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曉柳，你回來啦？，你已經有十年沒有回來了吧，我娘總是惦記你總問我你回來了沒有沒有消息……”
二狗從石曉柳進村就跟在他身邊不停地問。
“恩，二狗今天沒上工？”
“沒有，曉柳你離開很長時間可能不知道，現在已經是個人承包，沒有集體工分這一說了，想什麽時候就什麽時候去，收成好壞都是你個人的事”
“哦，那感情好”石曉柳點點頭，心裏暗思，在島嶼上呆的時間太長，都不知道外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看到丫丫忽閃着那雙大眼睛滿是好奇。
“爹爹那是什麽？爹爹他們吃的是什麽？爹爹你看好好玩……”
石曉柳笑着摸摸丫丫的腦袋。
真的是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不光丫丫不認識他也不認識
“曉柳，你這次回來在村裏停嗎？”村裏的鄉親陸陸續續的來到石曉柳家，石曉柳已經十年沒有回來過，當年他們對曉柳的種種，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夜夜譴責自己。
“柳啊，去嬸子家吧，現在都有吃有喝了，嬸子給你做好吃的”
“不了嬸子，我跟孩子把家裏收拾收拾，還能住的”
“柳啊。是不是~是不是還氣大娘當年那樣對你”鄉親們看着石曉柳有的摸着眼淚，他們這麽多年過得都不是很舒心，當年那樣違背良心對石曉柳，是他們這輩子也無法忘記的罪孽。
鄉親們在石曉柳家坐了大半夜，他們說話聲太大，丫丫睡着了又起來哭，二狗他娘就讓大家都回去，別再家裏熬了，孩子吵得睡不着。送走了大家，石曉柳洗涮了躺在炕上，看着破漏的房屋，想起他娘慈善的笑容還有銀鳳的樣子，心裏跟刀繳一樣。
石曉柳在村裏待了一個星期，他告別了鄉親們，帶着孩子離開，當年的事情不是他們的錯，都是情勢所逼，可是鄉親們面對着他都無法釋懷，他每天看着鄉親們也是一種煎熬與其這樣還不如離開。去看了他娘他爹他哥還有銀鳳，抱着丫丫離開了。
來到這個地方已經三個月了，新的房東對他們父女很好，石曉柳在賣煎餅果子，其實剛開始的時候他想賣蔥花餅的，那些年一直想吃那種撒着蔥花的烙餅。那時沒有這種條件，唯一吃過的那次，還是楚國慶給自己帶來的。現在有這種條件了，石曉柳最想幹的就是賣蔥花烙餅。想着那個味都流口水。于是，石曉柳把自己在島上攢的錢買了面和油，爐子是用一個廢桶和房東大哥一起幫着他改造的。石曉柳烙不成，不是鏟破了，就是翻得時候沾到一起了。面油貴如命的時代，房東大嫂看着心疼，就讓石曉柳在鍋上薄薄的攤一層面，模仿外面的煎餅，看看人家怎麽烙，石曉柳跟着看了幾天，也沒敢多練習。半個月以後就總結出來了。石曉柳給面裏摻了點玉米面，白面和玉米面、蔥花活在一起在熱火上一燙，居然出來一股香甜的味道。第一天石曉柳賣的時候雖然生意不是很好，但也不是很差。石曉柳就換着地方，最後落腳的是一個鋼鐵廠門口，廠裏上班的男人居多，有時候下了晚班，會在石曉柳跟前買張烙餅充饑，八十年代，國企單位裏邊，就屬這樣的單位富裕，在擺攤以前，石曉柳是做過市場調查的。一張烙餅對他們來說還是錯錯有餘的。有些婦女出來就會給孩子買一份。久而久之石曉柳的烙餅攤生意也好多了。
“石曉柳？”呂亞寧的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看着眼前賣煎餅果子的男人。石曉柳用眼睛掃了一眼穿的呂亞寧……
石曉柳只想跟女兒靜靜的過完下半生，不想讓女兒遭受到一丁點的迫害，當年銀鳳跟着自己沒有想過一天福，因為自己的關系害的那個善良的女人竟然跳了井。這是石曉柳最後悔的事情也是最痛心的事情，但是當時那麽決定要保住那個人的想法竟然沒有一絲動搖過。現在想想值得嗎？石曉柳不知道，不知道這樣的事情要是再來一次自己是不是還會那樣做。時間是最好的良藥，一點都不打晃。當時那麽強烈的愛意竟然現在會變得這麽單薄。
“你好”
呂亞寧用研究的眼神盯着石曉柳，石曉柳提着眼角
“盯着看什麽？覺得我很落魄？”
呂亞寧顯然沒有料到石曉柳這樣問自己，神情一愣……。當年那個眉眼含笑，溫文儒雅的人，哪兒去了。
“爸爸，我餓了”
石曉柳收拾攤上的東西，把面收進盆裏，爐上面放着的蔥花小心翼翼的都裝進一個小盆裏，笑着對孩子說“叫叔叔，丫丫”
“叔叔好”
“好，這是你姑娘啊，很漂亮”
“不是我的難道是你的”
呂亞寧嘶了一下，感覺跟石曉柳的對話繼續不下去了
“我前幾個月轉業最後一次去島嶼的時候，看到一個跟你很像的人，我還納悶呢，你怎麽會在那裏呢，今天看到你明白了，那天肯定是認錯認了，那個地方都是犯過錯誤的人，你怎麽會在那裏呢，呵呵”
“你沒有看錯，我在那個地方待了十年”
“哦~~~你怎麽會在那個地方呢，怪不得國慶打聽不到你的消息，等我把消息告訴國慶，他還不激動死呀”
石曉柳擡起頭，看着呂亞寧
“我跟你們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上的人，我們的生活軌跡沒有交合的地方，我只是一個平常百姓過着平凡的生活，守着我的女兒讓她平安的長大，這是我唯一的心願。你們是當官的，辦的也是大事。作為老百姓你說什麽我也不懂，所以以後你不要再來了。我剛在這個地方落下腳，你要是帶着別人來打攪我，我只能又要帶着孩子搬家，可是那樣遭罪的是我女兒，所以我希望你憐惜一下我的孩子，不要再讓她遭罪，別再來打攪我了，我也不想跟你們有任何交集。”
呂亞寧站在那裏一愣一愣的，不知道怎麽搭話。石曉柳收拾完，抱起丫丫對呂亞寧說“你走吧，我要帶孩子吃飯了”呂亞寧沒有來得及說話，石曉柳就抱着孩子走了，呂亞寧站在那裏想，要不要告訴國慶呢~還是先跟王偉商量一下吧！
石曉柳的煎餅攤生意很好，所以遭到同行的記恨，本來他來這個地方擺攤的時候就有一家在賣早點，可是石曉柳想着不沖突就在旁邊擺下了，他的小攤生意很好，有的人本來早上喝點豆腐腦頂早飯，現在買個煎餅回去喝杯水代替早飯。讓那個老板氣的牙癢癢。于是打架在所難免。對方帶着人砸了石曉柳的煎餅攤。石曉柳肯定反抗，拿起手裏的鏟子敲下去，就把帶頭的那個男人頭敲破了，這下進了公安局。石曉柳沒有想到呂亞寧會在這個公安局，呂亞寧看着幾個男人扭着石曉柳拉近公安局，很是詫異
“搞什麽的，把人放開”
“他打人”
“放開這裏是公安局，你們還想幹嘛！我就看到你們一夥子人圍着一個人，明眼人看到都認為是你們欺負這個人呢”
“警察同志，你怎麽這樣說話呢，這是明顯偏袒呢，我們的人還在醫院躺着呢”
呂亞寧盯着石曉柳，看到石曉柳身上全是土，臉上腫着一大塊，嘴角也破了，明顯是這些人欺負他一個人。
呂亞寧讓手下的人把兩撥人分開問，石曉柳坐在那裏拍了拍身上的土，呂亞寧給石曉柳倒了一杯水，坐在石曉柳對面等石曉柳說話，石曉柳就端着杯子不說話，呂亞寧等不下去了。開口問
“因為什麽事？”
石曉柳看了一眼呂亞寧
“你怎麽不當兵了”
“哦，家裏離不開人，我就轉業了，剛兩個月”
外面進來一個穿的警察，趴在呂亞寧耳朵上嘀咕了幾句，呂亞寧看看石曉柳，點點頭，示意他出去。
“我已經知道事情來龍去脈了，沒事了，你回去吧，我讓他們賠你一個新的爐子”
“屈打成招？好有本事”
呂亞寧從跟石曉柳再碰面真的是不能适應石曉柳說話的語氣，帶着一股刻薄與尖酸，明明是幫着他呢，還這樣不領情，呂亞寧是把剛才那幾個男人一個個分開審，先放一個讓他們幾個在窗戶上看見，然後在看不見的地方又把他抓回去，這下就是嚴刑逼供，那個人受不了全招了，就拿着他一個人的供詞讓他們挨個看，看到一個人招了，他們都跟着招了。然後把他們都放了，逼供的這個人就扔到看守所裏等他多會好了，多會再放出去，到時候他說他挨打了可是沒有證據沒有證人，那些人見到他會問你這段時間去哪裏了。他說他在看守所根本沒有人相信。但是經過這幾個人的傳播，都知道石曉柳跟公安局的人認識，交情還不錯，也就沒有人敢惹他了。呂亞寧雖然沒有告訴楚國慶石曉柳在這裏，可是他總是隔三差五的來石曉柳這裏幫石曉柳，或者在石曉柳這裏坐坐。石曉柳漸漸的跟呂亞寧來往也多了。呂亞寧還幫了石曉柳一個大忙，就是讓丫丫在楊雪的那個幼兒園上學了。這件事讓石曉柳很感激呂亞寧，見到呂亞寧也不刻薄了，面色和善的招呼呂亞寧。石曉柳認識呂亞寧他老婆，就是當年他們一起下鄉的那個姑娘叫楊雪。
這天石曉柳因為收攤耽誤了，楊雪就把丫丫帶到他家了，石曉柳去呂亞寧家，買了一點水果，楊雪佯裝生氣的樣子責備石曉柳，石曉柳笑着回應，應該的應該的。你總是幫我照顧丫丫，我沒有什麽能回報的，你收下吧。丫丫在呂亞寧家睡着了，石曉柳要抱着走，楊雪就讓石曉柳等等，等孩子醒了再走，別讓孩子感冒了。石曉柳點點頭，坐在沙發上等。有敲門聲，楊雪在屋裏出來
“有鑰匙自己開門，總是懶—呀！國慶怎麽是你啊？快進來”
“正好路過”
石曉柳有一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從沙發上咚的站起來，想藏起來，又不知道藏起來的理由是什麽，急忙跑進丫丫睡覺的房間，抱起丫丫就走
楚國慶在沙發上坐下，看到一個男人從房間抱着孩子出來，也沒有留意。楊雪從廚房給楚國慶端水出來，聽見門響
“咦？怎麽走了？”
“誰？”
“你認識的”楊雪笑着看楚國慶“你都猜不到我跟亞寧碰見誰了？”
“誰？”
“石曉柳”
楚國慶噌一下站起來
“誰？”
“石曉柳啊，就是我們下鄉在石家村裏的那個老師，你不記得了嗎？”
楚國慶撒腿跑出去，可是哪裏還有石曉柳的影子。楚國慶開上車，一口氣到公安局門口，陰沉着臉把呂亞寧推上車，一腳油門把呂亞寧拉到半山坡，狠狠的跟呂亞寧打了一架，兩人都有傷，呂亞寧知道瞞着楚國慶遲早有這麽一回。
“爹爹，爹爹”躺在床上的石曉柳聽見姑娘那帶着哭腔的聲音一直在叫自己，可是就是睜不開眼睛，眼睛裏跟火燒一樣疼，疼的全身無力，想安慰丫丫嘴巴張開發不出一點音。
“丫丫，這是怎麽了？”
“大嬸嬸，我爹爹，我爹爹生病了”
“可憐的孩子，不哭啊，大嬸嬸看看”
聽着聲音，石曉柳知道是房東大嬸過來了，丫丫的哭聲也小了，石曉柳心裏沒有那麽着急了，可是就是無法發出聲音。
“他Xiong-Di，你這是怎麽了？”一手抱着丫丫，一手摸了摸石曉柳的胳膊“我的天哪！這麽燙，是會燒死人的呀！你等你着我去叫你大哥去，讓他背着你去醫院”
石曉柳想擡起胳膊抓住房東大嬸的胳膊，可是無奈手指只能微微動動。房東大嬸根本沒有看到，跟着在一片混亂中，石曉柳陷入了昏迷中，什麽也不知道了。
石曉柳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睜開發燙的眼睛，看着醫院哎了一聲，這又是得多開支多少呀！
“曉柳你可醒了”一個滿臉憨厚的中年男人笑着走了進來
“哥，又麻煩你了”
“說的什麽話？鄰裏鄰居的不就是在有幫助的時候搭把手嗎？”
“哥，丫丫呢？”
“放心吧。你嫂子帶着呢，你還不知道你嫂子見了丫丫比見了虎子親多了，還能餓着呀！”
“不能，我是怕她不聽話，給嫂子添亂”
“這，這話說的，哥不愛聽”中年男人板起臉看着石曉柳
“曉柳你給哥說說，你這身體是怎麽了？”男人看着石曉柳“怎麽會病的那麽厲害呢？你是沒有看見，那天你的眼睛紅的好像就要出血一樣，醫生說是因為舊疾”
“哥，沒什麽，年輕的時候不知道愛惜身體，感冒的時候落下的毛病”
“是不是呀？你可不要騙哥啊。醫生說希望你好好治治不敢再耽誤了，年齡大了會更厲害的”
“沒事的哥，放心吧，醫生都是誇大其詞，哪有那麽嚴重”石曉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現在下午了嗎？”
“可不是嘛！你昏睡了兩天兩夜了，沒把丫丫那小丫頭吓死，可憐的孩子這麽小就沒有媽了，你可別讓孩子沒有爸了”
“呵呵，哥，看你說的哪有那麽嚴重呀！”石曉柳無奈的笑道
“哥，我收拾收拾咱們出院吧！”
“你等着我去問問醫生”男人跑出病房
等男人回來的時候，石曉柳已經換好衣服坐在床邊等着了。醫生也跟在男人後面進來了，勸說石曉柳再住院觀察一段時間，石曉柳堅決不同意。醫生說了兩句，看到病人這麽堅持就開了出院單了。
兩人回到家裏，丫丫看到爸爸，撒歡的往懷裏拱。石曉柳抱起姑娘在臉上親了一下。謝過房東一家就抱着丫丫回來了
石曉柳帶着丫丫來到這個地方一家一家的問，好的住不起有的看到他一個男人帶着孩子，就不想租給他，好心的房東大嬸看到他帶着孩子天天在這塊轉悠，忍不下心就把拐角的那個倉庫騰出來讓他們住在了裏邊，房租是最便宜的，石曉柳可以承擔的起。
房東一家就是靠祖業上留下的這套老房子收房租過日子。房子是個四合院，房東一家住着主屋，一共是三間，夫妻倆一間、兒子一間，中間是個小客廳。做飯在院裏的。房客都是一間，一共有八家房客，算上自己就是九家。不過自己的房錢比那八家少一半呢。院裏有個水龍頭是公用的。廚房也是公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