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楚國慶在醫院住了三個多月，天天盼着石曉柳能出現一次，可是終究是失望了，石曉柳真心不想跟楚國慶再有什麽交集，他想這樣也許楚國慶就死心了，然後老死不相往來。
有天晚上，楚國慶抱着一個孩子出現在石曉柳住的窗戶前，在屋裏的石曉柳想當沒看見，可是丫丫看到了，丫丫撒着小腳步把門開開讓楚國慶進來，楚國慶一身寒氣進屋，石曉柳打了一個冷顫，屋裏還算暖和，中間生着爐子，煙筒基本上在家繞了一圈，這樣暖和，舍不得燒煤就用煙筒的熱度熏熏家裏，也不是很冷，那個年代普通百姓都是這樣過日子的。
楚國慶懷裏抱着的孩子小臉紅紅的，那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巡視着這個陌生的環境，看到石曉柳咧着小嘴沖石曉柳笑，嘴裏的哈喇子就拉的很長。丫丫站在楚國慶跟前摸着孩子肉呼呼的小手
“他的手好小呀，比我的還小，他長得好可愛呀，叔叔是你的寶寶嗎？”
“恩”
石曉柳從他們一進來就知道是楚國慶的孩子，那五官簡直就是楚國慶的翻版
“曉柳，讓孩子在你家呆幾天吧”
石曉柳提提眉毛
“憑什麽”
“我愛人她不在，我家老爺子病了，我媽照顧不過來，我有任務，剩下他沒人管”
“你手下不是有很多人嗎？”
“都是一群大老爺們，我怕回來孩子就被他們管死了”
“胡說什麽”石曉柳皺着眉呵斥楚國慶瞎說
孩子從進來就盯着石曉柳桌上的飯碗，嘴裏咿咿呀呀的說不停。楚國慶把孩子放下
“你看餓壞了，今天一天沒有時間管他，估計是看到你的飯碗了”
石曉柳接過孩子
“這不是胡鬧麽，這麽小的孩子餓一天怎麽的了”
“今天太忙了，沒有時間，平時都是我愛人管她，我還沒适應”
從進來到現在楚國慶一句一個他愛人，讓石曉柳聽着心煩
“知道你有愛人，沒有愛人孩子哪裏來，不要一句一句的提醒了”
“知道把孩子放你跟前很不合适，我也不想打擾你，可是任務緊急我沒有辦法，麻煩你了”
“管幾天”
“五六天”
石曉柳背對着楚國慶喂孩子吃飯，小家夥可能真的餓壞了，每口都張的很大，都來不及嚼碎就咽下去了，石曉柳就小聲對孩子說“慢慢吃，慢慢吃，不急~啊”
“他小名叫毛毛，大名叫楚淩雲”
“孩子有什麽忌口的”
楚國慶一愣“不知道，應該沒有吧”
石曉柳這下回頭看了一眼楚國慶“怎麽給孩子當爸爸的，什麽都不知道”
楚國慶笑笑“那我走了”
石曉柳長出一口氣“走吧”
石曉柳每天抱着毛毛送丫丫上學，楊雪看到石曉柳帶着毛毛，眼睛睜的老大
“毛毛？”
石曉柳提了一下嘴角“恩”
“奚美娟呢，讓你帶孩子”
石曉柳眼睛轉了一下就想到奚美娟是誰。
“不知道”
楊雪看着毛毛，哼哧出聲“像奚美娟這種女人也不知道生孩子幹什麽，生下不好好管，每天掉着一張死人臉，好像誰都欠他錢似的，當時真是不知道楚國慶看上她什麽了”
石曉柳截住話
“別在孩子面前評論他的父母，他能聽懂的”
楊雪止住話，摸摸毛毛的頭
“毛毛，阿姨抱吧”
毛毛摟着石曉柳的脖子，趴在石曉柳肩上不看楊雪
楊雪笑出聲“怎麽？說你那樣的媽還不願意了？還不讓抱，看把你精的”
楊雪說“你每天帶兩個孩子能忙過來嗎？要不丫丫我先帶着”
“沒事，忙得過來，毛毛很聽話，丫丫大了他倆一起玩挺好的”
“那一會丫丫放學我給你送過去，你別過來接了”
“恩，好”
有時候呂亞寧把丫丫送過來有時候楊雪送，石曉柳就帶着毛毛出煎餅攤，孩子坐在他的煎餅攤跟前，看看人來人往的，倒也聽話。
今天早上早早的送了丫丫，這兩天毛毛有點發燒，石曉柳就給孩子拿了一個小褥子，買了一個躺椅把孩子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石曉柳一會看看孩子摸摸頭，看看孩子還發燒不。倒是還好，燒已經退了石曉柳提着的心放下了，自己的孩子管成什麽樣都行，可是人家的孩子在自己跟前放着，要是管出個毛病，那真是沒有辦法活了。
毛毛忽然抱住石曉柳的腿，伸着小手要石曉柳抱，石曉柳急忙把手裏的活停了，抱起孩子
“怎麽了？毛毛是哪裏不舒服了還是餓了”
“曉柳”
石曉柳看到楚國慶從馬路對面過來，笑的如沐春風，很是讨厭
毛毛就趴在石曉柳肩膀上，偷偷的拿眼睛瞟楚國慶，石曉柳看楚國慶來了一會了也不伸手抱孩子，皺着眉把孩子遞過去
“是你兒子吧”
楚國慶提着眉毛點點頭
“這麽多天不見了也不抱抱孩子”
楚國慶笑出聲“楚淩雲過來”
毛毛就用小手緊緊的抱住石曉柳的脖子
“看吧，他不要我抱”
“你這人真是”
“毛毛乖，爸爸接你回家，跟爸爸回家找媽媽去”
懷裏的毛毛就摟着石曉柳的脖子叫了兩聲媽媽就哭起來。
石曉柳問楚國慶
“孩子的媽媽回來了嗎？”
“沒”
“去哪裏了這麽長時間”
“出國了”
石曉柳生氣的看着楚國慶
“真是一對不負責任的父母，孩子還這麽小，就扔下孩子各忙各的”
楚國慶一伸手摟過石曉柳懷裏的毛毛
“謝謝你這些天帶孩子，真是不好意思，改天有時間再好好謝謝你，請你吃飯”
石曉柳哼了一聲沒搭話。扭頭去煎餅攤。楚國慶沒有跟過去，楚淩雲看到石曉柳走了哇哇大哭，石曉柳不忍心，回頭看，車裏還坐着一個穿着軍裝的人，楚國慶摟着孩子坐進車裏揚長而去
看着絕塵而去的車屁股，石曉柳氣的扔下手裏的鏟子“屁話，說是五六天，我一下管了孩子一個月，回來就說了這麽一句屁話”
晚上石曉柳怎麽也睡不着，閉上眼睛就想起毛毛大哭的樣子，也不知道孩子還發燒嗎？楚國慶平時肯定也不多管孩子，不然孩子見了他都不讓他抱。就這樣一晚上，也沒有睡好，早上起來眼睛疼得要命，石曉柳心裏咯噔一下，不是眼疾又要犯了吧，家裏可沒有多餘的錢看病，那天毛毛發燒去醫院就花了三十多塊，可別這個時候犯病，強忍着把丫丫送到學校，就去中藥店自己寫了一個方子，抓了點藥回來煎着喝。
楚國慶來得時候，石曉柳正撅着屁股在那裏給自己煎藥，這樣的神情楚國慶一恍惚，仿佛看見了多年前，在那裏活着面，低頭抿着嘴咯咯笑的石曉柳
“曉柳”楚國慶輕輕的喚着石曉柳的名字生怕一個大聲，人就不見了。
石曉柳回頭看到是楚國慶，皺着眉頭
“你又來幹什麽？”
“想跟你坐坐”
“我沒有閑功夫跟你坐，幫你的忙也不需要你回謝，以後別再來了，孩子也不會給你再帶了”
“我知道”
“知道了就走吧”
楚國慶不管不顧的坐下，在石曉柳前面的凳子上坐着，側仰頭看着石曉柳
“毛毛昨晚發燒了，我在醫院忙了一夜”
石曉柳站直身體，看着楚國慶
“孩子昨晚不舒服？”
“恩，上吐下瀉還發燒”
“啊~”石曉柳把蓋着報紙的草藥端下來
“孩子就是前兩天晚上有點發燒，可是已經退燒了，怎麽又燒起來了？還上吐下瀉，這是過敏的症狀。昨天你給孩子吃什麽了？”
“昨天帶孩子回去，有個新兵蛋子喂孩子吃了一根香蕉”
“肯定是這個香蕉吃壞了，孩子呢你怎麽來這兒了？”
“沒事了，讓衛兵抱回去了，我就是想來看看你”
“看什麽看，這麽不負責任的父母我真是服氣你們了，趕快回去看孩子去”
“曉柳”楚國慶上前一步抱住石曉柳“我好累，這一個月都沒有好好睡覺，昨晚又陪着楚淩雲鬧騰了一晚上，我現在好想睡覺”
石曉柳往下扒拉楚國慶的手，可是楚國慶的胳膊很有力，石曉柳的觸感是一身堅硬的肌肉，慷锵有力
“那就回家睡去”
“我那天沒有好好跟你說話是因為有外人在，不方便。今天過來就是想好好謝謝你，這一個月對楚淩雲的照顧。”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曉柳，這些年我好想你”
“楚國慶”
“好好~我知道不說了”
楚國慶放開石曉柳，倒在床上，沒有脫鞋，呼呼的就睡着了
石曉柳叫了兩聲楚國慶，聽見楚國慶的鼾聲，知道叫不起來，認命般的脫下楚國慶的皮鞋，拉過被子給楚國慶蓋上，端着砂鍋出去給自己把藥盛出來。
石曉柳走出門，看到胡同口經常跟着楚國慶的那個衛兵在那裏站着，衛兵也看到了石曉柳，登登登跑過來
“大哥好，您出門呀”
“恩”
“大哥，我叫王鐵柱，呵呵”
“您跟我們參謀長很熟吧”
“不熟”
“大哥，我們參謀長呢”
“在屋裏睡覺，你叫去吧”
“不不不”王鐵柱連連擺手“我們參謀長很少睡覺，他們說是什麽失眠症，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很少睡覺，今天好不容易睡着了，我可不能叫醒他”
石曉柳看看身邊這個衛兵
“你很佩服你們參謀長”
“嘿！在部隊裏，誰不佩服我們參謀長呀！年紀輕輕的就是參謀長，那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嗎？我們參謀長就是個全才，部隊裏的啥都會弄，就是我們說的鼓搗。前幾個月演習的時候，有個新兵蛋子在訓練場上操作失誤，我們參謀長撲上去，一把推開他，那炮彈的碎片一下子都紮到我們參謀長的肚子上身上，很多都是貫穿傷，當時我們都以為參謀長不行了，好在救活了”
石曉柳聽着沒有出聲，也不知道此刻是什麽心情。打住衛兵的話
“毛毛誰看着呢，你帶我去看看孩子吧”
“哦!你說楚淩雲呀！我們嫂子回來了，她管着呢”
石曉柳站住腳，回頭往屋裏走，衛兵見石曉柳疾步往家裏返，顯然是生氣了，趕緊跟上去，可是石曉柳走了兩步又站住，又返回來往胡同口走
跟在邊上的衛兵看的一愣一愣的，心裏想怪不得跟參謀長是朋友，一個脾氣琢磨不定。
下午楚國慶醒來石曉柳沒有見楚國慶，讓房東大哥傳話，如果他起來就走吧，家裏不用鎖門，沒什麽東西可丢的。楚國慶站在那裏煩躁的看着空空的屋子好長時間可是等不回來石曉柳，部隊有緊急任務不能耽誤，在車上衛兵開心的說：參謀長你今天睡了很長時間呀，我真開心！說完沖着楚國慶呵呵的笑。楚國慶看着咧嘴笑的衛兵
“剛才我睡着，你看到石曉柳外出幹什麽了？”
“回參謀長，本來說要去看楚淩雲呢，可是後來沒去，他走到胡同口又返回去，然後又出來，我說送他，他不讓，然後我就再沒有見到他。”
“他說看楚淩雲你怎麽說的”參謀長眯着眼睛問
“我說我們嫂子回來了”衛兵可能知道自己闖禍了，聲音分貝忽然低下去。
衛兵猜的沒有錯，後來參謀長讓他下車跑步回部隊
石曉柳有那麽一刻生氣了，生氣楚國慶騙他，剛才在屋裏問他，他說衛兵帶着，可是事實分明是他老婆回來了。他這樣跑到他這裏算什麽。可是他生氣的理由真的是因為楚國慶騙他嗎？這個欺騙真的有那麽重要嗎？至于這麽生氣嗎？晚上趁着沒人的時候石曉柳在自己臉上狠狠的扇了兩巴掌。跪在他娘跟石銀鳳的牌位跟前一晚上。
隔天早上，石曉柳眼睛疼的厲害，看什麽都很模糊，他知道要壞事，忍着疼痛把丫丫送到學校，今天還是沒有辦法出攤，昨天抓的草藥還有，給自己煎上藥，把暖壺裏的熱水倒在盆裏，把毛巾擰成半濕，捂在眼睛上。希望能緩解疼痛。石曉柳決定離開這裏，眼不見心不煩，雖然很舍不得好不容易給丫丫找的學校，但是離開似乎是必須的。
下午去學校接丫丫，楊雪說楚國慶接走了，說是你讓他接的。
石曉柳不知道楚國慶他家在哪裏，急的站在那裏轉圈，楊雪說
“你等着我給呂亞寧打電話讓他帶你過去”
楊雪去打電話了，昨天那個衛兵跑過來
“大哥，我們參謀長讓我過來接你”
石曉柳氣呼呼地看了眼衛兵，跑進學校給楊雪說了一聲，跟着衛兵去楚國慶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