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流彥将最後一子落在盤上,将盤中僅剩的白子收盡,這才道:“難得容哥哥還有這麽純情的時候。”

容越仍是搖頭:“那不一樣。”

這下子,輪到沈流彥挑眉看他:“只不過,容哥哥是怎麽想到将刻了這首曲子的盤送我?”

容越一笑:“是我亂了陣腳,只想讓流彥知道,追求你的人有多好。”

沈流彥動作一頓。

容越未免……居然用了“追求”這個詞。

他看向對方,眼前人同樣看着自己。桃花眼中,仿佛有能被看作“認真”的情緒一閃而過,恰似幻覺。

“容越。”沈流彥的手指在棋盤上敲了敲,将棋子收回棋籠,站起身:“你太過了。”

容越這才恢複常态,不以為然的笑:“流彥,是你太無趣。”

沈流彥自上而下的望着他,容越也擡起頭。略顯淩亂的發絲之下是一雙勾人的眼,眼尾很長,微微上揚。

再往下,是解開扣子的領口,甚至能看到裏面隐秘的風光。

沈流彥的喉結動了動。

容越,在勾引他。

☆、26 禮尚

沈流彥只作不知,轉過身,将棋盤放上博古架。

再回到先前兩人相對而坐的地方,容越正好整以暇的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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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忽略掉對方□□鼓起的一包,這一幕的确賞心悅目。

沈流彥拿起茶壺,紫砂的壺嘴彎出一個優雅的弧度。淡色的茶水自壺中傾斜而下,落入杯中,冒出袅袅煙霧。

“請。”他擡起頭微笑,嗓音溫柔。

領子扣到最上方,看上去一本正經。只是袖子被卷起,露出一段白皙光滑的手臂。

容越眸色沉了沉,自沈流彥手中接過茶杯,放在唇邊輕輕一抿。入口的味感混合了醇厚與清香,十分沁人。

他眼神始終放在沈流彥身上,放在杯子時舔了下唇瓣,舌尖嫣紅。

“流彥,”容越輕輕喚了聲,聲音低沉,說話的時候,胸腔緩緩震動,“很好喝。”

茶葉漂浮在水面上,青色的葉片邊緣帶出幾絲淡淡的紅。

“那就好。”沈流彥彎了彎唇:“比起酒,我還是更喜歡茶。”

容越就嘆:“可惜了你那一櫃子收藏。”

“有什麽關系。”沈流彥并不在意,只低下頭,吹了吹杯中浮動的葉片,這才繼續開口:“不是還有你嗎,容哥哥?”

最後三個字,仿佛打破了什麽枷鎖。

“……算起來,真的好久都沒有做了。”

說這話的時候,兩人已經轉移陣地。容越靠在沙發上,整個人都陷了進去。他側過頭,半張臉埋在柔軟的布料中,唇角溢出細碎的低吟。

半年以前,如果有人對他說他會心甘情願做bottom,容越定不會信。

但仔細想想,那也不過是源于從前的情人大多都只能仰望他,從來沒人是站在與他并肩的高度。

……如果是沈流彥。

只因為他是沈流彥。

沈流彥并未答話,手上動作不停。

親吻期間,容越也心有靈犀的解開沈流彥的皮帶,單手動作之下略有些麻煩。只是單聽悉悉索索的聲響,沈流彥就有種全身血液都流向下腹的感覺。

“你先?”容越問。

沈流彥終于開口,在親吻吸吮中回話:“好。”

又伴随了一陣粘稠的水聲。

從茶幾抽屜中取出潤滑劑,容越調侃道如果有客人來了看到這種東西放在那裏該怎麽辦,沈流彥沙啞着嗓音回了句什麽,容越的呼吸瞬間加重。

但沈流彥還是那副溫柔的笑臉。

他低下頭,舌尖掃過容越動脈處的皮膚,随即一口咬下。

吸氣聲自耳邊傳來,沈流彥低低的笑了聲,改作親吻着方才的咬痕。

容越不以為意,攬住身上的人,手從沈流彥衣下伸了進去,在他背上摩挲。觸感極好,他不由得就将手慢慢下滑,順便催促:“快點。”

再想想真刀實槍的感覺……容越又舔了下唇,他倒不後悔把第一次讓給沈流彥。Top更消耗精力,而沈流彥到底有多能幹,在兩人最初在酒店裏滾上床時他就知道。

待會兒沈流彥無甚體力任他擺弄的景象,令人期待。

沈流彥聞言撐起身,扯了扯唇:“如你所願。”

嗓音是與神情全然不同的柔和。

一場酣暢淋漓,做到最後時,容越望着沈流彥線條流暢優美的肌肉輪廓,有些分神的想,要不要下次一起去健身房?

……或者還是買臺跑步機放在家中,不止避免被人看到,還能玩些不一樣的姿勢。

自下午開始,結束時天色已晚。體力消耗過大,沈流彥打開冰箱門,一層層掃視過去,最後只拿出一盒速凍披薩。

“最近太忙了。”他一邊說,一邊把盒子放進微波爐,設定好時間。

容越擦着頭發,并不在意:“有就好。”

芝士的香味很快飄散出來。兩人坐在床上分食完畢,先前的倦意也去了些。看時間還早,沈流彥幹脆再次搬出棋盤,又拿了一本棋譜。

“之前那種勝法其實我是第一次遇見,”沈流彥對着棋譜擺出一盤殘局,“居然能只剩下黑子……你也挺厲害的。”

容越看着棋盤,神情恰似高深莫測。

沈流彥擡眼看過去,唇角帶出一絲笑:“不是說要教我鋼琴嗎?禮尚往來。”

對于圍棋,容越一直處在只大概了解規則的程度。只是聽沈流彥講解一番,似乎,自己對規則也并不十分明白。

“我習慣用計子分勝負,唔,國內基本的情況也都是這樣……不過現在先不說這些。首先,要會區別眼和氣。”

沈流彥依舊執黑子,将棋子落下後指着其中一小塊道:“這樣就是假眼,雖然有空但也不能落子。”

卧室裏的大燈早已關掉,唯留暖色的床頭燈光。容越單手支着額角,與其說學棋,不如說在看沈流彥認真的神色。

那是與注視自己時全然不同的。

他心裏很快得出結論,不由會想起午間兩人纏綿時沈流彥陽光下泛出琥珀色的瞳孔。初看到時,容越甚至覺得,裏面釀了一汪酒液,随着上下翻覆的動作,不住晃動。

“……容越?”沈流彥擰了下眉。

容越回神,歉然一笑:“對不起。”

眼神卻鮮明的表現出一個意思:“我在看你。”

這個時候,積壓了太久的欲望已被完全抒發。在柔和的燈光下,連容越眼中都透出些溫柔的意思。

莫名的溫情浮在空氣裏,沈流彥鮮明的感受到,卻依然擰着眉。

一盤殘局被漸漸補完,順道也夾雜了對圍棋規則的詳細解釋。容越看出沈流彥大概是真的喜歡這項活動,不免在心下嘆了句難得。

從最初的接觸到現在,他從未發覺沈流彥還對什麽如此上心。

再想一想,對方會這樣教他,大概也是覺得他的棋藝實在有些……不堪入目?

容越挑了下唇。用心去聽,接下來一局中便少犯許多不該有的錯。連帶的,沈流彥的眉頭總算舒展開來。

“其實,我也只是入了個門而已。”沈流彥笑了下:“我祖父喜歡下棋,連帶的我媽耳濡目染……雖然感情也不算深,但畢竟,也算個懷念的方式吧。”

容越的動作一頓。去看沈流彥,對方還是那副平淡的神色,像是方才的話只是随口一說。

“是嗎。”他也笑道:“我倒是覺得,偶爾下上一盤,平心靜氣,很不錯。”

眼下這氣氛,實在太像闊別多年的老友,在燈下談心。

然而,他們并沒有那樣的交情。

棋盤被重新放好,燈光熄滅。空調始終開在合适的溫度上,窗簾沒有拉,卻也只能看到一片昏沉的夜幕,還有泛起的霓虹燈光。

天際盡頭,是一片紫紅色。

容越的手搭在沈流彥腰間,兩人體溫融在一處。

他突兀的想起當日在沙灘上時聽到的心跳,背景是海濤聲聲。

此時此刻,沈流彥的呼吸聲已經變得平穩悠長,顯然已在沉睡。

他從未與任何一個情人像現在這樣心平氣和的相擁而眠。躺在一張床上的時候雖不少,卻也不過是欲望消耗體力殆盡後的徑自睡去。

容越恍然覺得,也許這一次,的确有些不同。

但這樣的念頭也僅僅起了一瞬間,就被他掐滅在腦海中。

都是商人,眼中看到的除了某些時刻能将人燃盡的熾熱欲望,就只剩下利益。

這一點,沈流彥與他都再清楚不過,先前發生的一系列事印證了這點。

大概是因為從來未曾有過在長久時間裏都只與一人相處的經歷,才讓他有了這樣的錯覺。

第二日晨起,沈流彥看看實在拿不出什麽的冰箱,略有些無奈,轉身道:“不如出去吃?”

時間還早,又是市中心地帶,在店裏吃完早餐也來得及。

見容越不置可否,沈流彥便從沙發上拿起備好的領,分別為兩人系好,拿上車鑰匙出門。

作為沿海發達城市,江城中彙集了打量外來打工人口。由此帶來的交通住房問題暫且不提,至少餐桌文化十分豐富。

街頭林立的餐館中不乏提供早茶的,量小,花樣多,且精美,很符合沈流彥與容越的飲食習慣。在街邊随意挑了一家,沈流彥是不擔心自己能被認出的,畢竟除了由容越一手推動背後運作的網上八卦貼,他幾乎從未在大衆視線中露面。

僅僅一頓早餐,也不用像從前晚間相約那樣注重隐私。

灌湯包被筷子夾起,管子戳進去。鮮美的湯汁順着吸管溢出,沈流彥嘗了口,意外的不錯。

兩個男人面對面吃早點,畢竟還是少見。只是他們神色太過坦然,又沒人去仔細辨認,也就僅被當作一般的朋友兄弟。

旁邊有人談起上個月江城發生的大事小事,其中自然飽含了沈氏容氏的種種糾紛。沈流彥聽了幾句,容越引導輿論的手段太高明,大衆眼中的他們兩個似乎都是被害者……也挺有趣。

桌對面,容越見沈流彥眼中帶出笑意,略略一想就明白。他挑眉,也笑道:“不如,給些獎勵?”

☆、27 米蘭

分明是一場交易,還被人在網上曝出從前的經歷。這會兒,容越竟能那樣理所當然的問,能否來些獎勵?

沈流彥一眼斜過去,淡淡道:“容總真是算的一手好賬。”

容越的回答十分不正經:“比不得流彥你一下床就不認人……”無辜的語調,“不是還沒到工作時間?”

旁桌的人仍在高談闊論,無人注意相對而坐的兩個男人彼此稱呼中透露出來的信息。饒是如此,沈流彥都覺得自己有些頭疼。

從小到大太多年,遇到的人裏也就容越有這個功夫,輕描淡寫的幾個動作,甚至簡單言語,都能讓他覺得血壓升高,近來尤其明顯。

實在難得。

餐館離容氏不遠,一頓飯吃完,容越并無再次上車的意思,兩人就在結帳時做了簡單的告別。只是沈流彥沒有想到,當他将車自停車場開出,容越仍站在路邊等候。

人行道上是來回走動的上班族,不乏白襯衫搭配黑色西裝褲的男子。然而容越就是有那個能力,挺拔的身材加上俊美的容貌,一眼望過去,沈流彥的視線就定格在他身上。

他下意識的将車再次停在路邊,拉下車窗,偏過頭看向容越。

“我只是突然想到。”容越微微俯下`身,一只手搭在車窗邊緣,低沉着嗓音:“是不是,還缺一個告別的吻?”

短短的時間裏多次被試探底線,沈流彥幹脆笑了出來:“容總覺得,合适嗎?”

容越的眼神中透出類似于控訴的情緒:“流彥,這點你的确做的不好。”

沈流彥居然無言以對。抿了下唇,眼裏帶出顯而易見的催促之意——有話好好說。

容越見好就收,只道:“最近有空,不妨常見見面。”

他在外人眼中慣是浪蕩的形象,但沈流彥不同。也不知是怎麽了,一次次心血來潮,就想看對方失控的模樣。

以往面對的種種,沈流彥往往都是好整以暇,表現出的淡漠的恰似将什麽都不放在心上。少有的情緒流露都是在情`欲交加時分,最鮮明的一次就是被沈瑞澤下藥後眉間眼梢都帶着不耐。而在那之後,沈流彥每次做top,總是始終維持溫柔的神色語氣,身體動作卻毫不相符,說出的話也往往是dirty talk……

反差未免太大。

早晨八`九點,正是江城一天之中道路上車輛最多的時候。沈流彥的被堵在一個紅燈路口,從後視鏡看過去,容越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人流中。

他已經這樣看過容越太多次,想來,以後也會有許多同樣的場景呈現在眼前。

心底那堵牆依然鮮明的伫立在那裏,然而此時此刻,沈流彥忍了又忍,唇角卻還是不自覺的微微勾起。

容越啊,容越。

總裁難得的步行來到單位,讓容氏辦公樓一樓大堂等待電梯的人着實驚了一把。但畢竟還有個專用電梯擺在那裏,BOSS很快踏上去。

一群人面面相觑,直到員工電梯到達的“叮”聲發出,才有人回神,感嘆:“總裁是遇見什麽了?看起來心情不錯啊。”

“誰知道,”聳聳肩,“最近微涯上那個總裁的歷任緋聞女友樓都沒更新了……”

鮮紅的數字快速上升,容越的确心情很好。方才看沈流彥的最後一眼,對方那神情夠他愉悅一天。

……前提是,他沒有在電梯打開時,看到米蘭。

這就是他和沈流彥最大的差別。在米蘭端來一杯咖啡時,容越這樣想。

沈流彥在沈氏說一不二,其中緣由自然離不開早年何崇的保駕護航。但過程不論,沈家振在沈氏如今根本說不上半句話,不然也不會有之前在外陷害沈氏的荒唐事。

雖說被抛出去面對大衆的是沈瑞澤,但實際做主的人是誰,容越心知肚明。

現在來看,刺激顯然不夠。沈瑞澤雖頹喪,但還好好呆在沈家振眼皮子地下,後者也只是心疼兒子,毫無報複之心。

這可不好。

至于他,從容東旭到容北昭,兩個伯父一個姑姑,各個都在容氏占據重要職位。哪怕最後說話的人是他,在某些小事上那些人也可以完全不通過自己。

将米蘭安排給自己做四號助理,也不知容北昭是想表達什麽。

最膈應的就是,他還是最後一個知道這件事的。

容越在心中劃掉一個又一個可能。他早有自己的班底,哪怕剝離容氏這個殼子,也可以放手一搏。與幾個長輩之間的戰争早晚要打響,只要提前備好交易的資本,到那時候,沈流彥會是他最出人意料的一條退路。

而在此之前,那幾人倘若真要安插人手……總歸,也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

難道的确是自己想多?

容越思緒翻飛,面上卻不顯露分毫。

結論已定,米蘭或許真的與那些人沒有直接利益關系。然而,必要的敲打還是得進行。

他雙腿交疊,兩只手略略攏起放在身前的辦公桌上,身體後靠,姿态慵懶。薄薄的唇輕輕勾起,弧度仿若諷刺:“米小姐,好久不見,”頓了頓,“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

米蘭的身體幾不可察的顫了一下,擡起頭時眼神卻意外的堅定:“我是走正當程序進來的。”

謊話說得太多,有時候,連自己也會不由自主的相信。

何況米蘭的确有自信,她能被米家認回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學生時代成績優秀,說出去也不算辱沒米家門楣。

前些時候鬧的沸沸揚揚的沈家私生子一事,米蘭看在眼中,對沈瑞澤實在很難生出不屑以外的情緒。名校畢業,父親寵愛,外貌也算俊朗。多麽好的一手牌,卻被他生生打成現在這樣。

夜深人靜時,她輾轉難眠,再會想起從前淩晨燈下苦讀的時光,更是想要死死握住現在。

“正當程序?”容越語氣玩味:“姑姑真是年紀大了,居然連把工作和外人攪在一起。”

對上米蘭的眼睛時,他下意識的,就選擇了那樣諷刺的語氣。

話音落下,容越已在心中反省。原因很快被找出,米蘭此刻的眼神太像曾經的李雪,讓他下意識就覺得不喜。

至于究竟緣何,容越尚未細想,就聽米蘭再次開口。他說不出自己的心态究竟如何,也就順水推舟,沿着米蘭的話,一句句問了下去。

米蘭放在身側的手握成拳頭,明明中央空調的溫度完全符合人體所需,她鼻翼上仍浮出細細的汗珠。

這時候,容越的問話已深入專業層面。她勉強定了定神,心裏明白這就是對自己最大的考驗。

依照基本知識,結合從前看過的案例。米蘭組織語言,緩緩将觀點說出。她始終看着容越,努力抓住對方面上哪怕一點點神情變幻。

“你可以留下。”最後,容越一錘定音。

米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不過,”容越頓了頓,複挑起眉梢,“別忘了,還有試用期。”

新來的四號助理在總裁辦公室裏呆了太長時間,外間衆人相對露出心照不宣的神情。就說嘛,空降過來的新人,背後怎麽可能沒有關系。

米蘭推開厚重的門走出時,對上的就是新同事們的各色眼神。哪怕衆人在她出來的瞬間就換上笑臉,米蘭仍準确的捕捉到先前他們面上的淡淡輕蔑。

她站了太久。容越氣場強大,僅僅是坐在那裏,都透出說不出的壓迫感。與他對視的行為幾乎耗盡米蘭所有勇氣,不得不盡最大的努力挺直背脊。到現在,身後的門剛一合上,她就腿軟的只想快點找個凳子做下去。

這樣的小動作顯然也被同事們理解到其他層面。米蘭看着眼前的顯示屏,深呼吸數次,終于像以往做過的那樣,輕聲為自己加油鼓氣。

而容越,在最初的情緒過去後,也有些感嘆。同樣是私生子女,沈流彥家的怎麽和米家的差那麽大?

不過那不是他需要關心的。

先前已有的三個助理已經分擔了所有需要的工作,哪怕米蘭名義上與他們相等,實際也只是做些打雜的事項。真正的核心機密,一概不會被她碰到。

容北昭既然能把人直接塞進來,他也懶得在撕破臉前再與她麻煩糾纏。要是米蘭不識相,他正好不用再留顏面。

松了松領口,早晨沈流彥的手指劃過鎖骨的感覺仿佛再次複蘇,原本整齊的領帶帶上幾分淩亂。

攤開文件之前,容越想了想,還是轉過身,對着玻璃牆上隐約映出的影子,将領帶細細拉扯一遍。

可惜越拉越亂,很快就全然不複在沈流彥指尖下的井然。

……說起來,在沒和沈流彥上床之前,他的領帶是怎麽系的?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說過的關于幾個出場家族的人設】】】】】

容家:略。

沈家:略。

唐家:略……(快夠)

米家:

——長子米睿,是容北昭的丈夫,有獨女米璐。

——次子米炀:環游世界。

——三子米霖:年輕時花心風流,私生子女遍地走(并沒有!)私生女米蘭,婚生女米秀讀大學,婚生子米淩念高中。

劉家:

——目前只出場了劉向晨,和米蘭有說不清的聯系,順便也是之前調戲李雪的人。

方家(僅這一代):

——方熙:唐宛如未婚夫。

——方嘉:因為專業so在國內念研讀博的妹子。

☆、28 米璐

整天下來,米蘭過的小心翼翼,說是如履薄冰都算恰當。早年的貧苦生活加上被認回米家時的一各人眼色,讓她每走一步都會前後思索。

下班前劉向晨在網上約她出來吃飯。米蘭咬住下唇,看着泛出熒光的屏幕。兩人認識也有數月,劉向晨雖知禮,但她能明顯的感覺到,一次次見面中,對方越來越隐藏不住不耐的心情。

但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左右想不明白,米蘭猶豫了一下,還是敲上拒絕的話。上班第一天,工作尚不順手……理由太多,順手拈來。

容東旭作為容氏高層而下獄,引起的連鎖反應卻意外的小。容氏內部并不團結,持股最多的四人各自為政,只在某些時候一致對外。僅僅數天,高層洗牌已經完成,而在這期間,作為容東旭獨子的容非猶在失魂落魄,毫無反應。

容北昭在薛岚面前也稍諷刺了這個侄子幾句,薛岚聽在耳中,面上神情不變,乖巧溫順,一如被馴化的寵物。

容北昭極滿意,又抱怨起女兒不懂事。

薛岚暗想,如果米璐真的和他一樣“懂事”,不知容北昭又會作何反應。

他并不知道容北昭是否知曉自己入這行之前的事。可要說容北昭僅僅是對他滿意,就不計緣由的幫他償還母親欠下的債款,薛岚無論如何都不能信。

下午六點,容越準時下班。他習慣松弛與緊繃交替進行的工作節奏,處理完容東旭遺留下的問題後,他已在認真思索,要給自己放個小假。

先前籌備自貿區項目投保書時他都能屢次和李雪見面,這會兒更是不在話下。

容越走出辦公室,按照先前說好的那樣驅車去沈氏附近接上沈流彥,再拐回自己地盤,路上還拿了在樓中樓訂下的外賣。做飯雖是情趣,卻也架不住每天都柴米油鹽。

說來他白日還曾想起之前盤算過的溫泉之旅,只是不知道,沈流彥是否能騰出時間。

道路是一如既往的擁堵,容越幹脆在等待間隙問出口:“郊外有家療養中心,保密性不錯,有興趣嗎?”

沈流彥想了想:“就是溫泉那個?”

“你居然也知道,”容越失笑,“我還以為,你從來不會踏入那些地方。”

沈流彥不置可否:“你也說了,那是療養中心。”

容越彎起唇:“對,提供和服的那種。”當然,還有穿和服的人。

最後一句話容越并未說出口。而沈流彥只是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看起來并不十分感興趣。

容越等了片刻,見沈流彥似乎并沒有開口的意思,終于惋惜道:“不想去就算了。”

“也不是。”沈流彥頓了頓,側過頭看他,帶了點笑意:“我只是有點慶幸。外公身體不太好,我之前讓林青查過江城附近給老人家休養的地方,裏面就提到那個。”

容越聽出他言下之意,卻也啞然,幹脆岔開話題:“聽說除了和服還有別的,溫泉狐仙?”

“聽說?”沈流彥的重複,唇角微微上挑。

這個時候,車已經開入容越所住的小區。時間還早,太陽猶挂在空中,在散發了一天的光熱以後成了橘黃色,與天空另一側已浮出影子的月亮遙遙相對。

“流彥,之前不是說過嗎,我從良了。”桃花眼扇動,容越的語氣裏帶了幾分刻意的委屈:“你又懷疑我什麽?”

沈流彥只剩嘆息:“天也涼了,雖然江城偏南一些,但還是加件衣服吧。”

話題轉換生硬的不忍直視,但容越也不在意,只笑着回答:“好。”

車緩緩進入停車場,光線瞬間昏暗下來。先前對話之後,小小空間內,誰都沒有再開口。

在熄火時,容越驀地側過身去,吻住沈流彥。

沈流彥先是一怔,很快反應過來,将手搭在容越肩頭,極其配合的完成這個親吻。

唇瓣被狠狠吸吮,又被輕輕咬住。舌葉纏在一處,糾纏間發出濕潤的水聲。

胸口處,難以言喻的熱度升起。心髒咚咚跳動,幾乎成了入耳的唯一聲響。

沈流彥身上的安全帶尚未解開,正在摸索間,活動的手突然被容越壓住。對方像是十分愉悅,也許是因為難得在接吻時拿到主動權?

稍一跑神,容越的舌葉已長驅直入,在他喉嚨處重重的舔舐。沈流彥發出了低低的呻`吟聲,聽在容越耳裏,仿若催化劑。

他卷住沈流彥的舌,餘下的手已熟練的順着對方衣擺伸了進去,在光滑溫熱的皮膚上肆意撫摸。

先前拿到的外賣還放在後座上,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失态發展快要失去控制,沈流彥果斷掙開容越的手,将人推開。

容越眉尖皺起,不悅幾乎擺在臉上。眸中燃起暗沉的火焰,直直掃向沈流彥。不知是否錯覺,沈流彥竟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類似“占有欲”的東西。

這個時候,他身上襯衣的扣子已經在容越的動作下崩開數顆,哪怕不看車鏡,沈流彥都能想到此刻自己在容越眼裏是個怎樣活色生香的模樣。

原因無他,眼前的容越發絲微微淩亂,唇瓣紅潤,原本就俊美的容貌在染上情`欲色澤後,實在太過勾人。衣衫完整尚且如此,何況衣衫不整的自己。

“上樓。”沈流彥平複呼吸,言簡意赅。饒是如此,嗓音都帶出幾分暗啞。

容越聞言挑眉,自上而下的掃視沈流彥,火熱的眼神如有實質,口中提出條件:“幫我咬?”

沈流彥一頓。

随即,他慢慢的,露出一個數月來容越已經看慣的、唯有在床上才會有的溫柔笑臉:“好啊,溫泉狐仙。”

平常的沈流彥或許也是用同樣的笑意面對外人,但也就在這種時候,他的眼神才會這麽難以言喻。

容越在心裏慢慢的想,所謂狐仙游戲也不過随口一提,是否有都不一定。哪怕果真要穿着那種東西來一場……那種地方,還擔心找不到比狐仙更沒下限的東西嗎。

他眸中浮出暗色:“成交。”

左右清閑,說好以後,容越幹脆将自己最近的行程處理後發給沈流彥一份。上面大多信息都被模糊化,清楚的唯有何時有事何時空閑。

顯然早有預謀。

沈流彥圈定下周二午間,順便在那之前順道再一起吃頓飯。

“下次別約樓中樓了。”

外賣被擺入潔淨的盤內,沈流彥拿着筷子夾起菜放入口中,含糊不清道:“每次都是這家……”實在有些膩。

容越答應下來,總歸只是小事。

飯後自然是繼續先前的活動,順便完成交易前置條件。容越第一次發覺,沈流彥在向上看的時候,眼梢的彎起也十分好看。

體力耗盡時走入浴室,一切一氣呵成。

容越帶了點遺憾:“之前還說,要教你鋼琴。”

沈流彥看眼時間:“……無妨,現在也不晚。”

晚間打開琴蓋,沒了白日裏眩目的陽光映射,兩人都專心許多,至少是将大部分心神放在鋼琴本身。沈流彥還是會看五線譜的,容越便着重在糾正姿勢。

“手腕擡高!想象你手裏握着什麽東西,不要塌下來。”

他站在沈流彥身後,彎下腰,吐出的氣息自然而然就落在沈流彥頸側。頭發尚未完全幹,偶爾落下水滴,恰好順着沈流彥領口流下。

“對,就是這樣。”容越的聲音漸漸放低,不知不覺,他已将沈流彥整個人圈在懷中,唇瓣在對方頸側輕輕摩擦。

沈流彥笑着往旁邊避了避:“容哥哥,有點定力,嗯?”

最後的語氣詞裏帶着飄音,還有情`事之後的沙啞。沈流彥話一出口,心尖便是一跳。而容越,在他話音落下的一瞬已開口回答:“在你身邊,我從來沒有定力。”

一時沉默,空氣似乎變得粘稠起來,每一個動作都舉步維艱。

沈流彥垂下眼簾,許久之後終于悠悠道:“是嗎?”

他的手指向下壓去,清脆的琴聲回蕩在房間裏,又仿佛打在什麽人心上。

先前的輕松氛圍終于被找回些許,容越低低的笑了聲,在沈流彥領口處落下親吻,随即重重的吮吸。離開時,沈流彥鎖骨上方已經留下了清晰的吻痕。

“我去打印譜子,”他站直身體,“之前說好的,《夢中的婚禮》。”

沈流彥偏過頭看容越:“我可是初學者啊,不先來點簡單的?”

“不。”容越的擡起手,拇指在沈流彥唇上重重輾過,這才開口:“我教你。”

嗓音低沉,仿若大提琴被拉動,嗡嗡的鳴響。

自然,饒是沈流彥還算認真,晚間的一小會兒練習也學不了什麽。何況容越不按常理出牌,全然不在意初學者應先打好基礎,只簡單講過琴鍵分布,就一小節一小節的沈流彥練習。

說是練習,不過是他先示範一遍,沈流彥再有樣學樣。

同樣的按鍵,在容越手下流淌而出的是動人曲調,從最初的傾瀉而出到最後如潮水般離去,勾勒出一片仿若真實的美好夢幻景象。然而沈流彥同樣去彈,專注于第一個小節,一遍一遍之後也算熟練,卻總讓人覺得其中缺了點什麽。

沈流彥也不在意。他教容越下棋是不想對弈太無趣,容越教他卻純粹只是情趣。

一天結束,琴蓋被再次阖上時,容越嘆了句:“流彥,你太不用心。”

沈流彥詫異的看他,

容越撫摸着琴蓋,再開口時,說出的已是不正經的調笑。

到了周末,沈流彥依然忙碌。容越并不認同他的時間安排方式,但轉念一想,這種情況下沈流彥還能答應他的邀約,空出大半天時間……莫名的,容越的心情帶了些愉悅。

這幾天裏,米蘭始終都只在本分的做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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