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至于某些少有的另一面,只在沈流彥面前暴露,便已足夠。
病房中那場談話,沈流彥已把方向指的很明白。容越稍透出點意思,調查工作便能輕而易舉的展開。
新年剛過,大多數公司都仍在關門,容越面前已擺出一沓資料。他并不意外那些人的辦事效率,只掐着沈流彥身邊無人的時間致電,詢問這些東西要如何送過去。
又拐彎抹角的表示,如果沈流彥不方便,不如就寄存在他這裏。當然了,正直坦蕩的容總定不會去翻看其中內容。
他聽到沈流彥發出一聲低笑,帶了奇異的柔和。笑聲像是一把小鈎子,勾在心尖。
容越換了個姿勢,雙腿交疊,靜待對方的答案。
沈流彥:“你看也沒什麽,”笑過之後,語氣恢複為平淡,是他一貫的那樣,“我又沒法自己看。暫時,也不打算讓爺爺和外婆知道。真拿過來,也只能你給我念。”
容越心中一動。在出手之前,他就有了隐隐的感覺。沈流彥像是早已篤定四年前究竟發生何事,此刻讓他去查,也不過是為了能在以後占據更有利的一面。
能将這樣的事都直白講出,甚至到這個地步都沒有分毫避諱的意思,是不是說明,沈流彥至少是信任他的?
不論是出于何種原因。
容越面上帶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道:“不如,我再幫你一次?”
沈流彥拒絕:“不用。”
容越也不意外,連日來低沉的心情也松快許多。
至于那份資料,他最終還是沒有真的翻開。沈流彥的話是一方面,容越卻還有更深的考量。
“對了,”沈流彥仿佛想到什麽,“那天林青來看我,說了句,給容總送去的東西已經備好。”
容越被這句話猝不及防砸中,流彥居然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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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號,好日子。”沈流彥道。他還記得當初李雪在時林青告訴自己的各個定要陪伴女友的節日,情人節自是被重點強調。
容越輕咳了聲:“也是巧合。”
沈流彥答:“那就補上一句吧。容越,生日快樂。”
電話挂斷,容越遺憾自己聽到的不是一聲溫柔的“容哥哥”,唇角卻止不住翹起。
另一邊,沈流彥卻只是神色淡淡,不知又在思索什麽。
說話半真半假才有人相信,而且……容越對他,未免太沒有戒心。
一時之間,沈流彥的心情有些微妙。但也僅僅是一瞬,很快被他放開。
至于容越查出的那些東西。總有一天是要公之于衆的,提前看了,也不礙事。
整個暮春時節,米璐都請假在家中休養,社交場上的露面也被盡數推辭,在江城幾乎成了個透明人,見過的人唯有父母,家中傭人,和被請來的教師。
順帶着,她也在抓緊練習口語。
其實容北昭在女兒小時就很注重這方面的培養,日常交流米璐本就不會有問題,但反正也無事可做,不如再練練,有利無害。
等到腳上的石膏被拆下,一切手續早已備齊。米璐被送上飛機,往萬裏無雲的藍天去。
這是後話。
容北昭對容南驲是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很快開始給容南驲使絆子。資金鏈數次出現問題、簽好的訂單被橫空出現的小公司奪走……連不善于白道事物的容且都看得出其中有人作梗。
何況容南驲。
但這些都不是最讓他們頭疼的。
也是容北昭運氣好。她當年沒能插手容家未曾洗白的勢力,曾耿耿于懷許久。再往後,也一直專門放了人,盯着那些勢力的動向。
但在二月末尾,她意外的發覺,原來這樣做的并不只是自己。
接洽的人上門,容北昭的笑容疏離,眼中卻在發光。
她終于等到機會。
對于二伯與姑姑的争鬥,容越自始至終都呈現出一幅旁觀者的姿态。背後推一把自然是有的,不過明面上,他什麽都沒有做過。
新的一年到來,容氏再次進入高速運轉的狀态。辦公時,容越望了眼桌面上的日歷,有一個日期被圈出,卻未寫一字備注。
他已經許久沒有真正用過這些東西。但有些日子,還是放在眼前,比較令人愉悅。
比如沈流彥拆紗布那天。
那一天,醫生緩緩将紗布取下,一邊告訴沈流彥,因為有很長時間沒有看東西,暫且不要睜開眼雲雲。
之後又去做視力檢查。沈流彥早有心理準備,他已很欣悅,自己還能見到眼前着五光十色的世界,視力差些就差些,一片模糊也很新鮮。
一切檢查做完,眼鏡還在制作。眼睛受過那樣的損傷,用框架型更加保險,一切自有人去辦。
期間,沈流彥低聲與外祖父外祖母說話,眼神有些失焦,但至少能分辨眼前事物。
何崇與何白氏終于放下心。
兩小時後,一副金絲眼鏡被交到沈流彥手中。
林青一直有定期将沈氏的決策簡單彙總,再視情況決定是自己去探望上司兼好友時去彙報,還是交給何董。這樣一來,時隔良久之後再次接手沈氏事物,沈流彥也并未感到生疏。
他還是帶着從前那樣溫和的微笑,只是眸中流轉稍的一抹微光被鏡片阻擋,整個人看起來,氣質仿佛發生變化。
但仔細去看,似乎還是那樣溫柔斯文的模樣。
容越找時間與沈流彥見過一面。自從當初兩人攪在一起,他就沒有設計過各樣“偶遇”。這樣來一次,有些新奇,但容越更喜歡約好以後的心照不宣。
眼前的沈流彥帶着溫雅的笑容,比起以往,又多了幾分禁欲。
他不是沒有在沈流彥身上看到這樣的氣息。無論是緊扣的領口袖口還是彈鋼琴時挺直的脊背,該說,容越往往對此喜聞樂見。
加上金絲眼鏡,一切都被擴大許多。
真是看着就想将人拽過,壓在各種地方肆意進入……那副眼鏡上如果沾了別的東西,一定是出奇好看的。
或者換一種方式,容越想,自己像是也沒有太多抗拒。
回想以往,他失笑。果真是男人,在這種事上,只要身體舒服了,一切好說。
腦中劃過各樣畫面,容越仍不動聲色,把查出的資料遞給沈流彥。沈流彥大致看過,彎了彎唇,話中有話:“真是意想不到。”
容越:“哦?”尾音上揚,是洗耳恭聽的态度。
沈流彥:“只是誇贊容總效率高罷了。”
容越便嘆:“何必這麽生疏。”
沈流彥笑了下:“是嗎。我還以為,容總會着重在‘效率高’……無論如何,還是多謝了。”
作者有話要說: 展巨巨。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5-09-26 10:22:07
frank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5-09-26 09:1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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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巨巨。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5-09-10 09:45:48
謝謝大家~麽麽噠!
也謝謝所有留下來的GN嘤嘤嘤。
容哥哥的心情好像過山車~
對啦說一下,前面有講作收過200的福利……還加上這次評論過300什麽的。
大概每一次保底2K字吧。
不過最近實在沒什麽劇情,不如來點番外式play?
……說起來我實在很喜歡各種角色扮演啊23333,大家覺得呢。
☆、57
再與沈流彥見面時,唐宛如講:“流彥,總覺得你經此一事,變了許多。”
說話時,她撐着下颚,嫣然而笑。僅僅化了淡妝,眉眼間的風情卻足以彌補。
語氣裏已沒有了從前若有若無的怨怼,像是徹底放下什麽。
方熙是很好的未婚夫,談起溫柔體貼,是絲毫不遜于當初的沈流彥。而唐宛如作為女人,另有一份敏感在裏面。
相處這麽久,想起對方時,心中總會湧出暖流。原本只是單純的家族聯姻,像這樣能帶上幾分真心在其中,已是再好不過的事。
她并不強求再多。退一步,當真海闊天空。
先前沈流彥住院,傷的是眼睛,難免不便見人。何崇征求了外孫的意見,婉拒所有來探望的人,理由是外孫需要靜養。
旁人也大多心照不宣,送上病禮,道等沈流彥病好再來。
紗布未拆除的時間裏,沈流彥除過醫院工作人員,所見的唯有外祖父母、林青、護工,再有就是容越。
這也是他會讓容越幫忙辦事的原因之一。對方能力合适,又是這場無妄之災的推手之一,更自己送上門來,為何不用。
等沈流彥真正出院,再次出現在辦公桌上時,天氣已開始回暖。某場與唐氏的生意,本應由下屬出面談判,但唐氏顯示出對這筆單十足的重視,唐宛如親身上陣,籌碼一再加重,加上兩人的交情,總算讓沈流彥親自前來。
唐宛如很清楚,沈流彥并不會因為自己是老同學就放水。但她所圖本不在此,先前那場風波至今沒有結束,司機尚在潛逃,米璐也沒露面。
到這個時候,稍有點人脈的人家,都清楚車禍發生時坐在沈流彥車上的女性究竟是誰。聯想許盈生日宴前的傳聞,自是又一番揣測。
畢竟有段時間沒到公司,沈流彥在大體事宜上不感生疏沒錯,細節卻同樣需要他一點點熟悉,日程被排的極滿。唐宛如了解了情況,幹脆狠狠心,安排出這一場不容拒絕的會面。
她快刀斬亂麻的在合約上簽了字,總歸只是少賺些,不至于到吃虧的地步。
剩下時間,便開始旁側敲擊沈流彥的态度打算。
“變了許多?”沈流彥重複一句,像是饒有興趣。他沉吟了下:“你還是第一個直接說出來的。”
唐宛如眼神閃了閃:“是嗎?”
沈流彥唇角微微彎起:“他們的眼神……還是挺明顯的。”
沈流彥是的确不知道自己與米璐的傳聞已經演化到何種程度,是以在面對唐宛如的試探時,很多似是而非的問題都被他輕巧避過。
唐宛如只覺得自己這老同學的城府在病後更深,倒也沒有更進一步的想法。
到沈流彥日程上劃定的時間結束,唐宛如站起身,笑着與他握手。坦白講,她未達成來前預定的目的,好在又有其他收獲。
沈流彥再看眼合約,輕輕嘆了聲道:“你何必如此。”
唐宛如佯作不懂。
容越在幕後指點手下人與容北昭接觸,轉過身,便又策劃一場,讓容談“無意中”發覺給自家添堵的人究竟是誰。
事實上,容北昭在此之前也上了容南驲心中名單。他是米璐二舅,不會不清楚米璐身體狀況。卡車撞上的時機是意外也是必然,容南驲私下有對容且說一句“可惜”,也不知是在為何感慨。
他們已有許久沒和沈家振聯系。
容家的形勢愈演愈烈,沈流彥那邊卻依然沒有一絲動作的意思。容越起初還當他在顧及何崇,時間長了,不由問出口:“你就不想快點解決沈家振?”
他本以為自己是聽不到沈流彥的答案的。
沈流彥卻笑了下,反問:“容越,你坐過過山車嗎?”
容越啞然:“我還以為你沒坐過。”
沈流彥答:“的确沒有,但常識還是在的。”
現在容越要見到沈流彥,也就是比唐宛如容易些,以往夜夜笙歌的日子已經變得太過遙遠。
他再次上了八卦小報,配圖是最近拍過電影的女星倚在他懷中。記者文筆極好,從自去年起多長時間都沒見容氏總裁身邊出現女人說到配圖是在何時何地發生,并推測女星已被容越金屋藏嬌許久。就差一句蓋章,說她會成為容太太。
恰好閑來無事,容越看過,不由點評一句拍照角度不錯。那女星不知是天生鏡頭感好,還是其餘原因,總歸照片将她的笑容拍的十分養眼。
若他沒有記錯,當時的情況不過是女星自他身邊走過時猝不及防發出一聲痛呼,緊接着就有一只手死死抓住他的袖子。自稱崴了腳的女星淚眼盈盈看過來,容越将她扶起,她就就勢倚來,又借口只是腳疼沒有站穩,兩人很快分開。
不到一分鐘,居然能有這麽清晰的圖被爆出來。
容越向來不反感有心機的人,前提是,對方還有別的真才實幹。
比如将一杯酒灑在他身上的米蘭。
枯燥的生活總需要一些調劑。起初是各□□人,接着是沈流彥,至于現在……
容越沉沉的笑了笑。雖無太多意趣,當開胃小菜也不錯。
總歸只是打發時間。
最近容氏沒有大事發生,在容南驲與容北昭的争鬥中,他僅起一個催化劑作用。那兩人離兩敗俱傷還很有些時候,遠未到容越對出手時刻的預期。不免太過無趣。
和沈流彥一起時,容越曾推掉許多社交晚會,這些事情他從未與沈流彥說起。而在更早的時候,那些打着晚會名義的地方,幾乎都是他用來獵豔的場所。
若是以往,他摟着各色女人自晚宴離去,結果自是幾方歡喜。現在卻不然,至少在容越眼中,樣貌氣度比得上沈流彥的人少之又少。
何況他仍對沈流彥上心。
娛樂圈內,各樣起伏,已是所有人見慣不慣的事。沈氏旗下的品牌有新品推出,代言仍是林曉。
林曉算沈流彥出席各樣場合的固定女伴之一,但平心而論,兩人只是工作上見過幾次的交情。偏偏最近出了倒貼容氏總裁炒作不成的鬧劇,林曉也被興致勃勃的人們拉出讨論。
再與沈流彥一同面對各色視線,林曉雖隐藏的很好,卻還是透出幾分煩躁。
這樣的情緒被沈流彥很好的接收。舞池之中,他很不經意的問了句,發生了什麽?
總歸不是大事,林曉和盤托出。
沈流彥眸色沉了沉,依然在溫柔的微笑:“原來是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58
沈流彥再對事不走心也知道,外祖父猜測母親的死亡別有隐情是一種心境,看到确切證據,又會是另一種。有先前那次心源性昏厥在前,他又并非冷心冷情之人,自然會有所顧忌。
私下咨詢過醫生,模糊了背景,得到的答複同樣不容樂觀。
那是最關懷他的人,除去在婚姻問題上觀點不一致以外,無論發生何事,總會站在他身後支持。思考時對弈的習慣是從外祖父身上學來,還有種種生活中的細節,都來自于在外祖父身邊的耳濡目染。
容越問起時,沈流彥下意識就沒給出真正答案。說出的倒也不算假話,沈家振此刻越放松,以後就會摔得越慘。
但畢竟不是占比最重的原因。
悠緩的舞曲仍在繼續,林曉随着沈流彥一同在舞池中踏着節拍,精致的眉眼中透出恰到好處的笑意。
這已經是她習慣性的表情。
作為正當紅的演員,她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在盯。拿到沈氏産品的長期代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知有多少人在私下咬牙,只盼她能被爆出醜聞。
這次被拉過與那糾纏容氏總裁的小毯星比較,與她而言無疑是對自己身價的打擊。要說背後沒有她的對手火上澆油,林曉無論如何都不會信。
鎂光燈下,所有人都是光鮮亮麗的。可燈光照不到的地方,又是另一個戰場。
能在今天的地位站穩并持續上升,林曉不知付出多少努力。察言觀色,更是生存技能之一。
她微微擡起頭,注視着沈流彥的眼睛。
鏡片映出一片冷光,一閃即過。往深處去看,還是和往常一樣專注的視線。瞳仁在燈下蕩出一片琥珀的色澤,仿若一杯美酒,讓人沉醉其中。
不過林曉還是抓住了對方說話瞬間眼神的變動,尚來不及細想,心下便直覺性的一寒。
攬在她腰間的手依然溫柔而有力,足下步子絲毫不錯,每一個動作都透着優雅。
沈流彥就是這樣的人。
林曉想,自她和沈氏簽訂合約,第一次與對方一同出席晚宴開始,對方始終都那麽彬彬有禮。
她原本都做好付出其他的準備,沈流彥卻一直恪守界限,從不逾越。
相應的,也從未表現出太多情緒波動。
好似從不将外界事物放在心上。
本能的,林曉開始回想,先前兩人的對話。
很簡單,除過每次見面都有的寒暄外,就只剩下容氏總裁的事。
她表情不變,心下劃拉過自己對容越的了解。一年以前,容氏總裁的風流花心是出了名的,現在卻不然。林曉身在圈中,自然不會不知道,八卦小報的內容能有一份是真都算不易。
至于從前的印象,實在是因為彼時容越身畔的各樣女人實在太多,不信都不行。
……在這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尚沒等林曉理出思緒,一首舞曲已經結束。身邊的人都停下腳上步子,林曉一怔,很快同樣站正身姿。
再看沈流彥,對方站在背光的地方,又有眼鏡遮擋,再看不清眸中波紋。
其時正是三月初,冬日的寒冷漸漸退去,卻仍盤桓在空中。暖意尚未來到,街頭仍是一片枯色。
沈流彥叫住一邊端着托盤行走的侍者,拿下兩杯香槟,将一杯遞給林曉。
林曉抿唇微笑:“很少見你喝酒。”
沈流彥:“哦?”尾音上揚,頓了頓,道:“的确,很少有這個心情。”
半個月前,他與容越還在醫院中接吻,一個眼睛受傷,一個心意難平。
再往後的見面中,容越的表現同樣耐人尋味。
拆夥的話由他提出,容越聽到後,反應激烈而出人意料。可現在這樣,是否說明容越也算有些放下的意思?
沈流彥一邊想,一邊抿了口杯中液體。
這大概,也是他所期待的吧。
事情總不能始終拖下去。
沈流彥做了足夠的鋪墊,何崇終于在某個午後問出一句:“流彥,你有心事?”
聽到外祖父的問題時,沈流彥放在身側的手微微攏起,很快松開。眉尖似攏未攏,唇瓣張了張,複又阖上。
做足了欲言又止的姿态。
何崇看的分明,心念一轉,已明白了些:“有什麽話,就那麽不好說?”
沈流彥仍不開口。
忙碌的日子總算稍稍過去,但事實上,這幾天,沈流彥也算不上清閑。
但他還是決定将對外祖父坦然相告的事放在第一位。
整整一下午,兩人之間放着棋盤。茶壺上方,飄着渺渺白煙。
茶葉被開水沖燙,散發出誘人的清香。
棋盤上擺了古譜,每走一步,都需要斟酌良久。氣氛帶着詭異的寧靜平和,不知不覺,窗外夕陽已西沉,有漫天晚霞落于山前,撒出一片瑰麗。
何崇看着棋子的影子被拉長再拉長,原本只是小小一點,到後來,整個盤面都被陰影覆蓋。
他終于發出一聲喟嘆:“不要猶豫了,流彥。”
時機成熟,沈流彥這才開口,從自己發生車禍那天開始,娓娓道來。
何崇聽着聽着,面色慢慢緊繃。
說到某一處時,沈流彥停了下來,給外祖父留下一點緩沖的空間。他站起身,重新去泡了一壺茶。滾水燙着茶壺,不知怎地,沈流彥就想到自己對容越攤牌那天。
也是這樣慢慢變化的氣氛,飄散的茶香,滾燙的水溫。
思緒飄散,端壺的手松了勁,不自覺的一歪。
一滴開水,撒在他的手上。
皮膚泛出燒灼般的疼痛,很快變作一片紅色。
好在手上的壺沒有落下去。
沈流彥一擰眉,将水壺放在一邊,去水池邊沖洗被燙到的皮膚。清涼的水流流經,總算稍稍緩解了痛感。
他定了定心神,接下來的動作便行雲流水般完成。重新端了茶壺去棋盤邊,倒出兩杯茶水後,沈流彥繼續說了下去。
他隐去容越的名字,只說自己讓人查了當年車禍隐情。談及手段時,言詞含糊,暗示頗多。
何崇也如沈流彥所預想的那樣,沒有在這上面追根究底。
他沉着臉,一字一句都好像在喉間卡了許久,此刻終于吐出:“流彥,你能肯定,那些證據是真的?”
沈流彥自然點頭。
下一瞬,棋盤被掀翻。何崇驀地站起身,先是怒極的發洩,随即大笑,最後,失聲痛哭。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