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女朋友

水汽缭繞的浴室內,陸雪銘正躺在按摩浴缸中昏昏欲睡,手機突然響了。

他懶懶地動了動腿,本來不想理會的,但鈴聲響到斷線後又再繼續了,他只得起來,去拿洗手臺上的手機。

屏幕上顯示着“稚虞”兩個字,陸雪銘按了接聽鍵,還沒說話就聽到那頭傳來了熟悉的關懷聲:“你還好吧?怎麽一天都不回我消息。”

陸雪銘背靠在洗手臺上,由于在熱水中泡久了,全身皮膚都泛着潮紅,水珠沿着後腰柔韌的曲線滑落,與那幾滴藍色眼淚一并沒入了鏡子照不到的地方。

他把額前滴水的劉海撥到一旁,道:“沒事,我睡了一天,沒看手機。”

林稚虞和他認識了四年,很清楚他的性格,雖然知道他不需要這樣無力的安慰,但還是想跟他說幾句。

“你也別太介懷了,你第一次報名就能入選已經很不錯了,當初我可是報了兩次才入選的。”

陸雪銘勾了勾嘴角,盡管臉上有笑意,聲音卻還是輕松不起來:“你別安慰我了,真沒事。”

林稚虞沉默了,他也沒說話,但能聽到對面傳來一聲很輕微的嘆息。

“那下半年的考核你還報嗎?還是休息到明年再報?”林稚虞問道。

“當然要報。”陸雪銘轉了個身,與鏡子裏的自己對視着:“我可不想浪費時間。”

“那模特還是用潤楷?”

“模特我再找,潤楷始終差了點感覺。”

林稚虞道:“也好,換個新的模特能刺激一下靈感,要不要我先幫你留意着?”

“好。”陸雪銘同意道,又與林稚虞聊了幾句就挂了。放下手機的時候,之前好不容易緩下去的情緒又跑出來作怪了。他看了眼依舊在震蕩着水波的按摩浴缸,已經沒有了繼續泡的心情,于是站到淋浴下面沖了沖就出來了。

他昨晚喝多了酒,又在陌生人臉上看到了林骁的臉,心情簡直惡劣到谷底了。好在陸芸霓陪着他,就算後來喝到斷片了也沒什麽意外,只是他不确定自己有沒有說不該說的話。

不過想着陸芸霓的性格,如果真的知道他喜歡男人,估計不會讓他舒服的睡到現在的。

腦子裏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陸雪銘換好衣服,拿上手機去隔壁敲門。

陸芸霓打開房門,看他穿戴整齊的模樣,便問道:“清醒了?頭痛不痛?”

陸雪銘搖了搖頭:“出去吃飯吧。”

陸芸霓側開身,讓他看到茶幾上的一疊資料和筆記本電腦:“我今晚沒空,下個畫展的場地出了點問題,你自己去吃吧。”

她這工作是沒什麽真正的休假可言的,陸雪銘便道:“那要不要我給你打包回來?”

陸芸霓還沒來得及回答,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就響了。她匆匆交代了幾句就關上門,陸雪銘只得自己去坐電梯。

在等電梯上來的時候他拿出手機看行程表。這次回到濱羅也就待六天時間,明天開始連着兩天參加濱羅美術大學的學術交流會,再上兩節課,最後一天去城市美術館看畫展,然後就可以回方州去了。

想到回去以後除了上課和畫室的工作外,又要重新開始雕塑證的考核準備,他就覺得頭痛。也沒心情出去吃東西了,就在酒店46樓的西餐廳解決。

侍應将他迎到靠窗的那一排坐下。現在正好是晚上七點半,用餐的人不少,所以他沒發現坐在後面兩排的林骁,而林骁在低頭回電子郵件,也沒有立刻發現他。

陸雪銘點了一份羊排一瓶洋酒,等侍應離開後就去看窗外的風景。

濱羅是環海而建的海濱城市,但凡高一點的建築都能看到海。他這次住的伯納時光酒店是在屬于地标建築的雙子塔a棟頂樓,不但視野極佳,更能看到對面舒蘭島的全貌。

濱羅美術大學的校址就在舒蘭島上。

那是一座很有文藝氣息的島嶼。春天有遍地的紫色鳶尾花,夏季是黃燦燦的向日葵,與秋天的紅楓葉構成了季節交替的美好景色。雖然有本地的原住民,但是因為有美術大學和音樂學院這兩所院校在,所以島上随處可見大學生,還有不少慕名而來的外地游客。

陸雪銘的視線遙遙落在舒蘭島上。入夜後的舒蘭島閃着柔和的光,那是他曾經最熟悉也最迷戀的風景,也是他曾經希望可以一直住下去的地方。

想到當年拉着那個人坐在海邊,點着煤油燈對着星星許願要永遠在一起的自己,他就忍不住地想要自嘲。他怎麽就能那麽幼稚?怎麽就看不出來那個人只是在配合自己?

侍應的聲音喚回了飄遠的思緒,陸雪銘将目光移回桌面上,他點的洋酒和前菜已經被端上來了。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雖然沒什麽食欲,但還是慢慢吃着。等到侍應把羊排也端上來時,他身後的那桌客人吃完離開了,林骁也在這時候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看到了前面的背影。

盡管沒戴昨天的帽子,可畢竟在一起住了一年多的時間,林骁還是一下就認出了陸雪銘。

想到昨天的兩次偶遇,林骁又蹙起了眉。

他回到濱羅兩天的時間就遇到了陸雪銘三次,要不是這三次都是他先到的,他真要懷疑陸雪銘是不是也知道他回來了,特地在制造偶遇。

畢竟當年陸雪銘追他的時候就一直在用偶遇這一招。

不過想到分手時陸雪銘的态度和後來再沒有過聯系的情況,他也清楚陸雪銘不可能再做出這種事的。

所以真的只是巧合了。

林骁端起手邊的蘇打水喝着,目光卻停在了陸雪銘身上。不同于昨天只是喝酒看手機,今天的陸雪銘一直看着窗外的風景。他順着陸雪銘的角度看去,發現是舒蘭島的方向。

當年讀書的時候他們都住在舒蘭島上,他對那座島嶼也很熟悉。想到中午陳夏禾說陸雪銘畢業後就不在濱羅了,他又開始想陸雪銘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難道是回來工作了?

他一直盯着前面的人,也就沒顧上再處理郵件的事。直到陸雪銘去了一次洗手間,回來後便結賬走了。

看着那道背影跨出餐廳大門,林骁按了按兩邊的太陽穴,也起身去了洗手間。結果剛推開門就看到洗手臺的一角上放着枚戒指。

那是一枚純銀戒指,看着像是手工打造的,形狀就是個普通圓環。林骁以為是哪個客人留在這裏的,正要拿出去給侍應,就發現戒指的一面刻着個“snow”的英文。

這熟悉的單詞讓他立刻反應過來戒指是陸雪銘的。

他打量着戒指的尺寸,應該是尾戒。他想着陸雪銘會不會發現忘記拿戒指而回頭,便交給了侍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繼續處理郵件。

不過這次他坐到了十點,餐廳都要打烊了陸雪銘也沒出現過。

他結了賬,想着萬一陸雪銘記不起來戒指是落在這裏的就會找不到了,于是和侍應解釋了下,把戒指拿回來。

雖然他不好直接給陸雪銘,但是可以讓陳夏禾轉交的。

只不過林骁還沒有見到陳夏禾,第二天上午,他和陸雪銘就又在前往舒蘭島的輪渡碼頭碰到了。

看着前面那個正跟身旁的女人說笑的陸雪銘,林骁的表情簡直一言難盡。

他去舒蘭島是因為陳夏禾說起母校正在舉辦學術交流會,他想着剛好有時間就去看看。那陸雪銘呢?難道也是同樣的原因?

難怪他們總是這麽巧合的遇到了。

看着陸雪銘的手臂又親昵地搭上了那個女人的肩膀,他心裏的感覺有點複雜了。

單看發型和背影,這女人應該就是前天晚上在酒吧被陸雪銘抱着的那位,所以陸雪銘是真的交女朋友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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