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約你[疑問]
第38章 約你[疑問]
“早就該這麽做了好嗎!”
“……被甩的一方不僅沒有死纏爛打, 還這麽快開始新生活,要不憋着大招, 要不就是對她沒感情。你被她甩了, 不哭天搶地的,她接受不了。她不找到讓她覺得合理的點,不會罷休的。”
“你看老湯, 自己出軌了還有臉找我要出的十幾萬首付, 我呸!我說那房子漲了快兩百萬了,要不我過戶給你, 首付和這些年的貸款你看着給……嘿, 你猜怎麽着, 他就慫了, 不要了。”
“他怕我背後搞他。”
“……算他識相,他要真敢要, 我就真敢搞。我讓他一天到晚不得安寧。”
“這才是被甩的人的正常反應啊我的然。”
“正常被甩了,見面總歸罵兩句吧。你夠佛的, 人家蹲門口守株待兔, 你客客氣氣請人家吃夜宵。你不就是給人家暗示你餘情未了嗎?她這種人,你稍微給她三分顏色, 她就真敢把後宮開起來,還以為你想明白了,對她百依百順的。”
“可惜了,你晚兩分鐘我還能看出好戲。”海澄很遺憾錯過了水潑人渣的經典場面,“真想看看那誰的表情, 她不是挺驕傲的嘛,活該冰桶挑戰冷靜冷靜。”
海澄來晚了一步,打電話過來時,隋然已經在六樓餐廳門口。
她走得很潇灑,臨走前說了一句什麽自己也記不太清,印象似乎是從什麽古早小言劇裏抄來的臺詞,大意是“分手了,不要再來找我,別再糾纏不休”雲雲。
她想,憑阮爍“鋪天蓋地”的自尊,應該會惱羞成怒,怒而生恨,跟她不共戴天。
反正直到她上電梯,阮爍也沒追上來。
隋然捏着手指,指尖冰冷,除了捏重時一丁點的痛感,什麽感覺都沒有,好像捏着一截木頭,就是人控制不住地發抖。
腎上腺素激飚的應激反應尚未徹底消散,聽聲音有點模糊,海澄叽裏呱啦說了一堆她左耳進右耳出,問她阮爍怎麽回事,她倒是老老實實說蹲點蹲到了,連上次吃夜宵的事一并漏了餡,被海澄戳着腦門一通說教。
但沒有理智全無,起碼還有意識兜着阮爍碰到淮總兩回沒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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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是賤,你對她越好,她就越蹬鼻子上臉,你想給人家講道理,可人家偏偏不願做人,你有什麽辦法。”海澄在桌底用膝蓋碰了她一下,“行啦,回神,你澆的是水又不是汽油,沒人來抓你,別害怕啊乖。”
隋然提了下唇角,她不是怕,成年以後從來沒在公衆場合幹這種事,有點雲裏霧裏的。
“你來這一手,估計那誰不會再找你了。”海澄說。
“……但願吧。”
隋然動了動嘴唇,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說出聲。
答案是沒有,海澄做了個側耳的動作,問:“你說什麽?沒聽清。”
隋然清清嗓子重複一遍。
“然然呀……”海澄悠悠嘆口氣,很快直起身,興奮地問,“潑這一下,你覺得爽嗎?”
隋然抽了張紙,慢吞吞地擦着衣服上未幹的水跡。
盡管一直告訴自己為阮爍生氣不值得,為她浪費時間更沒必要,甚至給她一個眼神都多餘——隋然不想全盤否認自己四年的付出,也不想走極端認為自己當年瞎了眼。
一拍兩散,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給彼此留下一點日後依舊能加濾鏡的美好時光比想起來烏雲慘淡的要好。
她确實當斷則斷斷得過分幹淨,冷酷得好像沒一點兒留戀,就像她從來沒有真正愛過似的……
可對方一而再再而三挑戰她耐性以及認知,非要鬧得雞飛狗跳,她又不是真的佛。
——惡人還需惡人磨。
隋然不再多想,笑了,“還挺爽的。”
海澄看了她一會兒,滿意地點點頭,“很好。你自己恐怕不知道,以前我一提阮爍,你整個人都很抑郁——烏鴉飛過去都想隔空給你丢粑粑,還想裝沒事人。切。”
隋然擡着眼皮看海總,試圖用眼神傳達出“你在說哪門外星語”的意思。
“好了,都過去了。”海澄擺擺手,“她要還敢糾纏你,改天我就叫幾個人去她家潑油漆,我知道她家地址。”
隋然張口:“別……”了吧,沒必要。
海澄怒飛眼刀:“老子想幹什麽就幹什麽,關你屁事。”
“……”隋然縮縮肩膀,見風使舵轉口,“傅總大概什麽時候到,要不要先點菜?”
海澄看了下時間,“差不多該到了。這人不會遲到,不過也不會早到。”
說着越過隋然往門口方向看,“說傅總傅總到,來了。”
她向那邊招了下手,起身時偷空擠眉弄眼、順口溜地說:“怎麽樣,帥吧?多帥啊。”
服務員領着一個淺灰POLO衫的男性來餐位,隋然回頭給海澄睇了個不可思議的眼神:……就這?
傅蘭洲傅總約莫三十後半,既不青年也不英俊,濃眉高鼻勉強算五官端正,個子不高,約莫跟海總持平——還好今天海總穿的平底鞋。
直女的審美她不是很懂,但也耳濡目染知道身高一項很重要,傅總這高度……隋然挑三揀四地想,配海總不夠。
海澄移到隋然左手旁的空位,探過身低聲說:“哦我跟你講,他一開口我整個人就不行了。”
隋然挑眉,向近來的傅總低頭,“傅總中午好。”
“隋然,兆悅月刊第15期,優秀顧問專訪。沒意外的話,下個月也是你,怎麽樣,稿子準備好了嗎?”
傅總一開口,隋然瞬間了解什麽叫“不行了”,也大概知道為什麽海澄迷上他。
他聲音極有辨識度,俗稱的低音炮——像諾蘭那版的韋恩老爺,但也沒那麽低——吸引人不由自主地傾聽他說話,想讓他說更多。
海澄是個重度聲控。
年輕時一度宣稱自己“聲性戀”。
隋然沒那種冷門癖好,注意力在傅總話裏,“稿子?”
“看樣子還不知道,海總沒告訴小隋啊?”傅總轉向海澄。
海澄将鬓側垂下的發絲挽到耳後,“這事兒等人事通知她麽好了,我中間橫插那一杠子幹嘛。”
“也是,小隋一回生二回熟,不差一兩天準備時間。”傅總兩邊兼顧,視線一偏,看回隋然,“NIP的實□□/們海總經常在新人培訓講到的。不止海城,燕京那邊內部課程也講。光我知道的就有六次,有機會你翻翻海總的講義,裏面用了不少你的原話。”
“你看看傅總捧人多有水平,話只講一半。NIP成功的我當然要分享,你後期爆雷的‘上融金石’我也講。”海澄說。
得虧兩人一個捧一個抑,海總後面壓的這句成功地讓隋然坐穩板凳,心電急轉:
同桌這兩位,海澄是她上級的上級的上級,傅總是海澄的上級。
傅總一上來先表示他對她很了解——記得月刊期數已經很了不起,接着說起海總上課不止一次提到,最後挑明他認真看過專訪。
層層拔高,對她這一線沖鋒的小兵的重視表露無遺。
隋然心裏咚咚敲着鼓,裝作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那時候還年輕,運氣好接到NIP,後面也多虧海總和同事幫忙。”
“年輕時候做成NIP級別的項目你說運氣,OK 。回歸兩個月不到談成兆悅第一筆投資,你要再說運氣,”傅總不快不慢地說,“那麽運氣同樣是你能力的一部分。”
隋然借着喝水,瞥一眼海澄。
提NIP不可能不提對接人,提投資也不可能不提到遇安。
交點都是淮安。
傅蘭洲傅總的心思,看來沒打算遮掩。
海澄沖她眨巴了下眼,拿起平板:“大周末的,別一坐下來就聊工作,點菜點菜,傅總您先。”
傅總擡手虛擋,微笑:“女士優先。”
海澄十分受用地點下屏幕首頁的招牌菜:“火焰花雕雞。”
隋然則向最近的服務員示意,“再拿兩份菜單,謝謝。”
海澄對傅總超乎尋常的熱情讓她心生微妙的不安。
滿打滿算,離婚也才一個多月不到兩個月,海總的三月桃花雖遲但急,整個人明目張膽地散發着不可言喻的信息素——看見傅總她兩眼放光,聽聲音不自覺地陶醉。
不管是起于皮囊聲音,抑或不為人所知的內在,海總是真的一腦袋栽進去了。
回頭想想,海澄前段時間稱得上不順。
區域兩個一線顧問飛單,一個小組主管吃裏扒外私吞資源,還有一個據說飛單未遂。幾個人都是她一手帶起來的。一個兩個還好說,三個四個……不處理,于情于理都不合。
兆悅賞罰分明一般只在“罰”這項格外下力氣。
扣了季度獎金和年度分紅,停一周期晉升,處罰結果內刊公示。
與此同時,她還跟老湯在掰扯離婚分家。
狗屁倒竈的瑣事最能磋磨人。
海澄事業受挫,感情生活墜入低谷,外面人五人六的,回家會不會酩酊大醉不得而知。
海總的那股韌勁兒沒得說,不至于長時間一蹶不振。
但她會不會在尋找突破口的過程中不小心選擇了錯誤的方向?
有人說,從失戀走出來的最好方法是迅速投入下一段戀情——海澄跟老湯一拍兩散,目前正值合法空窗期。
傅蘭洲出現的時機很巧,不僅帶着一把磁性低音炮的好嗓子,還帶着一番大有可為的新事業。
他需要資源和人脈,海澄便迫切聯系淮總這條線。
這就讓隋然感覺不太舒服。
旁觀者清,隋然願意冷靜分析的時候,會想的很深。
之所以之前不想,一來海澄身份位置擺在那兒,她自作聰明說些有的沒的,保準會被海澄追着打;二來,她相信海澄能處理好一切。
海澄不僅韌,還狠。
該狠的時候既能對自己狠,也能對別人狠。
再來就是為人處世的道理了:倘若當事人沒有完全說明真相,外人接觸的信息量其實有限,在有限的線索上不可能做出全面的分析,也就無法給出合适的建議。
況且當事人也沒想要建議。
所以隋然謹慎地選擇閉目塞聽。
不打聽,不多話。
這頓飯全靠傅蘭洲一人撐場子,他人很風趣,也很識趣,有幾次有意把話題轉向淮安,被隋然或避重就輕或裝傻歪樓了以後,他也不再提,轉而說起一些無關性別的小段子熱場,間或穿插業界新聞深入讨論,知進退見風度。
但隋然敏銳地覺察到海澄不高興,餐畢離桌,在下面不輕不重地用膝蓋碰了她一下,還瞪了她。
隋然知道海澄做這種小動作是沒拿她當外人,她知道海總在其他人面前大多時候張弛有度,游刃有餘。
她也想投桃報李,把海澄也當自己人,但她做不到。
心裏有根小刺還沒徹底刨幹淨。
傅蘭洲陪兩人逛了兩層商店,接到一個電話才狀似不情不願地分別,臨走前,特意跟隋然說:“新團隊辦公地點定好了,世彙廣場B座,離東區分部不遠,你周一有空過去一趟,我們再聊。”
隋然答應了。
傅蘭洲一走,海澄上手擰她:“你就那麽寶貝淮總?打聽個消息怎麽了?你還怕她被誰吃了不成?你不知道淮總才是吃人不吐骨頭那一卦的?”
隋然吃痛地哎喲一聲,眉頭跟着皺起來:“公衆場合別胡說啊。什麽你家他家吃人的瓜。”
“我說真的。”海澄恨恨地把包塞到她懷裏,拽着她進電梯,“我跟你說啊,淮總離開NIP前幹了件大事——”
她湊到隋然耳旁神神秘秘地說:“她把NIP一個高管送進去了!”
隋然一臉震驚。
不是裝的。
她恰恰知道這件事,而且是從當事人口中聽到的。
她很好奇海澄從哪兒聽來的。
“傅總告訴你的?”
“是我那年跟那邊招商聊天時聽說的。不過傅蘭洲燕京來的,了解遇安,也很欣賞淮總她們的理念和風格。”海澄說,“傅蘭洲其實很多觀念跟遇安是契合的,不然不會那麽堅持跟遇安合作。”
“那你們幹嘛不直接找淮總談呢?”隋然問。
“擱你這兒套點情報,好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啊。”海澄走出電梯,扭身見她還杵在電梯,斜她,“開玩笑啦,我還能逼供你?快出來。”
電梯門眼看合攏,隋然忙擡腿。
她其實沒想跟海澄的車,但海總一直不肯接自己的包,小跟班沒有發言權,只能默默跟着上了車,問:“後面去哪兒啊?”
“沒定呢。”
海總打開空調,等噪音降下去,戴上耳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隋然感覺非常不妙,就聽她用與“海總”相當不搭的甜美聲線說了句:“淮總,你好。”
“對的,我是兆悅的海澄。”
“是,以前是然然……隋然的主管。”
“嗯,算她師父。”
“冒昧打電話是想約你見面聊點事情,你看什麽時候方便?”
“今天下午明天下午?那正好,我在海東,你定地址?”
隋然抵着車窗忍住不嘆氣。
“哦,是這樣,我這裏……”海澄忽然轉頭看她,笑得一臉不懷好意,“我是想帶隋然一塊兒過去。”
隋然心猛地跳到嗓子眼,氣聲喊:“海……”
海澄眼疾手快捂住她鼻子及以下,表情略微古怪,“啊……沒呢。我跟隋然中午一塊兒吃了飯,她這會兒沒跟我在一起。”
隋然不能說話,只好幹瞪眼:“……?”你看着我再說一遍?
海澄旋即瞪得比她更大,“不方便?”
語調卻還四平八穩地捏着,只在末尾拐了個不太容易辨識的彎。
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麽,她吊高眉:“行,我知道了。沒事兒,跟她關系也不大,以後有機會再約呗。”
結束通話,海澄打開副駕車門:“沒你事了,你走吧,拜拜,再見,到家不用告訴我。”
海總的車絕塵而去,隋然忿忿地默念着過河拆橋返回電梯,揿下按鈕,順手掏出了手機。
就算海總想帶她,淮總願意讓她去,她還沒時間給兩位老總當擺件呢——得聯系中介盡快找到新住處。
結果一打開微信就被淮總頭像右上角的紅“1”紮了眼。
淮安:「隋經理,你以前的主管海澄約我。」
隋然愣住,直到電梯升到頂層才想起來回:「海總?約你[疑問][疑問]」
她太知道海澄“圖謀”淮總已深,着急卸磨殺驢也是奔着淮總去的。
可是跟她有什麽關系,為什麽特地過來通知她?
淮安回得很快:「是的。我可能會向海澄了解一些有關你的信息,不會涉及隐私。但我覺得有必要知會你。」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深水□□的老板:陽光非少年。 1個;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老板:江藍生 3個;陽光非少年。 2個;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老板:myth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老板:歪化石、myth、fghj、情牽 2個;廢了個狒、妙妙、江藍生、心有山支岐、一般社畜、華盛頓V、xin、X系統、螃蟹爪、QTFCL、你好孟美岐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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