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所有人都以為我是藍顏禍水(11)
第37章 所有人都以為我是藍顏禍水(11)
她有誰?
方才天明的态度說明了一切。
那家族?父母?追求者們?
不不不。
唯利是圖的家族和父母若知曉了她堕魔, 怕是能毫不猶豫讓她‘意外去世’,以免被她牽連。
而追求者們看似對她趨之若鹜,然這些好感都流于表面, 圖的不過是她的美色和中都第一美人的虛名,當她虛名不在, 美貌也毀, 還堕了魔, 曾經的争相讨好便會成為喊打喊殺。
意識到這些,秦葉擡起顫抖的手摸向臉頰。
臉上那些黑紋只要她心緒起伏劇烈, 便會出現。
她照過鏡子,差沒當場尖叫出來——縱使她心裏清楚那些追求者圖的不過為虛名, 然這些虛名卻也将她的心氣捧得甚高。
她無法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
這樣的情況下, 她只能抓着晉哥不放, 因為只有晉哥是不為美色所惑——可這一切在她現出原形後,都毀了。
秦葉垂下眼睑,攥緊手掌,長長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冷冷道:“你是在嘲笑我嗎?”
聞言, 秋昀收回目光,居高臨下地俯視渾身散發着陰郁之氣的少女, 哂然一笑:“你我無冤無仇, 我為何要嘲笑你?”
秋昀不覺得秦葉無藥可救。
這個年紀的少女愛慕容貌出衆,天資聰穎的出色少年是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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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保持心裏的底線, 沒真正實施過不利于他人之事,便不能輕易去決定一個人的好壞——秦葉暫且良心未泯,嫉妒有之, 卻也為人之本性。
“我只是想告訴你,水尊主有能力護住我,是因他在世人心中威望以及他強大的實力。”秋昀說着,便見得對方擡起頭來,茫然地看着他。
看她還是沒懂,索性直接席地而坐,迎向她的眼,道:“秦姑娘,你有沒有渴望過成為像水尊主——不,像伽元靈神那樣受世人尊崇的人?”
秦葉今年不過十七。
家族從小為她灌輸的觀念是為家族奉獻一切。
她就是待價而沽的‘物’,身上的頭銜越漂亮,價值就越高——這裏的價值為聯姻。
所以這就注定了她眼界不會太高,盯着的也就是那男女之情——癡念晉相藺,大概就是她做的唯一反抗家族的事。
此刻聽得對面之人的話,她向往有之,懷疑有之,最後都變成了不自信的迷茫。
“我打算做這魔域的魔王。”秋昀丢下一記重磅,砸得秦葉還沒反應過來,又繼續道:“魔族自來瞧不起人族,覺得人族不過是他們的食物,你我堕魔,在魔族眼中也不過是食物披了層魔皮,就似圈養的雞鴨,你能因為它們穿了件人的衣服,就不吃它們嗎?”
秦葉的思緒漸漸被他的話吸引,搖了搖頭。
“所以,咱們這些食物想翻身做主人,首先便要滅了魔族的魔王。”
聽到這兒的秦葉忍不住插嘴道:“我雖對魔族不甚了解,但晉、晉師兄說當年伽元靈神集很多強者都沒能殺了魔王,只能封印于這魔域深淵,你修為還不如我,又如何殺得了魔王?”
“你知道之前擄走你和秦姝小姐的是誰嗎?”
“不是……”秦葉忽地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那團黑霧是魔王?”
“沒錯。”秋昀贊賞地看着她:“那你可又知秦姝小姐昏迷不醒是為何?”
“你看外面。”秋昀不等她回答,指着外頭鋪天蓋地的黑霧繼續道:“之前掉落魔域時,攻擊你等的也不過為低等影魔,今日卻突然來了這麽魔族,且個個實力不低,你猜又是為何?”
“這……”她被繞懵了,腦子一片混亂,只下意識搖頭。
秋昀彎唇一笑:“因為魔王受傷了。”
秦葉張了張嘴,想問什麽,卻發現自己無從下嘴。
看出她疑惑的秋昀掩去了秦姝的特殊體質,簡略地講了下魔王奪舍秦姝後又想奪舍他的事兒,不過結局改了一下,把他吞了魔王半個魔魂之事改為水玄動的手,再幫他煉化。
最後又道:“全盛時期的魔王,僅憑咱們幾個,自然不是對手,便是水尊主也奈何不得,但他現在不是受傷了麽,有水尊主在,捉回來繼續給我煉化,屆時,我便能擁有魔王的實力。”
秦葉聽得嘴巴張得老大,半響都回不過神來。
“殺了魔王後,便是統治魔族。”秋昀說到這兒,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問:“我現在缺個手下,你願意跟着我嗎?”
這些信息,秦葉消化了很久才捋明白,繼而便是不可思議:“你方才還說魔族視人族為食物,你又如何保證殺了魔王後,魔族能誠服于你?”
“這就需要馴服。”秋昀微笑道:“知道人族的家禽從何而來嗎?是咱們先祖從森林捉來馴化演變而來,對待魔族也是如此,他們雖食人,然食譜上卻也不是非人族不可,不過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你我皆為人族,有同族之誼,屆時你我聯手将魔族馴服,再獻上魔族永不侵犯人族的誠意,你說,世人知道後,還會因堕魔而厭惡我等嗎?”
秦葉震撼得嘴巴都合不攏,但眼裏的迷茫慢慢被閃爍的野望取代。
所謂不知何無畏。
這就是個大餅。
但秦葉閱歷淺,對魔族也是一知半解,加之秋昀有讓她信服的背景·水玄。
因此,她對這個大餅動心了。
秋昀到即止,剩下的讓她慢慢腦補。
秦葉也沒叫他失望,等她腦補完了後,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微微彎腰,握手抱拳鄭重道:“秦葉在此立誓,願永遠追随于公子!”
“好!”秋昀噙着笑意,微微擡手,一股黑藍之氣将她的手托起,又一揮袖,一道光打進她識海裏:“這是我所創的煉化魔魂之法,我觀你臉上黑紋,是影魔入體,你習得這功法後,可将之煉化為己用,屆時臉上的魔紋也會消失。”
他說話間,秦葉腦子裏便多了一份功法。
她手下意識摸了摸的黑紋臉:“我修為不知被誰給封了,怕是無法修煉公子所賜之法。”
“嗯?”秋昀連忙站起來,将一縷魔氣打入她體內,查看到那道水藍色的靈波,啞然一笑:“無事,回頭我讓水尊主為你解開便可。”
聞言,秦葉忍不住長舒了口氣,面上也露出一抹淺笑。
修為被封之事,她懷疑的是魔王所為。
不敢言明求水尊主解開封印,是怕水尊主察覺自己體內的魔氣。
而當體內魔氣暴露時,多年好友将她視為異類,絕望之際,唯有雲公子願主動開解她,還為她尋得一條活路。
雲公子當真是個極為溫柔的人。
想到這兒,她看着面前身形修長的少年,就算這是條死路,她也願随雲公子走下去。
秋昀看她因被天明捆過而衣着狼狽,便讓她先回房休息。
待得秦葉走後,一扭頭,就見黑暗中的地面漫起無數火光,這些火光有如沖天之勢,爆發出無窮威力,将整個地面燒成了一片火海,映照得整個荒原宛如白晝。
處于火海中的魔族只來得及一聲慘叫,便化為純黑的魔源,被立于上空的藍袍男子收進一琉璃瓶中。
秋昀微微一怔。
水玄除了水靈和木靈,竟是還有火靈?
不對!
他驀地想起之前魔魂鑽入他體內時,水玄在他身上畫的五行陣!
所以……
水玄是五行之體?
想到此,他忍不住扶額,有這等資質,也難怪能秒殺妖王,單方面虐魔王——若不是魔王種族天賦,怕也早就死于他手了。
看水玄應付得游刃有餘,秋昀收回眼正要回房,驀地覺得那琉璃瓶有眼熟,後知後覺想起之前水玄用那瓶子裝過幻蝶來送他。
想到幻蝶,他用神識感知了一下,撩起衣擺快步回房,從踏板底下找到了兩只睡着的透明蝴蝶,不用想都知道是先前騎馬時,水玄幹的。
秋昀收了幻蝶,轉身去了秦姝的房間。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面傳來天明的聲音。
“秦葉小姐臉上的黑紋明顯就跟之前咱們見過的一模一樣,師兄你說這幾日跟咱們相處的到底是秦葉小姐還是奪舍的魔?”
“是秦葉小姐。”晉相藺的聲音很冷靜:“你不該如此魯莽,她這幾日未曾傷害過我等幾人,想必是存有理智,你這般做,無疑是将她推向深淵。”
“可她……”
“天明師弟,秦葉小姐之所以會掉進這魔域,說到底也是因你我未受住誘.惑而牽連進來的。”
天明沒有說話。
晉相藺又道:“現今的魔域,便只有我等幾人,只要她理智尚未被那影魔吞噬,便還是咱們的同伴。師弟,你……”
“我不去道歉。”天明似是對魔族很是畏懼,語氣不自覺地帶着幾分恐懼:“誰知她到底是人還是魔?”
秋昀聽到這兒,便屈指叩了下門。
裏面談話停止,有腳步聲走來,拉開門便見得天明那張惶恐不安的臉,微微了下頭,擡眼見得晉相藺守在床榻邊,而秦姝昏迷地躺在床榻上,便徑直走過去,問道:“秦姝小姐怎麽樣了?”
“雲師弟。”晉相藺見是他,連忙站起來,一向穩重的眼中傾瀉.出難以抑制的感激之色:“小姝之事,以後只要你有需要,我晉相藺但聽吩咐。”
“跟我這般客氣作甚?”
天明搬來椅子,秋昀撩起衣擺坐下:“我過來除了看看秦姝小姐,便是想與你說一說她的情況。”說着,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天明。
看懂他意思的晉相藺連忙找了個借口打發了天明,又謹慎地關上門,這才擔憂道:“可是小姝有何問題?”
“是也不是。”秋昀讓他先坐下,才慢慢道:“你知道容器之體嗎?”
晉相藺怔了一怔,旋即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那樣,秦姝小姐就是這樣的體質。”
“雲師弟,你……”晉相藺神色複雜地看着他,心中有太多疑慮,比如雲師弟是如何知道的?又是怎麽認出霸占小姝身體的魔祟是妖魂?還有小姝的靈魂為何會附着于那火雕蛋中。
滿心的疑惑最後按了下去。這一趟萬象山之行,若沒有雲師弟跟來,就不會有水尊主随行,他們四人現在的下場可想而知。因此他起身拱手彎腰真心誠意道:“我知道了,謝謝你雲師弟。”
“都說無須這般客氣。”秋昀扶起他,笑道:“原先秦姝小姐臉上的胎記是封她體質的封印,如今封印已解,我等又困于魔域,屆時任何魔族都可搶奪她的身體,你且注意些,無甚大事,叫她不要出結界。”
晉相藺張了張嘴:“好。”
“那我就先告辭了。”交代完,秋昀起身正要回房,驀地想到什麽,又道:“秦葉小姐的事,水尊主一開始就知道了,她理智尚在,又是秦姝小姐的姐姐……”
話不用說得太透,晉相藺便已經領會到了:“雲師弟放心,我會約束天明的。”
“那就好。”秋昀這才踏出門檻,回到自己的房間。
之前小鏡子将水玄的話轉述給了他聽,他只改造了身體,煉化不到三分之一,便出來與水玄解釋。現得了空,他便盤膝打坐,繼續煉化魔魂。
待得他将那半個魔魂徹底煉化,體內修為一口氣直接竄到了約莫人族的靈尊境界,這種一步登天的感覺,若是沒定力,極為容易上瘾,且就此走上歪路。
秋昀本身便已是仙界第一人,對這實力不放在心上。
因此他只是稍微查探了一下自己的實力,便結束煉化,吐出一口濁氣——哪知他剛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水玄那雙幽怨的桃花眼。
水玄枯守了七日,一見他醒來,當即将人抱起按在床.上,往常含情的眸仁裏迸射.出如狼般的兇光:“秋秋,你可知你這一坐,已是七日過去?”
“不過七日……”
“什麽叫不過七日!”水玄邊剝他的衣袍邊急切道:“你讓一從未體會過騎馬的人,剛體會到騎馬的樂趣,卻突然只能看不能騎像話嗎?”
秋昀擡手的動作一頓,忽地低笑了起來。
“你還笑!”餓了七日的水玄如餓狼撲食般堵上他的唇,強勢且兇猛地掠奪起來。
一個素了千年之久才開葷,一個血氣方剛。
倆人的唇一碰上,就像幹柴遇到了烈火,瞬間就燃燒了起來……
火勢極為迅猛,就好似澆上了油一般。
從柴房開始燃燒,一路蔓延,直到燒成灰燼,火勢方才熄滅,只留下灼熱的高溫。
待得高溫慢慢冷卻,渾身發軟的水玄躺在秋昀滾燙的胸口,聽着他強壯有力的心跳聲,沙啞着嗓音意猶未盡道:“秋秋,哥哥問你個問題,你是更喜歡我一些,還是更喜歡伽元一些?”
這是什麽問題?
秋昀撩了撩眼皮,懶懶道:“不都是你嗎?”
那怎麽能一樣呢?
水玄撐起半邊身子,手撫過他家秋秋額頭的汗水,撥開黏在上的發絲,好似漫不經心道:“我以現在的身份和面容與你相處最多,而伽元,于你不過是陌生人。”
“……”這話他怎麽聽着有不對勁?
“那哥哥換個方式問你,若我現在頂着伽元的臉,要與你行這快樂之事,你願意嗎?”
“……”就算你換一百張臉,可身體和神魂不還是你嗎?
“秋秋。”水玄含情的眸仁裏流轉着絲絲縷縷的幽怨和控訴,看他就好似在看那花心渣男:“你沉默了。”
“……”這熟悉的味道……他怎麽聽着有像上一世易感期吃那子虛烏有的醋呢?
秋昀臉上的表情一僵,擡手将他的腦袋按在懷裏:“以後,你就以這張臉與我相處。”
“可你先前還說過不了心裏對姿容追求完美的那一關。”這話說得當真是像極了那怨夫。
秋昀木着臉道:“我現在覺得哥哥有趣的靈魂更重要。”
“我不信,除非……”水玄眯了眯眼,忽地翻身.下榻,衣着整齊起來。
等着下半句的秋昀見他說了一半跑下榻,便朝他望去,就見原先長相平平的水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來了個模樣大變——從身量到衣着,從表情到眼神,由一個氣質風流的浪蕩子,變成了一個通身禁欲的高冷之花。
這個高冷之花初時還有端着。
但一觸及他的目光,淡漠的眸仁不自覺地柔了下來,緩步走到床榻邊,俯身捧起他的臉,閉上眼顫着濃密的睫毛欺身在他額頭輕輕地吻了一下。
“……”秋昀都懵了,這是玩的哪一出?
在他茫然之際,微涼的薄唇溫柔地從他濕漉漉的額頭緩緩下移,落在他眉峰。
他下意識閉眼,溫軟的觸感便停在他的眼皮——跟水玄的大膽與豪放不同,變回伽元的男子吻得很內斂,也很小心。
從額頭一路向下,輕得猶如羽毛拂過一般,不熱烈,卻很酥.癢。
當對方的唇從臉頰挪到唇角時,終于開口了。
清朗的嗓音如夏日山澗裏的清泉,清清泠泠的,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冷意,反而多了幾分不可查覺的期待:“秋秋,可以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4-07 05:22:56~2021-04-08 05:47:0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憶往昔づ 40瓶;洋洋洋啊~ 6瓶;洛陽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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