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死得很徹底,心髒都沒了。”家入硝子眼下挂着濃重的黑眼圈,被送來的屍體用白布蓋着,她掀開一角打量了一眼致命傷,立刻判斷床上這個學生不可能再活過來了。
伊地知潔高戰戰兢兢地站在醫務室角落,他旁邊坐着表情嚴肅低頭沉思的五條悟,這次任務是他發布的,害死了五條悟的學生他真的還能活着見到明天的太陽嗎?
五條悟緊緊抿着唇,剛出差回來就得知自己救下的虎杖悠仁死在了高層的陰謀詭計中,氣壓低沉心情驟降的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沖到那些老橘子所在地用虛式給他們刮刮腦子裏的狗屎。為了防止類似偷家事件再次發生,五條悟決定先從幾個耳根軟的輔助監督下手,第一個開刀的自然是現在滿心滿眼都是害怕和愧疚的伊地知潔高。
家入硝子拿起白色的醫用手套戴上,咒術師死後的屍體都是交由她處理,以免催生更多咒靈或是被他人利用,虎杖悠仁的神奇經歷她也有所耳聞,一個普通人如何承擔住兩面宿傩的咒物甚至可以反過來壓制對方,對此她好奇許久。
如今對方在少年院事件中死去,正巧屍體可以讓她研究究竟是天賦異禀還是人為創造。
虎杖悠仁咻地睜開眼睛,從冰涼的解剖臺上坐起,全身赤//裸的他看着自己心口上的傷口逐漸愈合,“這就……活過來了?”
到手的實驗樣本飛了的家入硝子:……
難得被自己的學生驚吓到的五條悟:……哈哈哈
被震驚的全身顏色都掉了的伊地知潔高:!!
推門進來的乙骨憂禮看到了表情都不太正常的三人,目光再一轉正赤//裸//遛//鳥的虎杖悠仁不明所以的撓着頭,“……打擾了,告辭。”
“欸等等等——”五條悟發現自己叫來的人表情奇怪的準備關門離開,連忙喊住對方,“憂禮你不覺得這很有趣嗎!”
不覺得,少年院事件幕後主使之一的乙骨憂禮挑眉,暗自唾棄了那些高層的辦事效率,都把武器送上門了,居然還不能解決目标,難怪一直在五條悟的壓迫下畏畏縮縮。
不過這個虎杖悠仁命倒挺大的,死後的屍體他有看過,被挖走心髒居然都可以活下來。
內心想了許多的乙骨憂禮在五條悟怪異的笑容下回應,“有一點?居然這都可以活下來啊,虎杖君。”
“這就很surprise嘛!”五條悟歡快的一拍掌,但是他的表情絲毫沒有笑意。
即使沒有摘掉眼罩,直面五條悟的人都能感覺到對方絕對不怎麽好的心情,五條悟一個閃身來到了乙骨憂禮面前,壓低身體湊到了乙骨憂禮面前,他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诘問對方,“這次事件你有參與,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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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疑問,早在這件事發生的時候他就懷疑起乙骨憂禮,一個擁有着恐怖情報網的人會對老橘子們的計劃毫無所覺?
不可能!除非對方對這件事是默許的态度,不然早在伊地知和他碰面的時候,憂禮就會阻止這次任務,可是最後悠仁他們還是去了少年院,甚至在裏面死了一回。
感受到如山般壓迫的憂禮像是毫無所覺般擡眼,澄澈的瞳孔裏是迷茫的目光,“你在說什麽,五條?我們一早就定下了不得傷害高專學生的束縛,違背了束縛我不可能還完好的站在這裏。”
與他的神情相反的是憂禮身上的咒力,在六眼視覺下憂禮的影子開始散發出絲絲縷縷的咒力,随着自己的壓迫增加,咒力越來越多,開始構築出一個類人咒靈。
有意思。
五條悟咧開嘴,從家入硝子那裏順來的鋼筆被兩根手指彈出,擦過乙骨憂禮的臉頰插入他身後的牆壁。
被擦過的臉頰留下了一道痕跡,細小的血珠從傷口出逐漸冒出,聞到了愛護之人血味的咒靈暴走,凝聚出實體的咒靈張開自己寬闊的手臂輕輕環抱住憂禮,保留了完好語言功能的咒靈嘶嘶哈氣,“滾開!!”
強大、屬于特級咒靈的威壓碾向在場所有人,能力弱小的伊地知潔高身體一軟,癱坐在地上。他震驚地看着被特級咒靈保護的憂禮,與幾月前刺猬頭背着刀的羞澀少年身影重合,你們姓乙骨的是做特級咒靈養殖嗎!稀少的特級咒靈在你們這怎麽人手一只!!
無戰鬥力的家入硝子明智地退到最遠的地方坐在椅子上待機。
虎杖悠仁疑惑地注視着那個特級咒靈,咒靈還會保護人類的嗎?
“當然會,愚蠢之人。”虎杖悠仁的眼角傷疤下張開了一張嘴,跟虎杖悠仁共用一個身體的宿傩自然能聽見他的心聲,“這個特級咒靈是自我詛咒的,有趣哈哈哈哈啪。”
兩面宿傩的笑聲沒持續多久就被虎杖悠仁一掌打沒,打自己毫不心疼的虎杖悠仁歉意地對看過來的兩人一笑,“抱歉老師,宿傩他又出來了。”
五條悟毫不在意地擺擺手,目光放在了如今他最在意的乙骨憂禮身上,他知道憂禮就像他的哥哥憂太一樣有一只特級咒靈,只是咒靈從未現身不像【裏香】那樣對憂太有強大的占有欲,看來這只咒靈對憂禮的是保護欲。
不過……
自封為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最帥最好最受歡迎老師的五條悟掀開眼罩一角,六眼下咒力無所遁形,不同于相互糾纏成結難以解開的裏香憂太,憂禮這個如同詛咒之王所說,像是自我詛咒。
人和咒靈之間唯一的聯系大概是憂禮無時無刻不在提供給咒靈的咒力。
憂太詛咒了裏香,裏香願意陪伴在憂太身邊,那憂禮這個呢?
像是找到了一個感興趣的研究課題的導師,五條悟興致勃勃準備借用老師的身份好好研究一下憂禮和他的咒靈。
“回去。”憂禮低垂着頭,額前的劉海遮不住他陰暗的面部表情,他擡起雙手抱住了保護自己的非人類手臂,“【哥】回去。”
“憂禮,他們傷害你!!”咒靈不甘地嘶吼,沒有理智的非人類只記得自己身為人類死去時的最後願望,想要!想要一直、一直保護眼前的人!!
不可以,誰都不可以奪走他的生命!!
多數沉睡的咒靈每當感覺到有危險威脅到了憂禮性命,他就會從沉睡中醒來,帶着摧拉枯朽之勢掃平一切。
憂禮仰起頭,白皙細長的手指滑過咒靈崎岖凹凸不平的臉龐,他踮起腳帶着安撫的意味撫摸着咒靈的腦袋,“乖,【哥】,回去吧,他們不會傷害我的。”
咒靈嗚嗚了兩句,刻印在腦子裏的要聽憂禮話的理念提醒他不能違背憂禮的話,最終它不舍地蹭了蹭憂禮的手掌,重新鑽回了影子裏。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請恕我先行告退。”乙骨憂禮也沒了裝人設的心思,冷淡的和五條悟打聲招呼就打算離開這個地方。
五條悟攔住了人,他有理有據的說出了自己的理由,“不行不行,憂禮知道悠仁活着的消息,如果告訴那群老橘子我會很苦惱的!”
他不等人說話,自顧自地決定了憂禮的去處,“這樣吧!憂禮和悠仁待在一起,順便指點指點悠仁咒力運用!畢竟悠仁也知道了憂禮的真面目哦~”
“欸?”虎杖牌豆豆眼出現了!
“……”憂禮沉默,咒力還需要教運用的嗎?那不是有腦子就會用的東西?
從未系統性學過咒力的學霸憂禮如此想着。
最後還是被五條悟拎着一起關在了某個地下訓練室的乙骨憂禮和虎杖悠仁對視一眼,各自找了個地方坐着,兩人之間隔着的距離不遠也不近,至少是屬于那種打也打不着跑也跑不掉的安全距離。
虎杖悠仁抱着五條悟交給他鍛煉咒力持續情況的拳擊玩偶,目光放在正播放着各類奇怪電影的電視機上,坐在了房間內唯一的小板凳上。
霸占了唯一一個長條沙發的憂禮斜躺在沙發上,手上抱着自己的兔子玩偶,困頓的打着哈欠。
除了電視機的聲音和兩道輕淺的呼吸外,這個彈丸空間內無聲無息。
就在憂禮決定睡一覺的時候,虎杖悠仁目光直視着電視機,問出了自己的疑惑,“憂禮,你為什麽要殺我?”
“當然是因為你是宿傩的受體。”“你也覺得我不是人類了?”
憂禮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般嗤笑,他撥弄着自己兔子玩偶的耳朵,“人類?非人類?都有活下去的權力。如果不是你……”他想起自己看到的未來,眼眸一深藏在袖子裏的匕首出鞘,“你以後會傷害到很多人,包括我想保護的,這才是我殺你的理由。”
虎杖悠仁聽不懂了,那些判他死刑的人也是說他以後會造成很大的傷害,但是憂禮怎麽知道那些人裏會有他在意的?這按理來說不應該是一件概率事件?“嗯……那憂禮是想殺掉我來保護那些人?”
“所以你自己也知道宿傩的危害,為什麽還這麽堅持的活着?”
虎杖悠仁終于轉過頭,他笑容陽光元氣滿滿,絲毫沒有受到‘有人覺得自己該死去’這個事情的影響,“大概是因為爺爺希望我能用自己的能力保護別人,我自己也想要一個正确的死亡。”
就像是打開了什麽記憶開關一樣,被遺忘在角落的幼年記憶湧上,開始在憂禮的腦海中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