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有些人天生就很随性,乃至于到了“處處是我家”的地步。艾飛曾以為笆籬子裏的那些糙老爺們兒就夠随性開放的了,沒想到眼前這個叫連恺的男人更是有過之而無及,果真應了那句老話——強中自有強中手,鈣中只有蓋中蓋。

連恺長這麽大,最怕的就是夏天。每到這個季節來臨,他一準得擺駕去個涼快的城市待着去,什麽時候秋老虎滾蛋了,他再攏着鋪蓋卷回來,頗有點皇帝出宮去避暑山莊躲夏的意思。連恺挑城市的眼光獨到,甚至到了奇葩的地步,他心中最向往的城市,大概就是擁有夏天蓋着大棉被這樣的獨特場景了。

既然如此,連恺為什麽還會在小城如此炎熱的季節裏出來行走呢?提起這事兒連恺就滿腹苦水,原本計劃着去趟青海,享受一下那裏獨特的氣候,哪成車票都訂完了,卻碰上好哥們兒石頭閃婚,硬生生打亂了他的計劃。

沒辦法,連恺為了證明自己是個仗義的人,最終選擇留了下來。不過,就在連恺留下的同時,石頭也飽受到了連恺兇狠目光的怨怼,與口頭上喋喋不休的詛咒。才認識三個月就結婚,太不尊重愛情了,祝你們早聚早散。

石頭的婚禮訂在十五天後,而明天就是他和那姑娘的訂婚宴,趁着還剩下最後一天的單身假日,石頭邀請了平時關系最為要好的幾個哥們兒出來搓了一頓,街角新開的一家海底撈,味道還算不錯,就是忒貴了點,尤其是連恺慫恿這般癟犢子,一開口就是三瓶茅臺,喝到最後還沒解饞,又來了兩瓶五糧液。好麽,一頓飯四千多出去了,石頭何苦來的。

石頭錢是花出去了,可一點好也沒落下,反倒被哥幾個數落到擡不起頭,一頓飯下來恨不得找個地方把自己埋了得了。石頭原以為吃過飯大夥就該散了吧,哪成想又被衆人慫恿到了足療店按摩,不出意外地又是他掏錢。

于是,石頭為了報複比他有錢卻一毛不拔的連恺,偷偷往來的時候喝的礦泉水裏兌了半片“萬艾可”,也就是俗稱的偉哥。石頭這半片萬艾可是打另外一哥們兒那要來的,原因他前段時間力不從心,每次和女朋友關燈拉簾都會迅速叫繳槍,不得已才厚着臉皮跟哥們索要的。

正因為如此,原本怕熱的連恺現在更熱了,幾乎到了不受控制的地步,他被艾飛扶進包間的第一時間就褪去了身上的束縛,四仰八叉躺在軟椅上吹着空調。起初倒也緩解不少,可慢慢地……連恺就有些坐不住了,趁着包間裏只有他一個人,開始了自力更生。

于是,這一幕正巧被端着水盆回來的艾飛撞了正着。

艾飛長這麽大哪裏遇到過這種事情,就算在笆籬子那種密封的男人空間裏都沒見過,因為大夥想的時候,基本都是找個犄角旮旯去進行了。艾飛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到底該怎麽辦呢!

艾飛腦子當機了,出現了一排排慢慢擴大的問號。

艾飛尴尬是他的事兒,可作為上演刺激一幕的連恺卻絲毫沒有放在心上,人家就跟沒事兒一樣,該繼續繼續,時不時還會擡眼掃一下變成雕塑的艾飛。

“看電影是買票的哥們兒。”連恺用空閑的那只手從兜裏掏出盒黃鶴樓,點着了以後叼在嘴上,歪着嘴角透着一絲絲痞氣,“你他媽的耳朵聾了,跟你說話呢。”

艾飛終于從驚詫而又麻木的狀态中清醒,立刻低下頭說:“不好意思啊哥,要不我先出去,等您……然後我在進來?”艾飛覺着自己口幹舌燥,是時候出去喝點水壓壓驚了。

“操,大家都是老爺們兒,你還害臊上了?”連恺仰躺在軟椅上,吐出個煙圈說:“你洗你的,我玩我的,互不幹涉,浪費時間就等于浪費生命,你懂嗎?”

艾飛深埋着腦袋,微微上揚的嘴角浮現出若隐若現的嘲弄,他真的很想對連恺說一句真心話,還得搭配個手勢。腦補出來的場景是這樣的,艾飛豎起大拇指,興高采烈且蹦跶着的贊美道:“此屁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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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這也僅限于腦補。艾飛盡量放松心情,顯得自己并不在意這種難以啓齒的事情。他回身端過熱水盆放在連恺腳下,随後坐在了屬于師傅的專座上。艾飛盯着連恺腳上的黑襪子,心有不悅卻和顏悅色的擡了擡眼,無奈連恺太過于專注某件事了,脫襪子的重任自然而然落在了艾飛身上。

艾飛心生厭惡,卻又不得不去執行,他用小手指勾住襪邊兒,用力往下一勾,襪子輕而易舉的就脫了下來,撚着襪子的邊緣放在了連恺的名牌皮鞋上。

“不怎麽地,你嫌棄老子?”連恺絲毫沒有察覺到這句話是有多麽的讓人浮想聯翩。

艾飛僵硬地抽動着眉角,多新鮮啊,我跟你非親非故幫你脫襪子,末了你還說這種屁話,真當自己是盤硬菜了。艾飛絲毫沒有吝啬的對連恺做出了最中肯的評價,他一定是腦袋進屎了,一定是。

艾飛盡管心裏不是很舒坦,面兒上依舊要做出和顏悅色的神情,“哥這話說的可見外了,能來這裏的都是看中咱這兒的手藝了,所以咱得服務到位不是。”

“操,假模假樣的。”連恺這會兒正盡興呢,懶得和艾飛計較那麽多了,如果換了平時,按照他那個脾氣來說,保不準得幹點出格的事兒。

相對無語,各忙活各的,本以為會這樣相安無事且互不幹涉下去,哪成想就在艾飛替他洗腳的時候,連恺的嘴裏溢出一道極盡隐忍的聲音。是個人都明白這聲音是因何發出來的,就像艾飛這種不經人事的半大小夥子也不例外。

艾飛猛的低下頭,幾乎快于連恺的腳面平行了。

連恺垂眼看着艾飛搞笑怪異的舉動,忍不住笑罵道:“操,我說哥們兒,你是打算啃我腳丫子是怎麽地?”

“啊?”艾飛猛的直起腰,想緩解剛才所發生那一幕的尴尬,然而令他更加的窘迫的事情發生了,眼前放大的清晰的讓人無法形容的……艾飛只覺着汗毛孔都在叫嚣,是厭惡還是熱血贲張已經讓他傻傻分不清了,背脊傳來的電流激蕩掃過全身,讓每一個細胞都在躍動起來。

連恺見艾飛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不禁勾起嘴角笑問道:“咋樣,做個評價。”

人不要臉則無敵,艾飛帶着這一想法投去了崇拜的目光,誇贊道:“都趕上驢了。”

連恺也不管艾飛是不是話中有話,全當贊美收下了,繼續忙活的時候,連恺眯縫着眼睛,張了張嘴說:“早知道就不應該來這兒了,應該去KTV找個妞兒去。”

艾飛心存鄙視,低頭給連恺洗腳的同時笑了笑說:“這有什麽啊,等按完了腳您在找去呗。”艾飛猛然間想起李斯文剛才交代的話,擔憂道:“哥,你今天喝了不少酒吧?”

“操,才三兩白的,多個屁啊。”連恺仰起頭,“別跟我說話,一心不可二用知道不。”

知道你奶奶個腿,艾飛氣的直翻白眼。

艾飛把着連恺的大腳輕輕撩着水花,又在上面塗了一層皂液,塗抹過後以他平時自己給自己下腳的手法抓撓揉捏,無意間觸碰到連恺的腳心,突然感覺他往後縮了一下,緊接着聽到連恺笑罵道:“你撓我腳心幹嘛,在撓我打碎你一口牙。”

太他媽的難伺候了。艾飛低頭笑道:“哥真會開玩笑,我剛才不是故意碰到的。”

連恺沒吭聲,忙活的同時盯着艾飛剛剛冒出發茬的腦袋許久,忽然間他冒出一個想法,轉了轉眼珠後痞笑道:“哎哥們兒,我看你長得挺帶勁的,平時得有不少小姑娘追你吧?”

艾飛笑:“哪有,誰能看上我啊。”

“喲,聽你這話的意思,你該不會還是個新手吧?”連恺不禁笑出了聲。

艾飛低着頭,羞臊道:“這個……很重要嗎?”

“怎麽不重要。”連恺用胳膊肘撐在軟椅上,呈斜躺狀,“這種事情是個男人都想啊,怎麽,你不是男人?”

越聊越下道,艾飛啞口無言,索性不吭聲了。

不知道為什麽,連恺見到艾飛別扭的模樣竟然出奇的高興,為了維持一貫“逗人玩”的作風,連恺裝出一副沉浸在快樂中的表情,嘴裏不斷溢出哼哼唧唧的聲音。

“嘶……哦……哦也……”

艾飛只覺着他的手都在顫抖,興許是連恺的聲音起到了作用,艾飛竟然……為了不讓這種感覺持續下去,艾飛猛的擡起頭,笑着說:“哥,你該不會平時總這樣吧?”

連恺無動于衷道:“頭一回。”

“那你還真放的開。”

“操,酒喝多了都可以不當然人。”

“……”艾飛徹底無語了,看來這人的臉皮厚的像城牆,想用以言語的方式讓他收場幾乎是不可能了。沒辦法,艾飛只能繼續忍耐了。

洗腳這道工序完成了,艾飛按照李斯文教授的方法,用純棉毛巾替他擦了腳,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用兩個拇指輕輕按着他的腳心。艾飛按腳的架勢不錯,可內裏卻是軟綿無力,如同搔癢一般。艾飛的指甲每每輕輕劃過連恺的腳心,都能讓連恺微微抖動一下,這種觸感太過微妙,他極力想躲開卻又有些舍不得,淺嘗辄止恰到好處……連恺這一回真的進入了狀态,持續了半個多小時的現場直播終于到了收尾階段,瘋狂輸出的同時,衆多兒孫竟然不按照事先安排的軌道出航,反而歡愉似得掉落在艾飛的腦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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