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老家的一幢公寓樓內,昏黃的燈光顯得尤為的奢靡,而躺在床上的人卻是臉色暗黃,眼神明亮且無神,微張開的嘴輕輕動了動,像是在和身旁悠然自得捧着書看的人說着什麽。看書的人有所察覺,他将書合上,轉過頭朝床上的人瞥了一眼,目光中充斥着厭惡與鄙視。就在躺着的人朝他伸出手時,他竟是站起身躲開了,邁開步子來到衣櫃前從裏面拿出了“日常”所需要的那些瓶瓶罐罐。

這些東西已經成為了黃朝賴以生存或不可缺的精神食糧,他在這些東西中找尋到了生存下去的希望,然而他也十分地清楚,給予他這些東西的人從未把他當過人看,當然了,他自己也不曾把自己當成一個人,他不過是一個廢物。

紹輝已經給黃覺這些東西有些時間了,他真正依附上了這些東西,現在想戒掉已經不是簡單的事情了。紹輝在擺弄這些器皿的時候就在想,他到底是為了什麽才把黃覺變成現在這副的德行的,難道僅僅是為了不讓他對艾飛動手嗎?紹輝覺着并沒有這麽簡單,或許這裏面更多的是想找回自己身為一個男人的尊嚴。

黃覺既然看不起他,那麽他就要讓他形如一條狗一般在自己腳下搖尾乞憐,自己高興了會施舍他,不高興了可以随意打罵,不得不承認的是,紹輝在對黃覺做這些行為的時候,內心中無疑充滿了刺激感,可當這種感覺慢慢退散的時候,紹輝又會對黃覺産生些許的不忍,可就在他準備停手的時候,黃覺又會再一次對紹輝冷嘲熱諷,于是,那點不忍很快就會随風而逝,取而代之的就是變本加厲的折磨。

這一次仍然沒有例外,紹輝在給黃覺搞定一切之後便拿起外套往門口走去,出了門,他停下腳步回頭看了黃覺一眼,輕聲說道:“我有事情要和你爸談,晚點回來。”

很顯然,紹輝這番話是對黃覺說的,但聽者卻沒有任何反應。

十分鐘過去了,房間裏除了器皿中發出的咕嚕咕嚕聲以外,幾乎和平常一樣的安靜。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黃覺突然用足了力氣坐了起來,他甩開我在手裏的管子,拿過桌上放着的一把指甲鉗,他用幾乎顫抖着的手掰開了指甲鉗,随後在大腿的內側用力的擰了一下。鑽心的疼痛讓他瞬間從飄飄然的狀态中清醒了不少,只不過這一下卻是維持不了多久,他趁着這個空檔,立刻從枕頭底下拿出手機給身邊的人打了個電話。

半個小時候,一直跟在黃覺身邊的兩個人帶着一個臉色慘白渾身顫抖的人來到了房間裏,他們如同對待狗一般将那個人踢到了一邊。其中一個個子較高的人來到黃覺身邊坐下,焦急道:“二哥,你說你這麽做到底為了什麽啊?”

黃覺面帶陰險的笑容,他低頭看着大腿內側已經被絞破的傷口,笑着說:“當然是為了報仇,不然我活着就沒有意義了。”

那人聞言又說:“二哥,這件事你大可不必這麽做,你可以跟你爸說,再不濟還有大哥呢。”

“我大哥?”黃覺笑了,順手扯過枕頭砸在了地上半趴着的人身上,他發狠似得說:“那不是我大哥,在他眼裏只有生意,如果他眼裏還有這個弟弟,一早就幫我弄死艾飛了,哪裏還能等到現在,他竟然和艾飛還有連恺合夥做生意。”黃覺恨到牙咬切齒,“既然他眼裏沒有我這個弟弟,那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了。”

“可是……紹輝那裏?”

黃覺突然笑了起來,“你以為我讓他這麽作踐我是為了什麽?不過是讓他不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罷了。”說完,黃覺突然低下頭,發狂似得指着地上的人,“你……今天晚上就出發,去給我找艾飛。”

梁鶴趴在地上,顫顫巍巍的說:“我……我不想去。”

“你敢不去?”黃覺順手拿起桌上的一個玻璃瓶想朝梁鶴甩過去,然而他卻在半空中停了手,如果這一下下去了,紹輝說不定回來以後會有所注意。黃覺緩了口氣,收回手将瓶子放回原位,“你去也得去,不去也要去,難道你想讓艾飛和你那些發小知道,是你收了我的錢替我做僞證的?”

梁鶴一直以來都被這件事所困擾,他背叛了艾飛,更背叛了從小到大朋友之間的友誼,他受夠了每次見到李寶和孫東的時候都要被他們指責一番,更受夠了每日提心吊膽甚至夜裏睡覺都會被噩夢吓醒的生活,一想到這裏,梁鶴突然仰起臉,對上黃覺狠戾的目光說:“我不去,我已經害了艾飛一次,我不想再害他第二次。”

黃覺微微皺眉,突然冷笑起來,“現在知道後悔了?那你當時為什麽要收我的錢?別忘了,你爸媽還有你弟弟現在能生活的這麽好,與我有着不可分割的關系,如果你今天不去,我大可以找別的人,用別的方法,但是你……”

以前梁鶴就是這樣被黃覺以及他爸這樣要挾的,家人就等于他的命脈,碰不得。聽到這裏,梁鶴剛才的堅決已是慢慢減弱,他趴在地上憤恨的握緊雙拳,他此時此刻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黃覺低頭看着他,輕聲說道:“你放心,我讓你做的事情很簡單,這次的事情做完了,我會給你一筆錢讓和你艾飛他老子那樣滾的遠遠的。”

“你說什麽?”梁鶴突然擡起頭,不敢置信的看着黃覺。

黃覺大笑,“怎麽,你不信?沒錯,就是我讓艾飛他老爹騙了周圍鄰居的錢,然後我又給了八十萬讓他離開了這裏,不然你以為為什麽到現在都找不見他的人?”

梁鶴震驚到不能說話,他張了張嘴又閉上了,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他抿了抿嘴,“我不相信艾叔叔會這麽對艾飛。”

“為什麽不會?”黃覺攀住身邊坐着人的肩膀挪了個位置,低頭瞥了眼大腿內側的傷口已經不再冒血的時候他才擡起頭,笑着說:“你口中的艾叔叔不過也是個愛錢的人,那時候他就和別的女人勾搭上了,一個坐牢的兒子算什麽,你看看他那個女兒,還不是最後去當了小姐……”黃覺越說越興奮,“如果不是他,我能殘廢?我能變成現在這樣?我要的就是他家破人亡,不過他該慶幸的是,我沒有對他妹妹下手,畢竟我這個人還是賞罰分明的。”

梁鶴還是有些良心的,他聽到這裏簡直有些反胃,他狠狠的朝黃覺呸了一口痰,鄙視道:“你他媽的真惡心,難怪老天爺讓你殘廢,告訴你,這件事我不做,如果我以前知道你會這麽對艾飛,我絕對……”

“得了吧”黃覺并沒有因為梁鶴的話而生氣,他反而笑着說:“你讓艾飛做了三年牢,難道現在才良心發現?晚了哥兒們”黃覺有氣無力的靠在床頭上,拽過器皿上的管子吸了一口氣,滿足地閉上眼睛說:“聽着,如果不是你替我做僞證,艾飛不至于做了三年牢。”黃覺此時睜開了眼睛,瞥了他一眼說:“我不過是利用了人性這一點,如果他爹不是那樣見錢眼開的人,又怎麽會答應我的條件?”說到這裏,黃覺不禁聯想起了黃朝,明明自己是他的親弟弟,可他卻從來是幫理不幫親,就沖這一點,他就恨的牙根癢癢。黃覺似乎不打算停止闡述他對人性的觀點,他繼續說道:“難道你不曾見過父母子女之間為了一棟房子打的頭皮血流對薄公堂,難道你不曾見過離過婚的男人為了娶另外一個人而天天虐待自己的兒子?”黃覺冷笑着勾起嘴角,“所以,你口中的艾叔叔是有理由這麽做的。”黃覺故作嘆息,仰頭笑道:“一個兒子和上百萬的金錢怎麽可能相提并論,兒子沒了大不了可以再生一個,可這錢嗎,卻是他拼了老命一輩子都掙不回來的。”

梁鶴被黃覺這番話震驚到瞪大雙眼,他從不可置信中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笑着對黃覺說:“你果真不是個正常人,小時候就是如此,你這個人不僅心理扭曲,而且還讓人惡心。”

黃覺冷笑道:“沒錯,我承認我心理扭曲陰暗,但我說的都是事實,你不可能否認這些現象是不存在的。”

梁鶴長籲一口粗氣,認命地閉了閉眼睛,“好,我答應你,這是最後一次。”

黃覺對梁鶴的突然答應有些疑惑,“突然就答應了,剛才不是還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嗎?難道說你在打別的算盤?”黃覺雖然殘廢了,但碾死梁鶴這樣的人還是很輕松的,他冷笑道:“你最好別打歪主意,否則你爸媽和你弟弟可就沒好日子過了。”

梁鶴知道黃覺這個人就是不折手段,他冷靜地點了點頭,“我知道,我也想通了,和你這樣的人打交道我沒有選擇,這是最後一次了。”

“好,最後一次。”黃覺心道也不用多,這一次就足夠了,只要機會掌握的好,他可以讓艾飛在裏面蹲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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