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最後一定會愛上我

傍晚的暮色潑灑開來,如落葉那般衰敗、枯朽,将整個貧民窟籠罩得死氣沉沉。

這天,林斯比往常要早了些回來。

他一瘸一瘸地進了門,走路的姿勢有點蹒跚,手裏沒有像往常那樣拿着新鮮的肉和菜,而是不自然地垂在大腿側,走兩步就扶一下自己的右腿。

正坐在床上的紀仲年掀起眼皮,漫不經心地瞥了他一眼,又略略收回,餘光卻無意間發現了林斯腿上的傷。

目光霎時停住,他淡淡問:“你腿怎麽了?”

“......額,摔了。”

“笨就是笨,走路不看路,這都能摔——”紀仲年落井下石的話還未講完,就又瞥見了林斯眼角上的青淤。

很明顯,那是一處被人打出來的傷口,哪是什麽摔出來的。

覺察到他的目光,林斯下意識擡手遮住自己的額角,不小心碰到傷處,還疼得皺了皺眉頭。

“今天就不煲湯了,吃清談一點,”林斯生硬地換了個話題,“我給你做個西紅柿炒蛋吧,酸酸甜甜好滋味。”

他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徑直挪到木餐桌前,将之前剩下的一些蔬菜拿出來,擺弄起待會兒的晚餐。

“你被人揍了?”紀仲年冷冷地看着他。

林斯心裏一咯噔,手裏的皺巴巴的西紅柿“咕溜”地滾到了桌子角,他彎低身子去拿,腿上的傷還在隐隐作疼。

見他不答,紀仲年沒什麽耐心地再問一遍:“我問你是不是被人揍了?”

林斯背對着他,無聲地搖了搖頭。

這變态硬是要裝啞巴,紀仲年便下床走過來,直接用手掰過他的臉,“給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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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斯沒有擡頭,硬是被對方的手指勾起了下巴,不得不把整張臉露出來。

紀仲年撥開他前額的頭發,目光冷凝地瞧着,第一次覺得這個變态長得還挺好看,眼睛大,鼻梁高,皮膚摸上去比姑娘還細滑。

他的視線停在林斯額上的傷處,語氣加重了些:“誰打的你?”

“沒人打我......”林斯假裝毫不在意地講,“都說了,是我自己摔的,下午的時候經過——痛痛痛!你放手!”

紀仲年一把掐住林斯的臉,看着那道傷口就覺得礙眼,偏偏這小變态還要撒謊騙他,聽着就來氣。

“你說不說?”

“說說說,我說,”林斯揉着被捏紅的臉蛋,眼神幽怨,“就......路上遇到一群混混,要搶我錢、搶我肉,我不給,他們就把我揍了一頓。哎呀,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這裏治安本來就不好。”

這事兒說來倒黴,他只怨自己是個死腦筋,在那幫混混對他拳打腳踢的時候,他的腦子裏就只有一個念頭:護住肉和菜!因為這是要帶回家給自家男人的。

直到被人圍毆得快吐血了,林斯才傻乎乎地驚覺:肉菜還可以再買,錢也可以再掙,先保住小命再說。不然......可就再也見不到自家男人了。

雖然平時看起來對林斯漠不關心,但紀仲年倒也沒那麽鐵石心腸,此刻,他看着林斯嘴角的擦傷還有眼角的青腫,開口多問:“知道他們是誰嗎?”

“怎麽,你要給我出頭啊?”

“……不要扯開話題。”

林癡漢得了一點甜頭,又開始心花怒放了,臭不要臉地說,“這種事在貧民窟裏很常見,習慣就好了,你不用太心疼我。”

“別動不動就自作多情,”紀仲年戳着他的額頭把人攆開,滿臉嫌惡。

作為癡漢界的翹楚,林斯被推開後非但沒放棄,還頂着一身臭烘烘的汗湊過去,想偷親一口紀仲年。

然而,他被紀二少殘忍地一把推開,這力道沒控制好,林斯的後背不慎撞在尖銳的桌角上,有片皮膚被戳破了皮。

“嘶——”他捂住生疼的後腰,露出一副龇牙咧嘴的表情。

紀仲年以為是他今天的傷勢在發作,難得大發善心:“你明天別去了,我吃兩頓素菜又不會死。”

雖然林斯沒有提過,他也沒有特地去問,但他知道林斯每天早出晚歸勤奮打工是為了誰。

起先,他以為林斯純粹是為了錢所以讨好他,但久而久之,他發現也不全是這樣。

如果林斯僅是個唯利是圖的人,就不會将辛苦換來的好菜都留給他。更別說像今天這樣,為了出去打工賺錢,把自己弄得一身傷回來。

林斯的重點卻不在這兒,他急忙捂住紀仲年的嘴:“呸呸呸!什麽死不死的,這種話可不能亂說,不吉利。”

他的掌心碰在紀仲年的唇上,後者當即滞了一下,一把拍開他的手。

林斯就又拿起桌上的大蔥揮了兩下,以求辟邪,“我皮糙肉厚,真的沒事,哎你不用擔心我。”

紀仲年臉色一變,“誰關心你?”

“怎麽還不承認了呢?嘿嘿。”

“變态!”

天生受虐體質的林斯被紀仲年罵變态,不但不覺得灰喪,還神經沸騰興奮得很。

他厚着城牆一樣的臉皮,燒着紅油一樣的愛情血液,如餓狗般猛撲到紀仲年身上,用剛摸過大蔥的手緊緊抱住對方。

“……撒手!”紀仲年說。

“你讓我碰一下,療傷,”林斯像一只餍足的貓咪,不肯撒手。

他投懷送抱得很徹底,鼻尖在紀仲年的脖子上蹭着蹭着,久違地嗅着愛人的氣味。柔軟的發絲滑過紀仲年的下巴和鎖骨,留下點點暧昧的癢意。

其實林斯也不想被罵變态,但只要紀仲年在他面前,他就無法控制自己想要靠近的欲望,沒喊“老公”都已經算克制的了。

“紀老爺,我看着你太饞了,”林斯嘴巴嘟嘟,朝着對方的俊臉展開攻勢,“你讓我親一口呗。”

“操。”

紀仲年被這大逆不道的孫子惹急了,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毫不留情地将人摁在桌上。

他這一下的力氣非常大,哐地一聲,連桌子都被推得向後移了半米。桌角在地上刮出刺耳的聲響,西紅柿滾兩滾就掉在了地上,甩出了小灘像血一樣的汁液。

被掐喉嚨的林斯透不過氣來,他在心裏算一算,這已經是第五次被紀仲年掐脖子了。

紀仲年狠厲地指着他的鼻尖,“我第八百遍告訴你,我對男人不感興趣,你最好安分點。”

氧氣艱難地被林斯吸進肺部,他有點窒息,臉色因缺氧而憋得很紅。

但他看向紀仲年的眼睛還是烏亮烏亮的,好比會發出光芒的黑曜石那般......專注、虔誠、不願挪開,就像小孩子看着自己最喜歡的玩具。

縱使他有這般仰望且愛慕的神态,但在紀仲年眼中,這就是一個猥瑣至極的同性戀。

他用如刀劍般銳利的雙眸瞪着林斯,惡狠狠地警告道:“再動手動腳的話,我就把你腦袋給砍下來。”

林斯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

脖子被掐得生疼,他仍歡快地眨了眨眼。眼角似乎滲出些透明的液體,臉上卻是笑着的,是很純真很無畏的笑,看上去對紀仲年的恐吓毫不害怕。

紀仲年:“你笑什麽?”

半晌,林斯被鉗住的喉嚨艱難地動了動,“我說你啊……是真不知道‘真香’這兩個字怎麽寫。”

“......”

明知自己的脖子随時會被掐斷,林癡漢還不知收斂,大言不慚地對紀仲年說:“反正,你最後一定會愛上我。”

“神經病。”紀仲年懷疑這變态得了妄想症。

“不信的話,我們可以打賭。”

作為一個深度恐同症患者,紀仲年被這個變态氣得腦殼生煙,連眼睛都快要燒出火來。

他拍着桌子,信誓旦旦地開口:“我要是愛上你,就把我的錢和命都給你。”

轟隆——!萬裏無雲的藍天突然響起一聲驚雷,霹靂橫跨長空。

林斯目瞪狗呆式震驚:“靠耶,賭這麽大?”

作者有話說:

紀仲年:立fl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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