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澹臺流光

衆人循聲望去,在庭院深處的那座三層哥特風格的小洋樓兒上,果然第三層右手邊的一個房間竟然點着一盞孤燈,整個帥府花園荒廢已久,也沒聽說附近的機構曾經安排人在這裏值班的,如今四下裏都是黑黢黢的荒夜,那一盞搖曳的燈影更顯得十分詭異。

王彩媛一半是演技一半是真情,縮在金文玲懷裏身子都在輕顫,竟然有點兒後悔非要來這裏錄節目了。

金文玲聞着她身上濃烈的香水味,覺得有些不舒服,暗示性地推了推她的胳膊,沒想到這妞兒是屬章魚的,死活不撒手。

還是一旁的玉良纨英雄救美,把金文玲一把摟在懷裏,脫離了那個柴火妞兒的魔爪,一面附在他耳邊低聲道:“你早知道了?”

金文玲搖了搖頭:“我不想來這兒的,公司安排,沒辦法……”

玉良纨和他考古次數多了,知道他家蜜蜜經常會關注這些有傳說的地方,上回去三亞的時候拿回來的半幅鲛绡帳也是他托關系出手的,雖然都上交給了金文玲,自己經手了一回買賣,這個數目當真不小,也确實值得人去冒險。

這回既然蜜蜜說不想來,莫非這個孤燈只是個噱頭,沒準兒就是節目組安排的也未可知,正要摟着金文玲雄赳赳氣昂昂往裏走,忽然給對方暗暗的扯了一把後襟兒。

“我聽人說,這地方碴子不軟,你別抖機靈,跟着我就是了。”

玉良纨瞬間有種被扶正的錯覺,當着衆人真想吻下去,給身後的小金子攔腰抱住,生拉活拽的拖到了一邊。

另一方面,節目組也開起了小會兒,制作方導演和一些工作人員手裏都拿着礦泉水瓶,可雖然覺得口幹舌燥,卻沒人有心思喝兩口。

“再确認一遍,不是我們節目組的人安排的?”

“确實不是,前幾次來踩過點兒,不過都是大白天,其實裏面真的沒什麽特別,但是照理說這地方早就不通電了,怎麽還會有亮兒……”

“會不會是守夜人點的煤油燈?”

“不可能,前幾次我們過來的時候問過當地文化部門的負責人,這裏因為鬧鬼,又發生過一兩起失蹤案件,所以現在屬于三不管的尴尬境地,周圍一些民國豪宅都是幾個鄉鎮打破了頭去争取的,這裏卻從來無人問津……”

說道這裏節目組的人也都是渾身一激靈,就連導演都有點兒打退堂鼓了,可是看看現在的天氣,霧霾越來越重,只怕就算是原路返回,高速也早就關閉了,就在節目組進退維谷争議不斷的時候,天氣越來越糟,傍晚的時候還是徐徐微風,到了這個時候已經足有四五級了。

這座帥府花園坐落在帝都西北部的城郊處,再往外走就有一些小戈壁,因為當年興建帝都大興土木,把這裏方圓幾十裏比較高大的植被都開采一空,古代人沒有環保意識,就造就了今天比較特殊的地貌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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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下刮起了大風,從西北直吹而來的狂風夾帶着沙塵,鋪天蓋地的朝着節目組的車隊刮了過來,導演和劇組人員都覺得這種惡劣的天氣不能冒險開回去,高速鐵定會關閉不說,當中這一段路程說不定就會出事的。

玉良纨自從上一回從鴻賓樓出來,險些被閃光燈閃瞎了钛合金狗眼,從此rayban再不肯離身,這會兒掏出了眼鏡兒立馬戴上,一面提醒金文玲戴上太子鏡,又脫下自個兒的外套罩在他身上:“風大,別吹壞了你的小臉兒。”

金文玲的肌膚當真可以說是吹彈可破,才刮了一陣風,果然就覺着雙頰有些刺痛,也不跟他客氣,當真把牛仔外套罩在了頭上。

一邊的王姑娘可就沒這麽幸運了,她化了個大濃妝的時候也勉強只能算是中上之資,當然要是和金文玲站在一起那就是提鞋也不配,如今面朝西北張開大嘴,沒兩下子就吹得兵馬俑一般,這會兒給她罩上對襟兒棉襖抿裆褲,絕對比秋菊還土。

她可是真把自己當個角兒,立馬就撒起嬌來,直嚷着要進屋去避一避風頭,她帶頭一撒嬌,剩下的三四線小咖們也跟着抱怨起來,助理們都怕吹壞了這些祖國的永生花,也紛紛和節目組提意見,希望可以進入宅門裏躲避一下極端天氣。

節目組也怕出了事情擔責任,只好同意大家都先進入樓裏避一避,由于事先已經和當地的有關部門提出了申請,批準在這裏做節目,所以外面大鐵門的封條已經被拆除了,原先幾公斤重的鐵鎖也已經被摘下,可是經過殘破的花園來到三層小洋樓的時候,一行人卻傻了眼。

大門緊閉,還是那種民國時代的門鎖,帶點兒西洋風格的,應該是機械的,一個簡單的鎖眼兒,前後都有圓鈕的那種。

玉良纨是個傻大膽兒,雖然金文玲告誡他別亂來,還是首當其沖上前去扭了扭門鎖,回過頭來聳了聳肩,做了個無能為力的姿勢。

就有幾個小鮮肉們建議踹門進去,金文玲朝着衆人一擺手,解開了襯衫的第一顆扣子,還要解第二顆的時候,玉良纨一個箭步沖上前去按住了他的手:“咱家東西不給別人看!”

金文玲也懶得理他,只好伸手摸進領口裏,從白皙的脖子上摘下一副紅線,下面綴着兩把鑰匙,一把是現代住宅常用的,另外的一把卻十分斑駁老舊,一看就是上了年紀的老物件兒。

在衆人迷惑不解的眼光中,金文玲把鑰匙插進了門鎖,只聽咔嚓一聲,大門打開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玉良纨更是難以置信眼前的神反轉:“我說蜜蜜你怎麽不害怕呢,敢情這是你家啊……”

金文玲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是我朋友家,他不回來住的。”

玉良纨很快聯想到了一個人,回頭對小金子飛了個眼刀,那只小白兔倒是很機靈,早就躲藏在人群之中,沒有被揪出來。

伸手一推,大門吱呀呀應聲開放,衆人魚貫而入,還好節目組因為是探險類,所以早就準備了探照燈和手電筒,這時候發揮了作用,每人都領到了一兩只,在微弱的燈光之下窺視着空曠的鬼屋。

玉良纨的眼睛一時适應不了黑暗幽深的環境,他又是個急性子,眯縫着眼睛看不清爽,伸手在自個兒的鼻子上啪啪啪的拍了幾下,一旁緊緊随行,伺機揩油的王姑娘瞧見了,還不忘要打個趣兒刷刷存在感:“幹嘛,學紅孩兒召喚三昧真火呀?”

一句話倒是提醒了金文玲,有些玩味地看了玉良纨一眼,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就往前走,玉良纨見自己的逗比被心上人嫌棄了,恨恨地瞟了王姑娘一眼:“你是猴子請來的救兵嗎?”

衆人都笑了起來,稍微緩解了一下緊張刺激的氣氛,這時候大家的眼睛也漸漸地适應了黑暗的環境,開始好奇地四處圍觀。

一進門是個非常寬廣的大廳,這在西方近代建築史上非常常見,看過傲慢與偏見的人都不會陌生,大廳裏鋪着厚實華美的波斯毯,只是因為年久失修,早就給蟲子蛀得面目全非了。

地毯上擺着一張西洋款式的真皮沙發,兩邊各有一張貴妃椅,這貴妃椅玉良纨記得奶奶的房間裏也有一張,聽他爺爺說還是當年置辦過來的嫁妝,那會兒帝都的大姑娘小媳婦兒都時興在閨房裏擺上一張貴妃椅,傳說是什麽法國皇太後最喜歡的家具。

擱在現在不值什麽,可是當年沒有貨運飛機,外國貨可都是坐着輪船漂洋過海,不遠萬裏來到中國,光是運費本身有的就比貨品還要昂貴了,沒有三個月的遠洋航運加上內陸漕運,是到不了帝都碼頭的。

玉良纨拿出随身的男士手帕,擦了擦沙發上面的灰塵,一面招呼金文玲坐下,這個習慣還是他爺爺教的,說男孩子要随身帶着手帕,随時替女孩子拂塵撣土,老爺子心倒是挺俊的,還想着自家的豬能拱出一片白菜地來,倒沒想到他家的豬是吃葷的……

金文玲也不跟他客氣,大大方方坐了下來,王大姑娘豈能放過這個良機,也不等玉良纨招呼,一屁股就坐在金文玲身旁,一面還故作天真地上下颠了颠:“我們家的沙發真的好軟哦,原來太爺爺以前講的故事不是騙人的~”

纨貝勒眨巴眨巴眼睛,思考了一下,還是說出了殘忍的事實:“王姑娘,你坐的那個地方,我還沒來得及擦……”

王彩媛今天好死不死穿了一身婚紗白小洋裝,聽了這話登時跳了起來,一面轉身回頭瞧着自個兒的裙子,又嗔着助理來幫她弄,然而屁股上已經印下了兩大坨污跡,遠遠看去,好像被人左右開弓踹了兩腳一般。

金文玲眼見着自己跟前上演着宮鬥的戲碼兒,倒是難得的展顏一笑,纨貝勒見自己的小伎倆逗樂了心上人,簡直是心花怒放起來,不由得仰天長笑,剛笑了兩聲,陽光般的笑顏就凝固在了臉上。

方才進門的時候眼睛還沒完全适應房間裏的陰暗,現在視線卻逐漸清晰起來,在沙發後面壁爐上方的牆上,赫然懸挂着一副電影海報一樣大小的油畫,畫中一位穿着西洋軍禮服的俊俏青年面無表情地俾睨着衆生。

“卧槽,澹臺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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