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深井冰

第二天一大早,工作組集結的時候,纨貝勒頂着一對熊貓眼,打着哈欠從岩洞裏鑽出來,瞧見澹臺流光和雲蘿經過了一夜的休整之後都是神采熠熠的,不由得對自己的失眠行為感到有點兒不好意思,只好接過了雲蘿遞過來的咖啡猛灌了好幾口,努力地打起精神。

昨天夜裏金文玲問出了那句話之後,纨貝勒當然想都沒想就說自己絕對不會後悔的,然而金文玲卻沒有任何表示,自顧自從他身上爬起來,穿好了衣裳就鑽進睡袋之中躺了下來,纨貝勒只好也調暗了礦燈睡下,一面像一只毛毛蟲一樣扭動着身子往金文玲身邊蹭了過去。

直到他們的頭離得很近了才停了下來,把頭往金文玲的睡袋旁邊蹭了蹭,就聽見他幾不可聞的一句話:“看你表現。”

緊接着不管纨貝勒怎麽折騰,金文玲都不肯再說一句話,過不了一會兒就沉沉睡去了。他倒是吃飽喝足,洗了溫泉一夜好睡,可憐了纨貝勒激動得一晚上沒睡着。

他們的岩洞緊挨着澹臺流光和雲蘿的,兩人晚上鬧出挺大的動靜,這邊自然多多少少聽見了幾句。早起澹臺出來,見了金文玲,還似笑非笑地拿胳膊肘兒碰了碰他,那個親密的态度就好像是學生時代的死黨發現對方夜宿女友家中的那種玩味和打趣兒,所以纨貝勒即使看到了也沒怎麽在意。

只有雲蘿知道,澹臺流光昨天晚上也是一夜都沒有睡好,他聽着他們的聲音,面部表情好像大理石一般的凝固起來,雲蘿很明白他的心思,自己所愛的人和別人言笑晏晏的時候,那種不甘心的刺痛感是非常強烈的,甚至比遭到對方拒絕的時候還要難受,因為失戀的痛苦裏還夾雜着嫉妒。

澹臺流光跟自己的情況還不一樣,纨貝勒沒有喜歡上自己,一切都還是朦朦胧胧,非常含混的狀态,可是澹臺和金瓯是一對恩愛的戀人,他們是被生離死別活生生拆散的。

雲蘿沒有經歷過這樣的痛苦,不知道看着原本屬于自己的音容笑貌去和別人談戀愛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但他知道那滋味想必很不好受,淩晨的時候他已經醒了,就看見澹臺流光在抽着平時送給金文玲的那種煙,讓他原本帶着倦意的臉色變得非常有精神。

他發現雲蘿縮在睡袋裏偷窺自己的樣子,有點兒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遞過了手上的煙,并沒有說話。雲蘿從睡袋裏爬起來,和他并坐在一處,也跟着吸了幾口,那種孤獨的感覺一旦有人分享,又好像變得不是那麽難受了。

一個工作組之中只有護林員小張還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樣子,對于幾個人之間的雲詭波谲似乎沒什麽察覺,收拾殘局清點人數之後,帶領着大家繼續往夜帝的陵寝進發。

沿路之上似乎非常順利,由于天公作美,原本需要一整天的路程一行人只用了大半天就走到了。護林員小張指了指前面那座層巒疊嶂的雪山,不茍言笑的臉上帶着肅穆的神情:“傳說中的夜帝陵寝就在那裏,我也只是知道一個大概的方向,這附近的牧民們都不敢深入那片領地,聽說是有大型的野獸經常襲擊羊群。”

澹臺流光打開了軍用手機,全息屏幕上面顯示一張俯瞰圖,可以清晰地辨別出陵寝的位置,因為在雪山的山坳處有一個井口一樣的塌陷。

這是數天前邊防無人機拍攝到的畫面,由于牽扯到考古和古墓保護方面的內容,經由有關部門轉發給了文物保護管理所,因為之前澹臺流光曾經拜托過江局打聽夜帝陵寝的事情,這次搶救式發掘的任務自然而然地交由他的公司代理完成。

澹臺流光指了指那個井口形狀的塌陷處:“這裏很可能就是地宮入口,至于為什麽塌陷,出發之前我的團隊給出了兩種猜測,一種是地下溫泉由于地形地貌的自然變遷,很有可能已經滲入了古墓之中,導致內外溫差不同,造成了雪山地區的局部冰雪融化,使得這個井口狀的地宮門裸露在地表之外,而另一種就非常不樂觀了……”

這幾天一直沉默寡言的小張這會兒忽然有點兒開竅了,蹙着眉頭說道:“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裏被盜墓賊搶先一步發現了?”

一行人聯想到之前在被凍的山溪裏面發現的幾具呈現出反常脫衣現象的裸屍,都覺得這個可能性比較大,不由得有些焦躁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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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蘿久在行伍,養成了比較依靠組織的性格,看了衆人一眼,率先提議道:“要不要把這件事上報?”

別人都還沒說話,金文玲斬釘截鐵地說道:“不行!”

這件事是他和太傅之間的秘密,即使如今滄海桑田,他卻還是不希望這種見不得光的事情暴露在大衆的視野之下。

雲蘿給他激烈地态度吓了一跳,秀眉一挑就要反駁,給澹臺流光按住了手臂,一面笑道:“沒事的,因為深入腹地不方面,工作組才輕裝簡從精簡到了四個人,我的團隊都在雪山外圍待命,如果真有正面遭遇,我有把握在短時間之內占據上風。”

這番話倒是說服了雲蘿,要真是盜墓賊,想來手上的裝備也不過都是東拼西湊弄來的二戰時期老物件兒,怎麽跟他一個開着軍工廠的比?也就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

工作組暫時達成了一致,一行人繼續向雪山的腹地進發,由于天氣晴好,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然而到了指定地點的工作組卻是面面相觑,眼前的景象顯然和地圖上标注的塌陷地區完全不一樣,而是整個兒被非常厚重的白雪覆蓋了起來。

纨貝勒也說不上是出于一種什麽目的,反正看到他那個小世叔吃癟心裏就跟大冬天吃了一個凍柿子那麽痛快,一臉呵呵噠的表情說道:“阿童木君,看來一味地依靠先進的科學技術,而不是發揮人的主觀能動性,我們最終也無法成為掌握自己命運的主人,而是從階級的奴隸轉化為科技的奴隸……”還裝腔作勢地點點頭,那意思好像在說“小鬼,你要學的還多着哩!”

澹臺流光根本也懶得理他,只是試探着往雪地深處走了幾步,回過頭來說道:“沒事,這雪挺瓷實的。”

金文玲到了陵寝附近,忽然就有點兒焦躁起來,他恨不得現在就找到地宮的入口,想知道當年那件事情的真相,聽見澹臺流光說雪地裏沒事,有點兒急躁地就往腹地深處走了過去。

纨貝勒還沒來得及叫住他,就瞧見金文玲忽然身子一打滑,整個人竟然憑空消失在了雪地裏!

“文玲!”

玉良纨喊了一嗓子,見他沒有回應,也不顧旁人出聲阻攔,自己一縱身就往前蹿了好幾步,來在金文玲消失的那個地方,附身一看,原來是一個憑空出現的圓洞,裏面深不可測,一望不能見底。

他想都沒想就跟着跳了下去,後面跟着跑過來的澹臺流光和雲蘿都來不及阻止,幾個人趕到了井口邊上往裏一瞧,內中死一般的寂靜,轉眼之間吞噬了兩個活人,就好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雲蘿的身子已經往前傾,口中呼喚着纨貝勒的名字,給澹臺流光一把拉了回來:“我們現在已經下去兩個人,不能再冒險,你見過他的本事,不會有事的。”

正說着,就聽見從那井口裏面爆發出了非常遼遠的,好似來自地心身處的隆隆聲,就好像如果有火車從山洞之中經過,站在隧道外圍所聽到的那樣。

澹臺流光反應很快,叫了一聲“隐蔽”,一伸手就把雲蘿抱在懷中撲倒在地上,一面還不忘使了一記掃堂腿把護林員小張也撂倒了。

三人剛剛卧倒,就瞧見那個深邃的井口裏面,好似井噴一般蹿上來一股溫泉水,溫度并不算太高,只是富含着強烈的硫磺氣息,應該和工作組昨天夜裏下榻的溫泉是同一個源頭。順着那股噴湧而出的泉水,先是金文玲的身子被沖擊了上來,緊接着就瞧見纨貝勒一個鯉魚打挺從井口裏躍了出來。

他上前來把金文玲軟綿綿的身子攙扶起來,按了按脈息,方才放心。雲蘿正要詢問,就見他打個噓聲,虎視眈眈地盯着井口,果然不出片刻,從不斷井噴的井口裏面,緩緩地爬出了一只叫不出名字的大型靈長類動物。

這東西少說也有兩米多高,頭顱尖聳,紅發披頂,周身長滿灰黃色的毛,遠遠的看上去有點兒像動物園裏的大猩猩,可是又比後者高大強壯了許多。就連見多識廣的澹臺流光都忍不住發出了驚嘆的聲音:“這是……雪人?”

雪人是存在于喜馬拉雅山脈但未被證實存在的高等靈長目動物,他們能夠直立行走,身高能達到七英尺,比猿類高等,具有一定的智能。其較為正式的學術名稱是“直立高等靈長目奇異動物”,古人類學認為野人可能是遠古智人進化到現代人之間缺失的一環,故有生物學家将其分類為人科人屬但并非智人種,與現代人類有最近的親緣關系。

但是令人感到詫異的是,這裏離喜馬拉雅山區足有好幾百裏,之前也從沒發現過雪人的蹤跡,到底是什麽神秘的力量使得這個雪人不遠千裏穿越而來,還大頭朝下一頭紮入了這個神秘的深井之中呢……

作者有話要說:關于金文玲的猜想之一:入關前的清朝皇帝纨貝勒:蜜蜜~

金文玲:嘎哈?

纨貝勒:嫁給我吧~

金文玲:滾犢子!削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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