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錯的不是你,而是全世界

金文玲正在卸妝,他上半身的純金飾品已經摘去,露出大片蜜色的肌膚,腰間只系着一塊很短的白色亞麻纏腰布,由一根純金的腰繩系在腰間。

此時此刻他正蜷縮在沙發裏,彎曲着膝蓋側身對着化妝間的門,纏腰布之下露出修長的大腿,肌膚上閃爍着蜜色的珠光。

金文玲手裏拿着一盒卸妝面,正在擦去身上的彩妝,由于他扮演的太陽之子拉美西斯二世,身體但凡裸露在外面的部分都被塗上的帶着金色珠光的蜜粉。他動作慵懶地用卸妝棉蘸着脖子上的身體妝,那裏已經恢複了原本白皙光滑的樣子。

聽到開門的聲音,金文玲只是扭頭看了一眼,發現來人就是纨貝勒之後,他并沒有像一般的小演員那樣上趕着過去抱大腿,甚至連招呼都沒打一聲,不再看向他,姿态很高地繼續着手上的動作。

纨貝勒不以為忤,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覺得這就是他們兩個人應有的相處模式,他應該是第一次見到他本人,可是卻有種莫名其妙很安心的感覺,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在什麽地方無數次看見過他卸妝的樣子,他們的生活一定是有過交集的。

他吞了吞口水,沉默地走了過去,停留在金文玲的身後,他伸手越過他的身體,從他手中的盒子裏抽出了幾張卸妝棉,非常自覺地幫助他擦拭着裸露的背部,随着金色的蜜粉被擦掉,那裏露出了讓人心癢難耐的白皙。

他們沒有寒暄,沒有交談,好像一切言語都是多餘的,這就是生活,這樣的瞬間,會持續很久,直到生命的盡頭,就好像那個叫做張敞的男子每天清晨總要為他的妻子畫眉之後才會朝見皇帝那樣,江山易主,改弦更張,不變的就只有每天早起時的閨房之樂。

纨貝勒溫柔地呵護着金文玲的身體,就好像在照顧世上最珍貴的瓷器,他的手不經意間觸摸到了他肩上的肌膚,他的手背在發燙,卻再也沒有辦法移開,他記得這樣的觸感,他覺得自己的生活是莫名其妙的,每天都活在一種快要溺斃的幸福之中,只有這個感覺可以幫他從這個荒謬的夢境之中清醒過來。

他的手背沿着金文玲的腰線撫摸着他,這是個很典型的調情的動作,可是他卻沒有生氣,甚至随着他的撫觸而喘息了起來,他放肆地發出了幾乎甜膩的聲音,身體微微弓了起來,好像是在鼓勵身後的男子。

玉良纨感受到了他的召喚,他俯下身子,從身後抱住了他,他低下頭去看他的側臉,白皙的耳垂,上面還戴着表演時需要佩戴的流蘇很長的紅寶石耳墜子,他忍不住用唇碰了碰那顆寶石,看着它在他美好的側臉旁邊輕輕地搖曳。

忽然之間,沒有任何預警地,懷中的男人轉過了身子,從沙發上跪坐了起來與他對視,他按住了他的肩膀,纨貝勒才發現金文玲的膂力也很大,竟然與自己不相上下,他半強迫似的抱着他,毫不猶豫地吻了上去。

纨貝勒不記得自己跟夏無争是怎麽接吻的,但這個吻帶着很鮮明的個人風格,他輕啓唇瓣,舌頭很強勢地滑進了纨貝勒的口腔,這是一個相當男性化的吻,然而纨貝勒卻并不排斥,他甚至順從地微張着唇,接納着面前這個陌生男子的情欲。

他們的唇互相追逐着,誰也不肯認輸,完全沒有尴尬,讓纨貝勒覺得世界就是如此,世界本應如此,他放肆地沉溺在這場驚心動魄的偷情之中,卻絲毫不覺得羞恥。

這才是愛情,這就是曾經被神曲、羅密歐與朱麗葉、西廂記和牡丹亭歌頌過的愛情,這些傳世的經典因為不畏強權描繪出了理想中的世界而萬世不朽,就好像他們之間的愛情一樣偉大。

他們忘情地親吻着,甚至連化妝間的門什麽時候被打開了都不知道,夏無争面無表情地看着正在接吻的戀人,他身後跟着很多拿着長鏡頭,帶着嗜血表情的娛樂記者們,單反發出了無情的啪啪聲,讓他們暫時從激情之中清醒了過來。

纨貝勒有點兒懵,他看着夏無争站在自己的面前,表情冷若冰霜,就好像所有捉奸在床的妻子那樣,可是他感覺不到自己應該出現的那種羞愧和慌亂的情緒,就好像一個在沙漠之中行進的人一旦發現了水源,再也沒有其他的風景可以吸引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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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光燈在不停地閃爍着,纨貝勒本能地把金文玲護在身後,眯起了眼睛沉聲說道:“別拍了!”

夏無争朝着他緩緩走過來,他伸手捉住了他的手腕,想要把他從金文玲身邊帶離,可是纨貝勒卻第一次掙脫了他的手。

夏無争的臉上閃現過一絲怨毒的表情,很快地換上了一種正室的優越感,顯得雍容大度,得體懂事。

“毛毛,人都會犯錯的,更何況你的身體還沒有複原,很有可能産生幻覺,沒關系的,我不會在意,咱們回家吧。”

身後的娛記們都在用手中的各種音像設備記錄這場世紀撕逼大戰,還有通過美拍視頻直播的小編,絲毫不掩飾自己對于夏無争的崇拜之情:“不愧是正室,簡直高端大氣上檔次,低調奢華有內涵,娶妻當娶夏無争!”

很多在場的記者也紛紛附和,一面暗搓搓地議論着十八線小明星金文玲橫刀奪愛簡直不要臉。

纨貝勒緊緊地把金文玲護在身後,聽着那些人明目張膽地說着污言穢語蜚短流長,簡直比說他自己還要難受,他捉住了金文玲的手腕往門口走過去,試圖帶他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夏無争擋在他們面前,用那張颠倒衆生的臉無辜地看着他,纨貝勒嘆了口氣,伸手把他撥到了一邊:“無争,對不起,你等我律師信吧。”

夏無争不可置信地回過頭去,看着纨貝勒緊緊摟着金文玲,一手推搡着四周好像嗜血的野獸一般風起雲湧的娛記們。

就在纨貝勒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忽然遲疑地停頓了下來,因為門口堵着的是自己的母親……雪華的眼睛都哭紅了,她上前來二話不說,伸手就甩了金文玲一個耳光!

“媽!……”

纨貝勒一把攥住了女人的手腕,阻止她繼續傷人,少年的膂力很大,捏得雪華悶哼了一聲,他立刻放松了力道,臉上帶着歉意的表情。

“不要臉的小三,你離我兒子遠點兒!”

雪華的臉上失去了漂亮的中年女性特有的優雅神韻,一旦被卷入家醜之中,再優雅精致的女人也跟其他的廣場舞大媽們沒有什麽本質上的差別,她不依不饒地上前厮打着金文玲。

纨貝勒左右為難地拉扯着,他用身體攔住了雪華的攻擊,可是身後落了空門,金文玲的長發被夏無争扯在了手裏,無情地把他拖向身後的娛記群體。

那些娛記怎麽可能錯過這麽精彩的撕逼大戰,紛紛用槍口一樣的長鏡頭對着金文玲漂亮泠然的臉不停地拍攝着,後者被那種刺眼的燈光晃得睜不開眼睛,本能地伸手去遮擋着,他的身上只有一塊纏腰布在保護着美豔的胴體,這會兒也已經被衆人撕扯得搖搖欲墜。

……

帝都大學第三醫院重症監護室。

蘇杭咬着指甲,雙眼緊緊地盯着牆上自己折射出來的平行世界畫面,一面緊張地看了看身旁穩坐釣魚臺的珠珠。

後者依然面沉似水,看不出太多的情緒,忽然間他的身體一掙,跳下了沙發,很快地來到了玉良纨的病床前面,伸手摸在了他的天靈蓋上。

“……”

“太傅,怎麽啦?”蘇杭看着畫面裏亂成了一鍋粥的現場,恨不得自己也跟着穿過去救駕,可是金文玲吩咐過要他堅守陣地,不得擅離職守。

“這小畜生體內剩餘的魂魄在流失……”珠珠眯起了雙眼,語氣之中帶着思索的意味。

鬼玺的本體防自己防得很緊,為什麽忽然撤去了幾道防線,他的魂魄流向哪裏,是否已經被夏無争所控制……

珠珠思索了片刻,又看了看鏡妖折射出來的畫面,纨貝勒的眼睛裏閃爍着暗紅的光,電光火石之間他get到了點上,沉聲對蘇杭說道:“集中精神,他們就快要回來了。”

……

終于在夏無争和衆多娛記的推搡之中,金文玲身上的纏腰布不知道被誰扯了下來,他完美無瑕的身體就這樣暴露在衆人眼前。

纨貝勒和他之間還隔着好幾個娛記,他發了瘋一樣地推搡着他們,試圖來到金文玲身邊,可是那些娛記都好像屍鼈一樣前赴後繼,推開一批又擠進了新的一批,用手中的鏡頭對着金文玲赤裸的身體一通亂拍。

他站在那裏,雖然全身赤裸着,表情依舊泠然,好像希臘神話中的神祗,并不把自己的美當做羞愧。

纨貝勒看着他純潔的身體被那些閃光燈照得快要透明起來,他的眼底紅光崩現,扯住了身邊的幾個娛記,力氣大得幾乎把他們的身體舉了起來,狠狠地甩進了包圍圈之中,終于殺出了一條血路,來到了金文玲的身旁,伸出雙臂把他赤裸的身體抱在懷裏。

夏無争在不遠的地方冷冷地看着他們,不再隐藏自己被嫉妒所扭曲的表情。

“毛毛,你醒醒吧,這個世界不會認同你們,我才是你的伴侶,難道你要為了這個賤人和整個世界作對嗎?”

纨貝勒粗重地喘息着,他覺得有什麽強大的力量就要從自己的身體裏破繭而出,他看了看懷裏的金文玲,他的眼神清澈堅定,好像金谷園中為了愛情和自由而犧牲的少女。

他又看了看四周,那些娛記們全都用下流的眼神盯着金文玲的身體,夏無争的臉色帶着嘲諷的表情,更遠的地方是他的家人,爺爺奶奶蹙着眉搖了搖頭,父親在嘆息,母親在哭泣,大哥和大嫂的臉上滿面尴尬,他們的手還擋在了小侄子的眼睛上……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神從迷茫變得堅毅,看着周圍這一群牛鬼蛇神,很堅定地說道:“如果這個世界不能讓我們相愛,那麽它就是錯誤的。”

【第九個故事:冥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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