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京大 租房

邵家吃席打包回來的剩菜雖然也有肉有菜,但是因為在窗臺上放了一天,結了冰坨子,再加熱,口感就不太好,五個人都吃了幾口就沒動了。

等吃完飯已經是晚上了。

同一張桌子,擺上茶水。

“英華,你和白月今晚就住家裏吧。”胡秀雅慈藹地道,端的是一副好繼母的面孔。

一聽這話,邵俊華就炸了,他立馬跳腳,“不行,家裏就這麽大,他們兩個住家裏了我去哪,天橋底下打地鋪啊?”

邵英華下鄉前,同父異母的兄弟倆擠在一張床上,就那麽大點位置。

現在好不容易邵英華走了,他一個人享受獨床獨枕,舒服得不得了。

胡秀雅輕輕地拍了邵俊華的背一下,“說什麽呢,英華可是你哥。”又看向邵雄,“你說呢?”

邵雄環顧逼仄的一室一廳,動了動唇,“就聽秀雅的,今晚住家裏吧。”

胡秀雅自己客套還行,見邵雄也順着她的話說下去,她的臉一下就放了下來。

一邊是老婆和小兒子,一邊是去世原配生的大兒子。

邵雄看了邵英華一眼,又看了看胡秀雅的臉色,“要不,你兩還是去招待所吧……”最後幾個字已經讷讷不可聞了。

他趕緊又描補了一下,“天寒地凍的,你兩打地鋪凍出個好歹咋辦。”

他沒說之後怎麽安排邵英華和白月兩人。

雖說早就料到了,但是聽見邵雄親口說出來,邵英華的眼裏還是不可避免地閃過一絲失望,原本要說出口的考上京大了的話咽回了肚子裏。

邵雄做了白月兩輩子的公公,她多少有些了解他的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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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他不疼邵英華嗎?那也不是。

他心裏無非就是平衡兩字,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年紀越大,邵雄就越懂的什麽叫不聾不啞不做家翁。

如果真讓邵英華和白月住下來,用屁股想都知道胡秀雅和邵俊華肯定會鬧翻了天。

還是委屈一下大兒子吧。

至于胡秀雅和邵俊華,兩人想的就更簡單了,住一兩天嘛,勉強還能忍,要是一直住下去,那誰受的了,邵英華可好不容易才去下鄉,從他們母子兩眼前消失,還不如今天就滾蛋。

“知道了,爸,我們走了。”邵英華起身,看向邵雄。

邵雄在他的視線裏慢慢低下頭。

在邵雄愧疚的目光以及胡秀雅暗含着得意的目光中,邵英華和白月離開了邵家。

招待所的大概位置邵英華還是記得的,他領着白月,又問了路,總算在天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之前住進了招待所。

說是招待所,其實是半地下室,二十人的超大間,不足四十平米的房間哩擺了十張雙層鐵架床。

兩塊錢一個床位,為了省錢,兩人只租了一個床位。

兩人互相依偎,擠在一張床上。

“都怪我……”邵英華垂下眼睑,看不出神情。

“沒事。”白月安慰他,“以後,我們一定能有自己的家,一個大房子。”

白家是白家,新屋是大隊蓋的,說到底,兩人沒有自己房子。

等以後,她一定一定,要買一個大房子!擁有屬于他們兩個的家,再也不用被別人趕出來。

“嗯。”邵英華拍拍她的背。

邵雄和胡秀雅躺在被窩裏。

今天被胡秀雅和邵俊華一打岔,他都忘記問邵英華怎麽回來的。

他雙手枕在腦後,看着天花板,“你說,英華是怎麽回來的?”

胡秀雅困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我哪知道,報病吧,廠裏會計的兒子小趙不也是這麽回來的。”

病嗎?可大兒子看起來很健康的樣子。

邵雄在心底打了個問號,到底還是沉沉地睡去了。

這一夜,兩人幾乎沒有入眠,睡在上鋪的同志鼾聲如雷貫耳,然後接着五六個人一起合奏“大夜曲”。

第二天早上,白月和邵英華洗漱完,去服務臺取寄存的行李,然後去京大報道。

京大巍然莊嚴的校門前,擠滿了來報道的學生。

第一批高考的‘學生’歲數不等,大的有三十歲往上,小的就十七八。

京大的學生雖然歲數有參差,但是無一例外臉上都帶着興奮的紅暈。

京大,最高學府!

能考上這所大學的人無不是努力與天賦并重的人。

邵英華去辦理入學手續,白月去買早餐。

校門口就有擺攤賣早餐的,一毛錢一個的肉包子,白月買了四個,一人兩個。

撕開包子,露出裏面少少的肉餡,囫囵塞進肚子裏。

白月皺緊眉頭,這家的早點算不上好吃,肉餡只有一點,而且還不太新鮮,但是這家專賣包子的早餐攤子仍舊排滿了長龍。

邵英華不知道要弄多長時間,趁這機會,白月在京大門口看看周圍的環境。

這幾年政策在逐漸放開,糧票也在慢慢取消,沒有前幾年抓的那麽嚴,很多小攤小販都在學校、工廠這樣人流量大的地方擺攤,賺一些花用。

光她在京大門口看到的,就有十來家攤位,比之前去縣城考試的攤位種類要更豐富一些。

她吃了肉包子,又點了份涼皮,邵英華終于辦好入學手續了,他身上的衣服被擠的起了褶皺,看來入學點也一樣很多人。

白月把肉包子給他,“咋樣?”

“報完名了,人太多了。”邵英華接過肉包子,邊吃邊回話,看樣子餓壞了。

他手中動作一停,“入學點辦理手續的老師說,大一必須住宿。”

這意味着,他兩得有一整年不能時刻住在一塊了。

“沒事,也就一年,很快就過去了,我在京大外面租好房子,你周末出來住就好。”

邵英華抿了下嘴角,“待會我們先去租房子,再買生活用品,然後再去宿舍。”

“成,沒吃飽吧?再來份涼皮?他家的涼皮挺好吃的。”

說着,白月對涼皮老板道,“老板,再來碗涼皮。”

兩人說話的時候離涼皮攤子很近,老板聽到了白月誇他家涼皮好吃的話,笑呵呵地應了,“好嘞。”

兩根手指寬的涼皮盤繞在碗裏,淋上一點麻油、胡蘿蔔絲、黃瓜絲還有辣醬,酸辣可口,邵英華三兩口就吃完了。

趁着他吃涼皮的功夫,白月跟老板套着近乎,“老板,你是京市本地人吧?”

現在人少了,老板也閑了,坐在板凳上回她的話,“是啊,老京市了。”

“老板,我想向您打聽個事兒,你知道這附近哪裏有租房的嗎?”

老板上下打量了一眼白月和她旁邊的邵英華,“你們兩個要租房?”

“對,但不要太大的,十五平米左右的就夠了。”

平時只有白月一個人租,十五平米足夠她一個人生活了。

老板又看了一眼人高馬大的邵英華,面露了些猶豫。

見他這樣,白月主動道,“這是我愛人,他考上了京大,租的房子主要是給我住的。”

老板睜大了眼睛,“京大的學生,了不起。”

一個是大學生,一個看起來打扮得體。

老板想了想,“我家倒是有屋在出租。”說着,對旁邊剃着平頭的小男孩招招手,“東子,帶你哥哥姐姐去家裏一趟,跟你媽說有人想租房。”

天氣冷,東子吸了吸鼻涕,“哎。”

“我現在走不開,你兩跟東子走一趟吧。”老板歉意道。

白月揮揮手,“沒事,多謝您了,也是正趕巧了。”

邵英華和白月跟着東子七拐八繞,到了京大附近的一間四合院。

“媽,媽,有人要租房。”東子嗓門大,人未到聲先到了。

出來一個打扮利索的婦女,“聽見了聽見了,嚷嚷什麽。”又對白月和邵英華點頭,“你們叫我張嬸就好。”

邵英華:“張嬸,我們是來租房的。”把情況又跟她說了一遍。

張嬸領兩人進屋裏坐,奉上熱茶,“我家要租的屋子就是那間。”她指了指東側的小屋。

張嬸一家住的四合院一共有四間屋子,兩口子住一間,一間做堂屋,還有一間做廚房,剩下那間就是要租出去的了。

“不瞞你們說,那間屋子原本是我大兒子,也就是東子他哥哥和東子住的,他是鐵路制動員,年前支援國家建設去了。”

“他住的那間屋子現在只有東子在住,我兩尋思着東子一個人住老大間屋子太浪費,索性我兩帶着東子住一間,那間屋子租出去,也算多點收入。”

說完,張嬸領着邵英華和白月去看了那間要出租的屋子。

屋子挺寬敞,白月原本只打算租十五平左右的,但是這間屋子應該有二十平,而且看起來挺幹淨整潔的。

“你覺得呢?”白月看向邵英華。

屋子雖小,五髒俱全,有床有桌,清淩淩的窗臺上還放着兩盆花草。

邵英華點點頭,“挺好的。”

“嬸,我兩對這間屋子挺滿意的,你準備租多錢一個月?”

白月打扮質樸,長得好看,臉上總是挂着甜甜的笑意,邵英華高大英俊,加上又是大學生,張嬸對他們小兩口的觀感挺好的。

也不虛擡價格,“我們這一片租房價格都是十塊錢一個月,這間屋地方不大,我租你們六塊錢一個月。”

六塊錢一月,在白月的心裏價位中,雙方這就算敲定了。

租好房,兩人去供銷社買了一些必備的生活用品,手上的錢只剩下了不到三十五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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