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紡織廠家屬大院 ‘醜’媳婦見公婆……

“這,這是英華吧?”家屬大院前的大榕樹下圍坐着幾個婦人,其中一個濃眉大眼穿着藍色上衣的婦女上下打量着邵英華,眼裏透出不可置信。

“周嬸,是我。”邵英華道。

紡織廠家屬大院還是那個樣子,斑駁的外牆上爬滿了爬山虎。

周嬸上前拉過邵英華,“你不是下鄉當知青去了嘛,咋回來的?”

邵英華一語帶過,“我考上了大學。”

“考上了大學啊,好好好,英華你真的是出息了,你媽要是泉下有知,一定開心得很。”周嬸欣慰地點點頭。

“這邊這位是?”另一個在榕樹下坐着的綠衣婦女也湊了上來,她的關注點不在于邵英華,而在于白月。

“這是我的愛人,白月。”邵英華介紹道。

綠衣婦女一聽,口不擇言,“你爸說你找了個鄉下妻子的事是真的啊!”

察覺到兩人臉色變了,她趕緊捂住嘴,“呵呵,呵呵,當我沒說。”

邵英華跟白月結婚的時候就已經去信給邵雄,邵雄接到信以後大發雷霆,鬧得整個紡織廠家屬大院的人都知道了。

周嬸瞪了綠衣婦女一眼,催促邵英華,“你快回家去吧,都幾年沒見你爸了,他應該想你了。”半句話沒提繼母胡秀雅。

“嗯。”邵英華應了聲。

帶着白月,在榕樹下一衆八卦的目光中上了樓。

一共五層樓,樓道逼仄,一層樓住着七戶人家,共用一間廁所,每家每戶做飯的時候就在樓道裏支個小鍋,這樣屋裏即幹淨,空間又大點。

正是飯點,家家戶戶都在做飯,整個樓道煙熏火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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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英華敲響了門。

“來啦。”屋裏頭應了一聲,一個大約三四十歲的女人開了門。

女人的頭發燙的卷卷的,一身白色的裙子和黑色的丁字形皮鞋,打扮入時。

不是別人,正是胡秀雅。

映入眼簾的是一對青年男女,男的高高大大,但是衣服明顯不合身,褲腳處用多餘的布料加了一圈,堪堪遮住腳踝。

女的穿着一身軍綠色的衣裳,衣服和款式看起來有些落伍,雖然打扮的幹淨清爽,但是渾身上下遮不住的土味,一看就是鄉下來的。

再一看臉,哦豁,熟人。

“是你啊,你怎麽回來了。”胡秀雅半邊身子擋住門,挑了挑眉梢。

“我爸呢?”邵英華往屋裏看去。

“媽,誰來了?”一個頭發稍長,長相清秀但個子偏矮的小夥從屋裏探出頭。

胡秀雅看了邵俊華一眼,揮揮手,“沒你事,趕緊寫你的作業去。”

邵俊華翻了個白眼,硬擠出門,見到邵英華和白月,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邵英華你怎麽跑回來了。”

說完,他幸災樂禍的笑了,“你一定是偷跑回來的吧。”又對着白月擠眉弄眼,“帶着你的鄉下老婆?”

似乎想到了什麽,邵俊華叉着腰,“我們家可沒有秋風給你打啊,你趕緊給我走。”

邵英華皺了皺眉,以往他在這個家裏就經常受到胡秀雅母子兩的奚落,但是他不在乎,可是現在白月也在。

他強忍着脾氣,“我見一趟我爸就走。”

“英華……”拐角處,邵雄怔怔地看着邵英華,喊出了聲。

該死,怎麽趕巧回來了。

胡秀雅皮笑肉不笑,拉着邵英華的手,對邵雄道,“巧了這不是,你看,英華剛回來你也回來了。”

邵雄“嗯嗯”兩聲,領着邵英華白月進了屋。

紡織廠分配給邵家的房子不大,只有一室一廳,不到四十平米。

這套房子邵家四口人住了十來年,原先雪白的牆壁都泛了黃,家具也比較老舊。

正是冬天,窗戶和門縫都用棉布裹了厚厚一層,一點都不透光,屋裏燒了炭,煙味嗆鼻的很。

客廳正中央是一張陳舊的雙拼木桌,平時用來吃飯,吃完飯碗一收邵俊華就可以在上面寫作業,等到了晚上,鋪上一層厚褥子,就變成了他的床鋪。

家屬大院的大部分家庭都是這麽做的,邵家還算條件好的。

邵英華下鄉了,只有邵俊華一個人,有些家庭甚至三四個孩子睡一張床或者打地鋪。

“俊華,你拿着這三塊錢還有肉票,去割一斤豬肉招待你哥,他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邵雄将錢和肉票遞給邵俊華。

邵俊華捏着錢,打起小算盤,現在豬肉兩塊錢一斤,多的一塊錢給自己買汽水!

邵英華客氣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胡秀雅攔住了,她一把拉過邵俊華,把錢從他手裏摳走,“你真是,英華又不是外人,中午的菜熱一遍就行了。”

冬天的飯菜容易保存,前一天邵家三口去吃了席,打包了幾盤剩菜,胡秀雅精打細算地準備吃上幾天。

現在邵雄說讓另外買肉,她怎麽舍得。

白月嘲諷地勾起嘴角,上輩子也是這樣,她和邵英華在邵家呆了三天,就吃了三天的剩菜。

邵雄動了動嘴唇,到底還是沒說什麽。

胡秀雅去廚房熱菜,邵雄跟邵英華白月坐在客廳,邵俊華一邊寫着作業,一邊支楞起耳朵。

“英華,這幾年真是苦了你了。”邵雄擦了擦眼角。

“不苦,白家村的大夥都對我挺好的,一起下鄉的知青同志也熱情友愛。”

他這話一點水分都不含,呆在白家村,不比呆在這個家壓抑。

邵雄另娶後,又和新妻生了兒子,邵英華在這個家裏就是個邊緣人。

當初邵英華原本可以不用下鄉的,但是胡秀雅為了讓邵俊華接他老子邵雄紡織廠的工位,硬是說服了邵雄,讓邵英華下鄉。

突然想到了什麽,邵雄停止了抹眼淚的動作,“對了,你是咋回來的,還帶着這個……這個……”

他瞟了一眼白月。

邵英華抿起嘴角。

紡織廠是出了名的效益好,裏面的女工出了名的愛打扮,一個賽一個的臭美,頭繩能一星期不帶重樣的。

呆在紡織廠,邵雄的眼光都變高了,以他的标準,打扮土氣,因為做農活手有些粗糙的白月,也就一張臉還能看了。

他直接就當着邵英華和白月的面說了,“你兩不太合适,也都還年輕,我認為吧,這婚姻大事,還該再考慮考慮。”

“哎,菜做好了。”胡秀雅端了兩盤熱好的菜,打斷了邵雄的話。

她才不希望邵英華跟白月分開,以前在家裏邵英華就處處強過俊華一頭。

現在邵英華找了個鄉下妻子,俊華以後可是要娶領導女兒的!她倒要看看邵英華怎麽跟她兒子比!

邵雄将話咽回肚子裏,雙手撐住椅子站起來,“俊華,把你那作業收收。”

胡秀雅睨了邵雄一眼,雖是看着他,話卻是對着邵英華和白月說的,“什麽叫作業,那是數理化叢書,京大出版的。”

京大兩個字特意壓了重音。

白月眼裏劃過一絲笑意,故意捏着嗓子,帶着幾分鄉下口音,“嬸,啥是數啥書啊,俺聽都沒聽過。”

胡秀雅暗地裏翻了個白眼,還俺呢,真土!

面上卻是帶着和藹的笑意,“白同志你在鄉下沒聽過是正常的,我家俊華明年要參加高考,他爸特意托人從新華書店買了這本京大出版的數理化叢書,寫了就能上京大哩!”

白月故作驚訝,“大學!俊華真是文化人!不過嬸,俺聽說今年就恢複高考了啊,你家俊華咋不今年高考哩?”

胡秀雅一噎,這不是,今年沒考上嘛。

當然,她才不會說出來,打着太極,“今年啊,能報的專業不多,我家俊華等明年,明年再考。”

怕白月繼續追問下去,胡秀雅假假一笑,往白月碗裏挾了兩顆菜,“吃菜吃菜,別光顧着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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