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稍微有點亂，我待會收拾收拾。”賀子陽招呼林唐進門，看着自家亂七八糟的客廳，搔了搔自己的一頭毛茬，難得産生了一絲名為不好意思的情緒。

“沒事不急，你下午不還有事嗎，趕緊去吧，我自己來就行。”林唐善解人意地笑笑，催着賀子陽趕緊回單位。

賀子陽也沒和他客套，“行，就當自個兒家，我先回去上班兒了。”說完，兜起鑰匙就出門了。

林唐掃視了一圈，深吸一口氣，将心頭的燥動壓制下去，慢條斯理的換了拖鞋，走進卧室。卧室不大，一張體積不小的雙人床便占了大半空間，衣櫃更是小的可憐。拉開櫃門，看見裏頭稀稀拉拉挂着的幾件衣服，有的T恤下擺都洗得起毛了。他不由地笑了，想着以後賀子陽的衣服可以由他一手準備，直男這日子實在是過得糙了點。

床頭櫃上搭着一件皮夾克，估計是換下來還沒來得及洗。林唐拿起夾克，抱在懷裏，埋頭深吸了一口，是賀子陽身上特有的氣味，混雜着些許皮革的味道，幾乎是立刻讓他有了反應。但他沒有管，只是抱着衣服嗅着，心想，以後可以讓賀子陽真空穿着皮夾克玩騎乘，皮革的光澤和他被汗水浸透的小麥色肌膚一定很配。

賀子陽下班回到家，一打開門，愣了愣，一時甚至懷疑自己走錯了門。

依然是那個狹小的單身公寓，茶幾上堆着的零食都分門別類收在藤筐裏，原本冒尖的垃圾桶空蕩蕩的，沙發上沒疊的衣服也不見了。鮮少派上用場的餐桌上多了一個細長的玻璃花瓶，幾支素雅的小花松松散散地開着。餐桌中央已經擺了兩個盤子，一盤白灼菜心，光看顏色便能想象出那脆嫩的口感；另一盤是大盤雞，三色彩椒點綴着醬色的雞塊，土豆炖得綿軟，已經看不出棱角，滿挂着濃稠的湯汁。

“你回來啦。”林唐聽見開門聲，從廚房裏端出一盆番茄蛋湯，“回來的正好，剛想問你什麽時候下班，我好掐着時間把面下了，下早了容易坨。”

“這些都是你做的？”飯菜的香氣一個勁兒往鼻子裏鑽，賀子陽偷偷咽了口口水。

“對，我看你冰箱空蕩蕩的，下午就去買了點菜，随便做了點。”

賀子陽倚在廚房門口，看林唐一邊下着面，一遍側着頭和他說話。昏黃的燈光給平素冷白的肌膚抹上幾分暖意，半截圍裙将林唐的腰掐出一個勁瘦的弧度，一雙桃花眼半遮半掩藏在氤氲的霧氣中，少了一絲風情，卻更添了溫柔。

喉頭不自覺地上下滑動，賀子陽産生了一個詭異的想法，如果他以後結婚了，家裏似乎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面好了，可以吃飯啦。”林唐端着兩海碗炸醬面走了出來，催着他趕緊去洗手。

賀子陽有些心虛地清了清喉嚨，乖乖去廁所洗手了。一邊洗，一邊感嘆，自己可能真的到年紀了，看着個男人都能想到婚後生活，要是被林唐知道自己拿他當女人看，估計立刻就收拾行李跑路了。

“嗝，”賀子陽扒拉完最後一口面，餍足地打了個飽嗝兒。他平時大多是在單位食堂吃，偶爾放假在家，不是泡面就是外賣，也就他媽暫時看他順眼的時候，才能回家蹭頓好飯吃。因此今天這頓飯是吃得他心滿意足，如果是只貓，這會兒估計已經翻着肚皮呼嚕了。

“太絕了！”賀子陽摸着肚子說，“林老師您這手藝可真的是太絕了，我感覺自己個兒前幾十年飯算是白吃了。”

林唐被他誇得直笑，一只手撐着下颌，半歪着臉望着他，笑道：“喜歡就好，就當我給你抵房租了。”

“這可不行啊，林老師，”賀子陽連忙擺手，“你來不來我這房租不都得交嘛！飯偶爾做做就行了，天天做太費功夫了。再說了，我要老這麽吃，腹肌遲早吃沒了，你看我今天這肚子滾圓的。”

“哪兒那麽誇張啊，我倒要摸摸看。” 林唐站起身來，一手撐着桌面，一手伸長了向賀子陽腹部探去。

賀子陽沒想到他真會上手摸，就愣着看那骨節分明的手隔着衣服落在了自己的腹肌上。林唐的手很漂亮，賀子陽第一次被握住手腕時便發現了。五指勻稱修長，白到幾乎沒有血色，指甲修剪得很利落，透着些微的粉，而足夠大的骨架又彰顯着這雙手內蘊的力量。就是這樣一雙手，順着腹肌的形狀在他腹部輕輕撫摸着。

賀子陽今天是真的吃撐了，肚子微微隆起，被林唐這麽一摸，他不禁又産生了一個詭異的念頭：

好像一個準爸爸在撫摸新婚妻子的孕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