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重生之腹黑國師06

是梧熙沒有在意季長德的心理,他道:“你們二人可有喜歡之人?”

喜歡之人?

這四個字,砰地一聲,砸進了那假裝平靜的心湖。季長德又一次呆在了原地。

“沒有。”纓絡倒是回答得很快,從她那清澈的眼睛裏可以看出所言屬實。這絲毫不像原文中那個愛慘了步長歌的女人。

其實,纓絡喜歡的不是步長歌,而是整個大宋。她是将軍之女。唐将軍之妻早早離開了人世,他又十分愛妻,沒有再娶。他十分寵愛自己的女兒,憐惜女兒從小沒了娘親,再加之女兒有十分黏他。他又怕把女兒養在深閨裏學到了後院裏的那股小家子氣,便把女兒送到了邊疆,和自己呆在一起。

纓絡在邊疆從兩歲呆到了十二歲,整整十年,她見了太多太多。在從邊疆回來的路上,她也見了太多太多。她知道,現在所表現出來的太平盛世,不過是一個幻影。

東北的戎狄,西南的大梁,都蟄伏在暗處,只等這個王朝露出疲态。別看大宋都城燕青一片繁華,可還有很多地方是健兒無糧百姓饑,賣兒賣女的太多太多。

纓絡的父親唐大将軍更是滿心滿意都是大宋,跟在父親旁邊的纓絡自然也是有着這種情感。只不過,唐将軍他錯把這片土地當成了宋王朝,而纓絡她則是看得更清楚。王朝更疊,本就是天道自然循環。

而原文之中,纓絡“死纏”步長歌,“陷害”闫晨的原因也是如此。

在這裏,女子的地位比男子低得多,所以參政從軍什麽的想都別想。如果不是唐将軍就是軍營裏的老大,再加之纓絡當時年紀又小,否則她根本不能夠進軍營。所以,任纓絡滿腹才華也只有通過其他方法為國效力——入宮為妃。

她敏銳地察覺出,因為這個宸妃,她們原本英明的皇帝步長歌竟然有了昏君的傾向,怕是再這麽下去就要烽火戲諸侯了。而事實也是如此,到最後為了這麽一個宸妃,兩國交戰民不聊生。

她天真地以為憑借一己之力,可以将皇帝留在宸妃身上的心送到江山社稷上,可惜,她錯了。最後落得個萬箭穿心的下場。

如果不是宸妃,唐纓絡最後會成為名垂青史的女将軍,其名聲威望遠超其父。

可惜、可嘆、可憐。

而現在,是梧熙自然是不會讓她重蹈覆轍,就憑着這才能,以及那氣運。所以,在劇情開始之前找一個由頭把這人拐過來對于是梧熙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

或許是季長德發神發了太久,是梧熙再一次問道:“有嗎?”

“啊……沒有。”

“既然如此,你二人最好結為夫婦。”這樣,你們的氣運都會增強數倍。

二人皆是沉默,但他們都沒有問為什麽。如果國師每下達一個看似完全沒有理由,但事實上到最後卻是大有作用的指令他們就要問上一次的話,那恐怕國師會因為解釋這些而精疲力竭的。

“我答應。”最先出聲的仍舊是唐纓絡,臉上的薄紅被隐藏在夜色之下。她有些害羞,畢竟還是一個女子。

又是一陣,季長德才道:“……好。”伴随着這聲“好”的落下,心中的某一處似乎塌了下去,跌入了深谷。

“國師,我先告辭了。”眼見着旁邊的季長德——她未來的丈夫陷入古怪之中,唐纓絡便很識趣地先行離開。她是一個聰明人,她無意去參合其他,她的心并不在這兒,自然是不會去感謝什麽費力還拉仇恨的事。有些事,順其自然——或者說順着國師的意願就好了。

随着唐纓絡的離開,季長德也有些不自在了,可不知怎的,腳上似乎是生了根一樣,硬是無法離開。

“梁國的探子把西南滄州的兵力部署送過來了。”

“嗯。”

“達州的難民已經布置好了。”

“嗯。”

“八駿的将士已經住下來了。”

“嗯。”

“颍陽的縣令已經伏法了。”

“嗯。”

……

……

他說一句,他就輕輕地應上一句。

終于,他說完了所有的話,天色已經全然黑了。

“宮門快關了。”是梧熙不是再用單音節說話了。

這是逐客令嗎?季長德悶悶地想着,他看着這人一身白衣于月下,那雙星光朗朗的眼睛輕阖上了。他知道他面具下的猙獰,可那一切猙獰都被面具給掩蓋住了,正如那聖潔的榮光掩飾住了他內裏的淡漠一樣。

——“可有喜歡之人?”忽的,先前的這句問話再一次闖入了腦海。

一瞬間,他看着這人籠着月光懶散的模樣,他心裏湧上一陣甜蜜,随後便是恐慌。再然後,他跑了,狼狽地跑了。

身後,那雙閉上的眼,又睜開。國師大人看着季長德的背影,閃過一絲興味。

勾唇,撫琴。

“西嶺松聲落日秋,千枝萬葉風溜溜

美人援琴弄成曲,寫得松間聲斷續

聲斷續,清我魂,流坡壞陵安足論

美人夜坐月明裏,含少商兮照輕徵

風何凄兮飄飉 ,攪寒松兮又夜起

夜未央,曲何長,金徵更促聲泱泱,

何人此時不得意,意苦弦悲聞客堂……①”

呵,哪裏有什麽悲傷,僅僅只是随手一撥。藏于暗處的蔣方天默默地笑了。

·

楚寒宮內

“國師,這是……”侍從恭順地把信遞上。

“擱那兒吧。”

“您……不看一下?”那侍從微擡起頭來。

是梧熙并沒有回答他的話,透過那扇唯一開着的窗戶望向烏雲密布的天空。別說月亮,就連一顆星子都沒有。“今天十五了吧。”

“是。”

“今日,你也不必留守了。回家去和家人團聚吧。”

“……國師?”侍從完全擡起頭來。“您……”

“今天中秋佳節,該和家人團聚。”國師的聲音冷冷淡淡的,但正是冷淡的聲音卻如同一股暖流流進了侍從的心。

“我一人無妨。”

侍從他又支起了耳朵,剛才恍惚之間他聽見了國師的笑聲——真好聽!今天是他第一次聽見國師大人說了這麽多的話!

“這二十多年,已經習慣了。”是梧熙似乎一點兒都不在意那雙廢腿,“快回去吧。”

“是,多謝國師大人。小人告退。”

那侍從走了之後,整個楚寒宮就只剩下是梧熙一個人,一個人在這空曠的楚寒宮裏。楚寒楚寒。

忽然一陣大風刮過,吹得木窗吱呀吱呀地響。不知道那些貧民窟裏面的破甕能否擋住今晚的寒。正想着,蠟燭也滅了。

然而,屋裏的蠟燭滅了,屋外卻是圍了一圈的火把。

“大宋罪臣是梧熙,犯通敵賣國罪,還不速速出來領旨。”——太監尖細的聲音借着大風擴散到整座皇城。

坐在馬上的将軍瞥了眼德路,眼裏滿是鄙夷——宦官就是這樣,捧高踩低。

大門忽的開了,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連風也停止了怒號。他們都靜靜地看着那一襲白衣由遠及近,看着那人淡然地滑動着輪椅走出來。

“臣,接旨。”

他的背,筆直如松。

“…………将罪臣是梧熙打入大牢,聽候發落。”

“臣,領旨。”

瞬時,狂風大作,大雨傾盆而下。嘩啦啦,嘩啦啦。火把,濕了。

中秋此夜,國師第二次入天牢。

作者有話要說: PS:《風入松歌》by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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