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阿狩,景棟那邊怎麽樣?”
“一切正常,坤哥。”他剛從緬甸的邊遠地區景棟回來,看上去比鐘坤還風塵仆仆,事實上鐘坤這次出發前就命令他去景棟附近盯着有無異常,那裏的深山有他編號為二的制毒基地,他卻偷偷滞留了一星期才去,流連在餘漾的美人鄉,戀戀不舍。
“正常就好,讓他們手腳都麻利些,別耽誤出貨。”鐘坤說。
“是。”
他的猜測沒有錯,這批貨的确是“無恙”,鐘坤率先選擇了北美這條線,從墨西哥入境,他管轄的七大基地都投入了制毒包裝程序,目前已經開始運輸。如果不出意外,等到北美市場完全打開,這批毒品的利潤率能高達到5000%,那是一個普通人都無法想象的可怕數字,光是洗錢的成本就不容小觑。
這樣一個有謀略、敢玩命的野心家,怎麽不讓美國乃至世界的刑警組織棘手?
他在心裏估計,也許美國懸賞鐘坤人頭的價碼又要提升了。
“坤哥,我下一步需要做什麽?”
“先不急,”鐘坤給他拉來一把椅子讓他坐,“阿狩,我問你啊,你覺得亞洲市場和歐洲市場,下一步該選哪一個?”
他雖然不明白鐘坤為何突然問他這些,但他還是維持着語氣平穩,沉着地道:“歐洲。”
“為什麽?”
“坤哥,雖然說亞洲市場我們有地理位置的優勢,能節省物流成本,但是目前條子盯我們盯得很緊,尤其是中國,前段時間有艘廣東貨船被劫了,死了十幾個中國人,我們現在行動很容易被關注,我認為不該冒這個風險。”
鐘坤皺起眉:“我怎麽不知道?”
“您當時不在,這事是梭溫幹的,他往您頭上潑髒水。”
梭溫是個緬甸毒販子,平時蹦跶不起來,鐘坤從沒把他放在眼裏,想了兩秒才記起這號人,男人氣極反笑:“他倒是學聰明了,不敢得罪中國警察,找老子背黑鍋。”
“坤哥,他要是真聰明他就該知道,就算他沒死在警察手裏,也要死在您手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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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坤突然用異樣的目光瞅瞅他,含笑道:“阿狩,我才發現你這麽會說話。”
他淡淡道:“我從來都只說事實。”
鐘坤哼笑一聲,去酒櫃取了瓶奔富安瓿42區卡琳娜,從特制的紅柳桉木龛中,取出懸在玻璃雕塑中的安瓿,用劃線開口器打開,往純銀的試酒碟裏盛了一點,遞給他,“來,阿狩。”
大哥親自倒酒,這待遇可不常見,況且這種酒名貴非常,全球僅十二瓶,一瓶售價要16.8萬澳幣,一般的紅酒愛好者連見都見不到,鐘坤随随便便就給它開了,足以見得他的生活是多麽奢靡,以及販毒這一行業的暴利。
他接過酒,不卑不亢地表達了謝意。
男人抿了口紅酒,一副拉家常的架勢跟他說:“其實我都跟他們說過,別跟中國的警察碰,吃力不讨好的,可是你看,我這麽安分守己,麻煩還自己找過來。”
他默默無言,懷疑鐘坤是不是對“安分守己”四個大字有什麽誤解。
“坤哥,”
“別叫我坤哥,你坤哥衰到貼地了。”
“……”他頓了頓,也喝了口酒,“坤哥,梭溫不然就交給我解決?”
男人搖了搖頭:“他成不了氣候的,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想拜托你,阿狩,可以嗎?”
一股涼嗖嗖的陰氣好像從他的天靈蓋鑽進去,莫名的濕冷,他沉默等待着男人的下文。
“我需要幾個信得過的人,做兩件事。一是你剛剛說的,我們要打進歐洲市場,我需要在西非做中轉;二就是那個該死的家夥,艾斯科爾德,你也聽過他吧,美國那邊我還不想讓他攪了我的事情,最好有人滲透進去幫我盯着他的動向,阿狩,生意難做錢難賺啊。”
“你想去尼日利亞還是墨西哥?”
空氣瞬間凝滞,仿佛瀝青糊進鼻腔讓人喘不過氣。
一個是去非洲賣苦力,一個是去另一夥販毒組織當間諜。
他能說他都不想嗎?
操!
操啊!
他幾乎要控制不住嘴角的抽搐,鐘坤就這麽一杆子把他支到半個地球以外了!那他這段日子熬得還有什麽意義?
況且,這一走,不知何時才能回來,甚至不知還回不回得來。他當然不是怕死,可他和餘漾才剛剛互通情意,他、他……他舍不得啊。
他的嘴唇動了動,自己都無意識自己說了什麽。
鐘坤拍拍他的肩膀,“兄弟,這陣子辛苦一下,我會讓馬赫迪和你同行的,明天就啓程吧。”
他沒得選,從來都是。
點了點頭,他舉起酒杯,鐘坤主動碰了碰他的,搖晃的酒液在杯壁留下暗紅的妖異水紋。
時間非常緊迫,去墨西哥的飛機将在十七個小時後起飛,他還想再看看餘漾,可餘漾被鐘坤關在房間裏溫存,隔着門板他只聽到可憐兮兮的啜泣。
他走出基地,一拳打在堅硬的樹幹上,整顆老樹搖搖晃晃,枝桠上的爛葉撲撲簌簌掃過他的肩膀。他回過頭,看見石頭後藏了一個身穿吉利服的人。
寬大的麻布條使他隐匿在叢林裏,絲毫不起眼,那人稍微掀開一點帽子,露出一張神情嚴肅的娃娃臉。
紀永說:“還有16個小時45分鐘。”
他拔出後腰的手槍上膛,一反常态地勾勒個譏诮的笑,“給他弄出點動靜,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