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烏雲卷集成團,黑壓壓的,一道金箭似的閃電撕裂天空,緊接着轟隆隆的雷響震懾着人們的耳膜,一場急雨就這樣毫無征兆地下起來,宣光附近的深山裏,坐落在山腰的小別墅仿佛與世隔絕。
圍守在別墅附近的馬仔已經全部被警方制服,這些人得知鐘坤大勢已去的消息,聰明地選擇了投降,此時此刻別墅完全被警察掌控,只等待着鐘坤的自投羅網。
“他來接我了…”餘漾自言自語道,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幾乎是迫不及待想過去男人身邊。
許清晝一把拽住他的手腕,臉色蒼白又難看,壓低嗓音道:“你回來!”
“阿狩,別攔着我。”
“不可能。”他腦門的青筋突突直跳,許清晝是真的生氣,又痛心,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人質還反而要投入敵方的陣營,這算什麽?!
“阿漾,你清醒一點!就算你跟他走,鐘坤也逃不出這個地方,難道你真的要陪他去死?”問出這些話的時候,他的心裏仿佛在滴血,原來餘漾為了另一個男人可以這麽執着,這麽堅定,那他和餘漾之間的感情呢,他對自己一點感情都沒有嗎?為什麽身份暴露那次餘漾沒直接殺了他呢?特意留他感受現在的痛苦嗎?
“對不起。”餘漾說。
一瞬間,他無比痛恨這三個字。
男人手中的力道更大,餘漾的手腕被捏得通紅,槍也脫手掉在了地上,許清晝仍然無知無覺,語氣強硬而森冷,“于公于私,我都不會放你過去,阿漾,我不會看你自尋死路。”
他拿出一副手铐,竟然利落地把餘漾铐了起來,許多跟來的刑警也沒看明白這是個什麽路數,他也懶得解釋,整個人的狀态與平時的淡漠持重相去甚遠。
“你……阿狩!你瘋了呀?你鎖我幹什麽?”餘漾顯然沒料到他還有這一手,朝他大叫起來,又急又氣。
男人掏出後腰的手槍上膛,把餘漾交給其他人看管,突然向他糾正道:“我叫許清晝。”
說罷,他帶着滿身的寒氣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屋外的雨勢越來越大,狂暴地沖刷着這座不知名的山峰,行動之前天氣預報明明顯示晴天,這場大雨來得意外又突然,而且還沒有停止的趨勢,給他們的計劃帶來了不少阻礙,他通過耳麥聯系狙擊手,“小顧,制高點找好了麽。”
一道年輕有活力的聲音傳回來:“許哥,我這邊已經就位!但是雨太大,天氣太差了!雖然雨滴的動能不可能擊落子彈,但子彈在飛行過程中一旦碰到一個水滴,就會立刻影響到運動軌跡,最終偏離目标可能一米以上!我無法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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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不語,這種情況他也明白,狙擊手在下雨天射擊目标不僅考驗技術,更有運氣的因素在,誰都沒有辦法和大自然的力量做對抗。
“見機行事,別莽撞。”
“是!許哥!”
他全副武裝,繞到別墅後身守株待兔。按照鐘坤的思路,在敵衆我寡的情況下,他一定會選擇迂回戰術,說不定要和馬仔分兩路,越野車開到警察的視線下吸引火力,而他自己繞到這裏找餘漾。
事實證明,他跟了鐘坤這麽久也不是白混的,至少他真的猜對了鐘坤的安排,和這個負傷累累的男人撞了個正着。
“好久不見,鐘坤。”
鐘坤見了他也沒一點意外,反而嘲諷地笑了笑,“是阿狩啊,怎麽不叫哥了?”
男人的額角還在流血,這一路趕來已是遍體鱗傷,爆炸時彈出的滾熱彈片如雨點般落在他身上,劃傷和燒傷數不勝數,淋淋漓漓的血液觸目驚心,他就像無知無覺似的,還笑得出來。
“少廢話,”他單刀直入地說,“阿漾已經被我們解救,你最好現在就束手就擒。”
“解救?”男人嗤了一聲,“什麽叫解救?阿漾快死的時候我怎麽沒見過你們?沒見過你?憑什麽現在我要允許你把他帶走呢?”
“不需要你的允許,他已經選擇跟我們走。”
男人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陰了下來,淩厲的眼神中沒有半點溫度。
“你今天注定要死在這裏。”許清晝一字一頓地說。
鐘坤突然擡起頭,望着別墅頂樓的制高點。更确切地說,他敏銳地發現了一抹弱光,一下望進了狙擊手的瞄準鏡裏,赫人的眼神使小顧一愣,動作慢了半秒,男人迅速翻滾到樹後閃避,仍是來不及躲開。那顆本來瞄準眉心的子彈,穿過細密的雨點,直接射進鐘坤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