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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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自己的幸福把另一個人推進火坑，哪怕這個人也是自己。
顧哲言愣神地看着面前書頁上密密麻麻排在一起的小黑字，心想，我是這樣的人嗎？阿瑾愛的我，是這樣的人嗎？
顧哲言覺得自己的靈魂被撕成了兩半，一半想着“死了才好”，另一半是他有些刺痛的良知。
只要今天他什麽都不說，宋哲言會一個人死在黑暗和雨夜裏，沒有人會知道。就連薛瑾也只會以為宋哲言走了。這樣一個通過不尋常手段來到這個世界的非法星際偷渡客，即使是消失了，也沒有什麽值得奇怪的。
薛瑾也許會傷心，會難過，但他永遠不會知道宋哲言孤獨地死在了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裏。
而顧哲言在這其中扮演的角色，幹幹淨淨，他不是加害者，他只是一個沉默者。
他想要完完整整的薛瑾，美滿幸福的生活。
顧哲言想到，自己過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都走在陽光下，他要為了這樣一個選擇忍受接下去數十年自我良知的譴責嗎？他的幸福應該建立在另一個人的死亡之上，讓自己接下去的人生都沾滿了鮮血與陰霾嗎？
他像一個舉着手術刀面無表情的醫生，在心裏一刀一刀理智又痛苦地剖析自己：我就是我，我不是宋哲言，我永遠不可能像他那樣，踩在別人的鮮血上仍然能夠心安理得地露出微笑。
如果現在他放任宋哲言的死亡，那他和宋哲言這樣的人又有什麽區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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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瑾覺得顧哲言今天晚上有些不對勁，總是發呆，他看的那本書已經有十分鐘沒有翻頁了。
他奇怪地開口：“怎麽了嗎？”
顧哲言聽到薛瑾的聲音，像是剛回過神一樣，呆呆地擡起頭，“啊……沒什麽。”他轉向窗外，問薛瑾：“是不是要下雨了？”
薛景翻出手機打開天氣軟件，“天氣預報是說今天晚上有雨呢。”想到這裏，他突然從椅子上坐起來，“哎呀，你提醒我了。我想起來鞋子放在外面陽臺忘記收了。宋哲言帶手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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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哲言沉默着搖了搖頭。宋哲言什麽都沒帶，孑然一身地走了。
“哎，那好吧。”薛瑾有些苦惱，看來鞋子只能再洗一遍了。
顧哲言将頭靠到床背上，看着薛瑾開口：“阿瑾，你喜歡宋哲言嗎？”
薛瑾沒想到顧哲言會問這個問題，一時間愣住了，他微微張了嘴，最終動了動唇沒有說話，但顧哲言已經從他的反應中知道了答案。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他還是痛苦地閉了閉眼，平複了一下心情才再次睜開眼，接着問：“你是因為喜歡我，所以才喜歡他的，對不對？”
薛瑾看着顧哲言悲傷的眼眸猶豫着點了點頭，但他知道這是一個拙劣的謊言，愛屋及烏的感情是不會變成愛情的。他不覺得一向理智冷靜的顧哲言會想不清這一點，但顧哲言還是問了。
同時，薛瑾的內心感覺到一絲絲的抽痛和不安，他隐隐約約想到一個問題：顧哲言和宋哲言，他們真的接受彼此為一體嗎？一直以來，這是不是都只是他的強人所難？
但顧哲言聞言露出一個有着幾分苦澀的笑容。足夠了，這樣就足夠了。
我是你名正言順的愛人，我也将是你永遠最愛的人。
他垂下眼簾輕聲道：“打電話給喬钊，我有急事找她。?”
薛瑾怔怔道：“怎麽了嗎？發生什麽事了?？”
顧哲言平靜地看着薛瑾的眼睛：“阿瑾，我只有有限的仁慈。如果你動作夠快，說不定就不用看到宋哲言的屍體了。”
“……什麽？”那一瞬間，巨大的恐懼順着脊骨爬上了薛瑾的心頭，他面色蒼白，抖着手撥出號碼，将手機遞給顧哲言。
顧哲言接過手機，在等待喬钊接通的那幾秒裏想到，值得嗎？
我這樣做，值得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