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6-27

26

陳束神情冷淡,再生疏不過,江小樂愣住了,眉毛也皺了起來。二人無聲地對峙了半晌,陳束扯了扯嘴角,說:“不想幹?”

“趕緊滾,別礙着我。”

江小樂瞳仁漆黑,直勾勾地盯着陳束看,一張臉沒什麽表情,不知怎的,卻讓陳束看出了幾分傷心。

陳束心裏焦躁起來,下意識地想去摸煙,卻摸了個空,手指都神經質地隐隐發顫。

過了好一會兒,在陳束想趕人時,突然聽江小樂說:“想啊。”

陳束一怔,整個人都呆住了,看着江小樂。

江小樂依舊面無表情,說:“我想幹你,想親你,想和你在一起,這些我都想。”

陳束眉頭緊鎖,見了鬼似的,擡手揉了揉眉心,道:“江小樂,你別說蠢話了。”

江小樂卻不管,步步緊逼,淡淡道:“你不是要給我打折麽?”

陳束沉默須臾,看着少年人不知所謂的模樣,越發焦躁,冷笑道:“幹個屁,你他媽會幹嗎?”

江小樂神情依舊冷靜,他從兜裏摸出一張卡,直接丢在桌上,說:“密碼六個一,多少錢,你自己取。”

他擡腿朝陳束走近,陳束臉色變得難看,江小樂道:“怎麽,陳束,玩不起?”

陳束猛地擡起眼睛,看着江小樂,他沒有聽江小樂說過這樣難聽的話,其實這麽幾個字不痛不癢,陳束遠聽過更多更輕賤的,不知怎的,這話從江小樂口中說出,就分外鋒銳,字字都是尖刃。

臉頰一涼,江小樂的手已經摸了上去,捧過冰水,貼着陳束的臉。

陳束不喝冰水,江小樂卻喜歡喝冰的,水,飲料,都要冰鎮的。他擅作主張灌了大瓶的冰水放陳束冰箱,陳束嫌占地兒,又給丢了出去,後來不知怎的又被塞了回去,次數多了,陳束索性往冷凍櫃裏凍了冰塊,江小樂直接輕車熟路就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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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頭一回發現時,捧着那盒冰塊,還捏了塊舔了舔,塞嘴裏。

陳束看得抽了口氣,只覺得牙疼。

江小樂卻對他笑了起來,他笑起來實在很好看,幹幹淨淨的,又乖巧,沒有半點戾氣,活脫脫的被捋毛捋舒服了的大狗。

陳束用力拍開江小樂的手,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江小樂眉毛都沒擡,臉色平靜得可怕,他說:“你喜歡在床上還是沙發?”

他突然笑了一下,說:“不對,是我喜歡哪兒。”

“就這兒吧,”江小樂說,“我是不會幹人,也沒幹過,我也不想幹別人。陳束,我是第一次,你想舒服一點可以教我。”

他說得不緊不慢,手握上了陳束的腰,帶着自己都沒有發覺的緊張,貼着他的腰胯緩緩撫摸,貪婪又眷戀,仿佛在咂摸着每一寸皮肉的觸感。他湊過去,吻上陳束脖頸的時候,陳束整個人都退了兩步,他死死盯着江小樂,好像從來不認識面前這個鋒芒畢露,咄咄逼人的少年。

陳束說:“滾,老子不做你的生意。”

江小樂看着陳束,輕聲說:“陳束,你看,你明明不喜歡這樣的。”

“我也不喜歡,”江小樂說,“我是想幹你,但是我也想和你談戀愛,和你一直在一起,我是認真的。”

27

江小樂和陳束二人不歡而散。

江小樂說想和他談戀愛,一直和他在一起,陳束只覺得荒謬,就像他自己說的,哪有人會明知道一個人的卑劣醜陋依舊上趕着喜歡的。陳束甚至覺得“喜歡”,“愛”都是神聖的,而他已經身處泥潭,有今天沒明天,指不定哪天就爛在這泥沼裏。

偏偏江小樂一次又一次地湊上來,這小子絲毫不在意陳束的冷臉嘲諷,任他話說得再難聽,只看着他,等他說完了,才慢慢問他:“說完了嗎,咱們去吃飯吧。”

陳束一口氣堵在嗓子眼,江小樂說:“東城新開了一家餐廳,是川菜,味道挺正宗的——”

陳束說:“不去。”

他煩躁道,“江小樂,你他媽能不能別來煩我?”

江小樂波瀾不驚地說:“不能。”

“陳束,我說過,我喜歡你,喜歡就用心追,你說的。”

陳束:“……”

陳束罵道:“我他媽沒讓你追我!”

江小樂語氣輕快:“我就想追你。”

陳束看着江小樂,頭疼得不行,這小子軟硬不吃,只認自己的理,全不管是非好賴,活脫脫的就是個二愣子。

陳束有意疏離江小樂,江小樂也根本不在意,有時來敲陳束的門,陳束不開,江小樂就能一直敲,還敢威脅他說撬鎖。陳束惱了,一下子拉開門,抄起門邊的掃把就往江小樂身上砸,罵道:“小王八蛋,你真以為我不揍你是吧?還撬鎖——你怎麽這麽能呢?”

江小樂哎了聲,被打了好幾下才抓住了掃把,有點兒狼狽,說:“你不給我開門。”

他還說得好委屈,陳束冷笑道:“我為什麽要給你開?”

江小樂望着陳束,說:“我想你。”

陳束沉默須臾,面無表情地看着江小樂,說:“想你媽。”

江小樂笑了一下,道:“我不想我媽,我沒見過她怎麽想,就想你。”

“……”

陳束說:“江小樂,你這叫性騷擾你知不知道?老子能報警給你抓起來。”

江小樂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道:“你報。”

陳束:“操!”

江小樂突然伸手碰了碰陳束的臉頰,說:“我就想看看你,你不要不理我。”

陳束擡起眼睛,看着江小樂的臉,少年神色認真,還帶了幾分小心。他沒躲,江小樂湊近了,蹭了蹭陳束,說不盡的依戀歡喜。陳束心尖兒顫了顫,又要發作,江小樂卻已經退了開去,沖着陳束笑,陳束偏過頭,看見什麽,又轉過臉,皺着眉盯着江小樂,說:“怎麽破相了?”

江小樂劉海長了,遮着光潔的額頭,藏住了貼在上頭的紗布,陳束仔細一看,才發現他連嘴角都帶了幾分淤青,脖頸也有擦傷。

陳束眉毛皺得更緊。

江小樂含糊不清道:“沒什麽。”

陳束冷笑一聲,道:“老子早就警告過你,老老實實去讀書,實在不行找個正經工作,別成天瞎混,非不聽,哪天被人弄死就是你自己作的。”

讓他讀書,找份正經工作,是去年二人漸熟,陳束心情不好,喝酒喝多了說的。江小樂正收拾桌上橫七豎八的啤酒罐,陳束看着他,突然說:“江小樂,別這麽混着了。”

江小樂将啤酒罐丢進了垃圾桶,聞言擡起頭,看着陳束:“嗯?”

陳束手裏還握着一罐酒,他看着江小樂,像是在看他,又像是看別人,說:“一輩子還長着,你還小,以後那麽長,還有很多很多可能。”

江小樂愣了下,反問陳束,說:“那我該做什麽?”

陳束捏着啤酒罐,說:“讀書,你想讀書麽?”

江小樂沒說話,他是讀過書的,可江小樂并不喜歡學校,他和學校的所有人,甚至是一草一木都格格不入。

他父親是個賭鬼,酒徒,喝醉了,總有人跑來學校叫他。說,江小樂,你老子喝醉了。

江小樂,你爸又喝多了,趕緊把人帶回去。

沒有人會管一個小孩兒拖不拖得動一個醉漢。

江小樂看着靜下來的教室,所有人都看着他,江小樂垂下眼睛,将桌上的書掃進書包裏,背着就往外走,身後是讓人如芒在背的探究目光。

江小樂捏扁了手中的啤酒罐,對陳束說:“不想。”

陳束愣了下,說:“你也可以找份工作,踏踏實實的工作,可以好好活下去的。”

江小樂看着陳束複雜的眼神,仿佛是期盼的,又像是悲傷的,他心裏多了幾分焦躁,淡淡道:“你呢?”

“你為什麽不找?”

陳束啞然,指尖兒都哆嗦了一下,擡頭就灌了整罐啤酒,二人都沒有說話。

江小樂不在意地蹭了下自己的嘴角,說:“我要錢。”

陳束冷冷道:“要那麽多錢幹什麽,就不怕沒那個命花?”

江小樂笑了笑,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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