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39-41
不潔39
陳束還是決定帶江小樂離開h市。
小鬼難纏。
盡管有唐曉意出面,趙四只能放了江小樂,可西城就這麽大,趙四想和他們過不去,有的是陰暗手段。陳束和江小樂說的時候,江小樂沉默了一會兒,對陳束說:.“對不起”。
陳束瞥了他一眼,說:“知道就好,以後讓我省點兒心。”
江小樂應了聲,看着還是有點兒蔫,陳束啧了聲,踢了江小樂一下,“行了,別墨跡,去給我收拾東西。”
江小樂說:“好。”
他又湊過來,對陳束說:“陳束,我以後一定對你好。”
陳束被他頂着那一臉傷的認真樣子逗笑了,嗯嗯了兩聲,薅他的腦袋,說:“真乖,以後好好賺錢給爸爸養老。”
江小樂小聲說:“你不是我爸爸。”
陳束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毫無負擔地驅使着江小樂去收拾東西,住久了,屋子裏亂七八糟的什麽都有。他轉了一圈兒,只往行李箱裏收拾了幾件衣服,一個舊相框,零零碎碎的,又把江小樂的衣服一并扔進去才塞滿了整個行李箱。
他們離開h市那天,天氣頂好,陳束看着狹長的巷道,恍了恍神,沒想到有一天他真的會離開這裏。
陳輕去世之後,陳束曾經以為他會一輩子待在這個地方,直到死去,腐爛。
而如今,他真的要走了。
突然,手指被人勾了勾,掌心發癢,他一擡眼,就看見江小樂正望着他,說:“陳束,你舍不得麽?”
陳束懶洋洋道:“舍不得啊,好歹在這兒開張幹了這麽多年——”
Advertisement
江小樂直勾勾地盯着他,咕哝道:“你別惦記他們,都是歪瓜裂棗,沒幾個好東西,我可以讓你更爽,不比他們差。”
陳束哼笑了一聲,江小樂氣得叫了聲:“陳束!”
陳束說:“哎呀聽見了聽見了。”
江小樂說:“把以前的那些男人都忘了,以後,我才是你——”他頓了頓,眼神飄了一下,還有點兒不好意思,話說出來卻氣勢洶洶的,”“我才是你男人!就我一個!”
陳束笑了起來,擡長腿加快了幾步朝巷子口走去,江小樂拖着行李箱攆他,車輪咕嚕碾在地上,如同一支樂曲,緩緩融入陽光下。
陳束還是決定去C市。
江小樂對去哪兒沒有意見,只要和陳束一起,就是和陳束再回去,他眼都不眨一下。二人住了幾天賓館,找到了一間小公寓,公寓是兩室一廳,采光好,地段也不錯,當然,租金貴,遠不是西城那樣的小地方能比的。
定下來那天,二人盤腿坐在地上,陳束這些年攢的錢都拿去還當年給陳輕治病欠的債了,細細一算手中的存款,只夠他們毫無收入的過幾個月。
江小樂的銀行卡早自作主張地塞陳束錢包裏了,陳束看了眼裏面的存款,頗有些意外,江小樂手頭上竟然還存了些錢。
江小樂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他這幾年花錢花的最多的,就是“嫖資”。可後來陳束有一回沒一回地收他的,有時連自己都不記得了。
公寓裏收拾得窗明幾淨,牆面潔白,整個屋子都幹幹淨淨,仿佛一張嶄新的畫卷可供他們落筆,重新書寫人生。
陳束環顧着四周,不知怎的,有些不可思議,又有幾分說不清的酸楚。
陳束看着江小樂,說:“過來。”
江小樂當即挨了過來,陳束摟着他的肩膀用力揉了揉江小樂的腦袋,江小樂沒有掙紮,還蹭了蹭陳束的手心,沒忍住,又往人嘴上啄了一下。
陳束愣了愣,看了江小樂一眼,那小子抿着嘴唇笑,眼睛亮晶晶的,陳束嘀咕道:“怎麽這麽像小狗崽子?”
江小樂笑了一下,過了須臾,笑出了聲,抱住陳束,說:“陳束,這裏以後就是我們的家嗎?”
陳束怔了怔,說:“是,我們的家,以後有錢了,哥再帶你換個大的。”
江小樂說:“陳束,我好愛你。”
不潔40
他們在C市安頓下來之後,江小樂就去找工作了。
這是他這十幾年裏第一次正兒八經找工作,他有些茫然,全不知如何下手,又不好意思去問陳束,一個人在C市的街頭晃蕩。
江小樂想,他得賺錢,賺很多很多錢,他要養陳束。
對養陳束這件事江小樂有着非同一般的執念。
江小樂找工作屢屢碰壁,他沒有像樣的學歷,只有一張長得還不錯的臉,可他性子寡言又冷淡,透着股子不好相與的勁兒,話沒說上兩句,對方就揮手讓他走了。江小樂還兜兜轉轉進了人才市場,人才市場找工作的人很多,熙熙攘攘,嘈雜喧嚣,他似懂非懂地看着那些招聘信息,最後還是從人才市場裏退了出去。
江小樂有點兒受挫。
他後來去工地幹了幾天,幹的都是苦力活,好在工地上的工人都忙碌,雖然對江小樂這麽半大的小夥子來工地幹活有些詫異,可只當他是離家出走來體驗生活的,倒也沒有多說什麽。江小樂只悶頭做事,話少,到了飯點往邊上一坐,安安靜靜地扒飯。
工資是日結的,回去時江小樂看着手中嶄新的人民幣,薄薄的,來得艱難,可又有種說不出的新奇感,挺辛苦的,可莫名地踏實——江小樂想,感覺好像還不錯。
陳束最近也忙,他在認真地想,他和江小樂以後要怎麽生活?
他們已經和社會脫軌太久了,不,準确地說,江小樂壓根兒就沒走上過正軌。可陳束不想讓江小樂再走回去,他把人帶出來了,就得讓他堂堂正正地活着。
前路茫茫,陳束心裏卻很輕松,他想到了當初帶着陳輕到處看病,賺錢,生活是沉重而殘酷的,可這殘酷裏,卻讓人感受到了生命的真實。
他還活着。
人只要活着就有無數的可能,生活也變得充滿希望。
陳束是江小樂去工地幹了好幾天才發現的,他每天回來的晚,到家時江小樂洗得幹幹淨淨,坐在沙發上等他回家,有時還會炒上幾個菜。這一天他回來得早,在樓下就和江小樂碰了個正着,那小子灰頭土臉,滿身髒兮兮的,穿着的黑T都東一塊西一塊的髒污。
陳束愣了愣,說:“江小樂,你挖礦去了?”
江小樂有點兒不自在,含糊地說:“沒有。”
陳束伸手要碰他,江小樂退了一步,說:“髒。”
陳束從上到下地打量他,哪兒還能不明白,忍不住笑了起來,說:“小兔崽子。”
他直接上手就掐了掐江小樂的臉,他皮膚白,曬不黑的體質,脖子卻曬傷了,泛着大塊的紅。陳束明知故問,說:“上哪兒去了?”
江小樂不吭聲。
陳束按了按他脖子上曬傷的紅斑,江小樂抽了口氣,“陳束,疼!”
陳束哼笑了一聲,開了門,他将手裏打包的鹵肉給江小樂,對他說:“我出去一會兒,你把自己刷幹淨,看這髒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虐待你了。”
江小樂噢了聲,一雙眼睛又看向陳束,陳束擺了擺手,說:“馬上就回來。”
江小樂杵在門邊,直到陳束進了電梯才收回目光。
不潔41
陳束回來的時候,江小樂不但洗了澡,還把鹵肉收拾好了,又炒了兩個菜,菜剛端上桌,門就開了,陳束聞着香味兒,看着江小樂,竟有種詭異的滿足感。
二人吃了飯,陳束讓江小樂把上衣脫了,自個兒坐沙發上再給他上藥。
江小樂個子蹭得快,前兩年還比陳束矮一截兒,轉眼都和他一樣了。他脖子曬得通紅,襯着白皙的皮肉,顯得十分可憐。
藥膏是新買的,陳束抹上去的時候,江小樂低哼了聲,叫了聲疼。
陳束瞥了他一眼,說:“小姑娘麽你,這也叫疼?”
江小樂說:“不能叫疼麽?”
陳束嘀咕道:“以前也沒見你喊疼。”
江小樂剛來西城的時候沒少被欺負,打架是家常便飯,有時來找陳束是帶了傷的,青青紫紫,洗個澡,疲憊不堪地抱着陳束就睡,從來不喊一聲疼。
江小樂抿着嘴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陳束指尖蘸了藥膏,抹着少年脖頸,說了聲擡頭,又道:“明天別去了。”
江小樂聽話地露出脖子,垂着眼睛,心不在焉地噢了聲。陳束光聽他這一聲就知道江小樂沒聽進去,他搓了搓指頭黏膩的藥膏,看見他鎖骨也紅了一塊,又擠了點藥膏,說:“噢什麽噢,還沒到你搬磚幹苦力的時候。”
江小樂看了陳束一眼,嘴唇抿緊,索性不說話了。
陳束氣笑了,說:“幹什麽不行啊,跑工地上遭這份罪?”
江小樂小聲地說:“也不是很遭罪——”他想,比起在擁擠的人才市場裏的無措,江小樂寧願去工地。
江小樂道:“不是幹什麽都行,陳束,我不知道我能幹什麽。”
陳束擡起眼睛看着江小樂,心裏被他這句話掐了一把,有幾分無奈和心疼,他哼笑了一聲,懶洋洋道:“看這把我們小江哥委屈的,不就是工作麽?來,哥哥告訴你。”
“工作這玩意兒,年輕就是最大的資本,你看看你,年輕,漂亮,聰明,給你一個機會,地球都能給你撬起來。”
江小樂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地說:“陳束,你在哄我嗎?”
陳束啧了聲,道:“你說是就是吧,那你開心了沒有?”
江小樂笑了起來,點了點頭,“嗯,開心了!”
陳束忍不住又搓了搓他的腦袋,嘆道:“真好哄。”
江小樂看着陳束,頂着一頭被揉亂的頭發,認真地說:“陳束,我真喜歡你。”
陳束愣了下,手收不是,接着揉也不是,他幹巴巴地笑了笑,說:“知道了,別成天挂嘴邊,輕浮。”
江小樂:“噢。”
他頓了頓,說:“陳束,我愛你。”
陳束對上少年赤誠認真的目光,心口都似掉進了一團火,燎得心尖兒發熱。他不自在地擡腿踢了踢江小樂,說:“起開,趕緊去給我把衣服穿上。”
江小樂笑了聲,站起身,拿起一旁的短袖就往頭上套。他身體長開了,四肢修長矯健,介乎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瘦而不羸弱,腰腹壘着腹肌,有幾分青蔥幹淨的性感。
陳束目光情不自禁地打江小樂腰上轉了幾圈,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把,江小樂抽了口氣,身體繃緊,越發顯出腹肌的形狀。
陳束搓了搓手指殘留的觸感,對上少年的眼神,難得的有點兒不好意思,嘴上卻玩笑道:“呦,咱們樂樂長大了。”
陳束心想,媽的,素久了,看着江小樂都能來勁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