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子桑拍拍鐘離然的後背，在她轉過頭看過來之後，指指自己肩膀上那只手。
這種随時随地占便宜的習慣已經刻到骨子裏去了吧！？不然怎麽能做得如此坦然淡定！？
鐘離然拿起自己的手，順勢從子桑後背繞過，攬着她的腰背往前帶。
這兩個人身高差不多，都是高挑颀長型的。區別在于鐘離然看起來略帶肉感，勻稱得恰到好處，而子桑因為常年跳舞，身形更為舒緩修長，骨架細長，人也瘦，看起來更輕盈。
子桑在瞬間回憶起來的，天後的千千百科上寫着：身高。
差了兩公分啊……
意識到這個差距的子桑，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胸膛。鑒于她平時就是腰背端直，現在挺也挺不出來多少。倒是把胸給挺了出去……
鐘離然神色複雜地看她一眼：“你什麽意思？”
子桑保持一臉神秘，高貴不可一世。
鐘離然低頭，目光在她胸前轉了一圈，有點為難：“你穿成這個樣子，我很難估計出你的罩杯。”
子桑就算不發高燒，穿衣服也是以舒适為主。反正她沒有通告，劇組的采訪也會刻意避開自己。自己露臉的機會只有在電視劇情中，把戲服穿好就可以了。
反觀天後……
寒冬臘月的天氣，一件波點襯衣，外邊照一件長風衣，敞着扣子，光拉風了。
子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鐘離然微微側頭，眉心蹙起來一點點，秋水波瀾的眼睛中間竟然有一點名為關切的東西在閃爍。
鐘離然：“冷？不然你回去休息幾天？”
子桑原本在琢磨怎麽回應“罩杯”，一聽見這麽一句，突然就覺得沒意思了。唇槍舌戰什麽的，不應該是這樣兩個人之間出現的對白。就像，天後沒必要對一個認識不超過十二小時的人如此關懷。
這關懷讓子桑感到一種如芒在背的別扭，不管怎麽做心理建設都去不掉。
子桑往前跨了一步，避開鐘離然的手：“你家開的劇組在隔壁，出門直走三百步左轉，好走不送。”
鐘離然空下來的手，在空氣中撚了撚指尖，有點拿不準子桑的脾氣。剛剛還好好的，怎麽說翻臉就翻臉，火力全開了呢？
說起來，這姑娘露出尖刺的樣子，還真是……挺戳人心尖尖的。
至于是哪種戳，那也只有天後自己知道。
那邊秦導從人堆裏擠出來，往這邊走。秦導一動，後邊的人嘩啦啦跟着。鐘離然跟秦導打了個招呼，又跟秦導身後的人寒暄了幾句。再一回頭，子桑就不見了。
真是，也不知道在躲什麽！蔣千林還能把我打回去演女四號不成！？他要是敢，早八百年就雪藏我的了！
鐘離然環顧四周，在角落裏看見子桑，正光明正大地把別人保溫壺裏的熱茶往自己杯子裏倒。中間還停下來晃晃杯子，大概是壺裏的茶還多，她又給自己補了小半杯。
鐘離然禁不住低頭笑了起來。
秦導劈頭蓋臉地咆哮：“還笑！笑什麽笑！你從哪兒給我找來的替身！”
鐘離然忍不住笑，對着秦導時，嘴角依舊是上揚的：“舞蹈學院啊！她們老師說了，學校臺柱，每天都在拿獎的那種！”
秦導回頭指着那個臉色慘白的小姑娘：“你看見她在鏡頭前的表情了沒有！？”
被指的小姑娘瑟縮了一下。
鐘離然把人拉到自己身邊，半個手臂環着她，沖秦導擺擺手：“你什麽人吶！？小孩子被你吓得以後都不會跳舞了！”
小姑娘迅速點頭配合。
秦導瞬間成了十惡不赦的大混蛋：“我不是，我——”
“你什麽呀你！不成就換呗。沒事，乖，你還去跳你的大舞臺。秦導的鏡頭太小，裝不下咱這種專業的。”
秦導：“……”
小姑娘倒是機靈，迅速分析出現場的狀況，小心地看一眼鐘離然，委委屈屈地央求道：“再讓我試一次可以嗎……”
這一點上，鐘離然倒是分得清楚。她護着小姑娘，那是因為人是自己找來的。但機會給不給，那是秦導才能決定的。
鐘離然把小姑娘往秦導那邊推了推，小姑娘立刻明白過來，同樣的話又跟秦導說了一遍。
秦導嘆口氣：“行，再試一次。但是說好了，這一遍不過，你就自己領盒飯回去。”
小姑娘點頭如搗蒜。
所有的部門都準備好，小姑娘穿了一件水粉色的長袖舞衣，長發傾瀉而下。亭亭玉立，靜等盛開。
跟專業有關，子桑到底沒忍住，捧着杯子，湊到前排去圍觀了。
很短的一段古典舞，但是很專業，和現在電視劇中那些糊弄人的搔首弄姿有着本質性的區別。
子桑稍微轉了轉她燒到滿是漿糊的腦袋，就明白了。
天後那首主題曲，mv中的舞蹈，恐怕就是這一支了。而現在的替身，也是要選進mv中做女主角的。
跟天後綁定在一起，那必須要精致，要用心，一點都不能敷衍了事。難怪秦導會這麽在意一個替身的變現，而且花這麽長時間來拍這一段舞蹈，還把這一個情節設定為*。
要是這麽說的話，搖搖這個坑貨給自己的占蔔，就是讓自己拿到這個替身權！？
這倒是很容易，但……
子桑看着那個翩然起舞的小姑娘，心裏不太是滋味。
小姑娘的基本功紮實，也很有天賦，可能是演出的經歷多，或者說是天生有場控能力，對現場的掌控很到位。
但問題在于，舞臺上和鏡頭前，表達方式是完全不同的，首先在表情的張弛上就有明顯的差別。作為兩者都經歷過的人來說，子桑也有過無法轉變過來的青澀時期，很能體會這之間的不同。
毫無疑問，這一遍仍舊讓秦導非常不滿意。小姑娘眼淚汪汪地看着鐘離然尋求幫助，但是毫無結果。
秦導一臉焦躁：“這一場先跳過，阿然，你繼續去找替身。”
鐘離然撂挑子：“我進組了，沒時間。”
秦導又開始咆哮：“是誰說一定要挑自己滿意的！？啊？我去找回來你能不能不說一個‘不’字？！”
鐘離然：“不能。”
秦導崩潰：“真不是我不用那個姑娘，她肯定不行。”
鐘離然：“我知道，我就是不太爽你。”
秦導：“……”
眼看現場變成這兩個人的嘴仗，沒什麽圍觀的意義了，子桑轉身，準備找個角落再念念臺詞。
“學姐！？”
子桑剛一轉身，身後一聲清脆的叫喊。當然，子桑沒理會。全天下的學姐多了去了，跟我有什麽關系？
子桑邁出去一步，那個聲音又叫：“子桑！？”
子桑回頭，看到剛剛那個小姑娘跑過來，一臉難以置信的驚詫，補了一句：“子桑學姐，真得是你啊！”
子桑：“……”
我還真不知道我的學妹滿天下。
小姑娘手舞足蹈地比劃了半天，興奮地差點沒飛起來，很難想象三十秒鐘之前她還挂着淚珠泫然欲泣。
子桑憑借猜的，聽明白她的意思。其實她也挺沒意思，就是見到活着的自己，表達一下興奮。
小白白湊過來：“那啥，秦導讓我送你回學校——子桑你們認識啊！？”
小姑娘再次手舞足蹈地比劃起來：“是呢是呢！不是不是，這是我學姐，學姐不認識我，但是我認識學姐！我們現在用的新教材裏，就有學姐的獨舞！”
小白白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學姐？獨舞？子桑你是舞蹈專業？”
子桑默默撇開頭。
小白白回頭開始嚎：“秦導！我撿到一個替身！阿然姐你快來看看滿不滿意！”
撿……你家演員是撿着玩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