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子桑昏昏沉沉趴着，身子底下那不是床，明明是棉花。差不多能把棉花捏成筋鬥雲，騰雲駕霧飛上天的時候，門響了。
嘩啦啦的鑰匙碰撞聲，然後是防盜門被拍上，再然後，清麗高昂的女聲叫嚷起來。
“寶貝你在家嗎？”
寶貝哪兒能在家呢！寶貝高燒不退準備駕鶴西去升天了，在家多耽誤事兒呢？
子桑懶得吐槽，把自己縮到被子裏。果然，下一分鐘，燈光驟亮，從縫隙漏進來。
“你在家怎麽不理媽媽呢！”
子桑又往裏縮了縮，鼻音濃重地哼道：“我不在。”
桑芸清在床邊坐下，床塌下去一大塊兒：“你真逗！躺床上的是誰？”
子桑：“我是齊天大聖西天取經路上打死的白骨精，跑到現代借屍還魂，尋找大聖轉世，再續前緣。”
“你占了我女兒子桑的身體，那我女兒去哪裏啦？”
“淹死在護城河裏了。”
“那你找到大聖的轉世了嗎？”
子桑從被子裏鑽出來，眼睛受不了強光，立刻眯起來。子桑盯着桑芸清：“你不問問你女兒的魂魄如何嗎？”
桑芸清：“忘記問了……”
子桑推着她的肩膀：“滾滾滾，你女兒托我帶句話，她已經沒有什麽話好跟你說了。”
桑芸清的屁股在床上擰了擰，鐵臀功發揮到極致，把床單都搓起來：“不走不走，我好幾天沒見你了，我想你嘛！”
子桑：“你可歇會兒吧，千萬別想我！想我爸去，好不？你一想我就沒好事兒，你趕緊走，你看你這噸位，一屁股下來我床都塌了！”
桑芸清低頭看看床面，自己坐的位置，子桑躺的位置，比了下水平線，呆住了。
桑芸清崩潰：“我是不是胖了！？！”
子桑悲痛地點頭。
桑芸清嚎叫一聲，扭着小蠻腰，擺着一雙大長腿，哭着跑出去了。
子桑嘆口氣，蠢成這樣可怎麽整……換你躺着我坐着，那我也得陷下去啊……
桑雲舒落地不出聲，飄飄悠悠進來，在床邊站定，一雙鳳眼直勾勾地盯着子桑。
子桑：“我媽念書時物理考多少分？”
桑雲舒一板一眼，慢吞吞地說：“你媽不胖。”
子桑：“……”二十二年了，為什麽我還是習慣不了這個男人……真是未解之謎！
桑雲舒重複：“真的不胖，我捏過。”
子桑：“那是‘過’嗎？那不是每天都要捏嗎？”
桑雲舒竟然……很認真地臉紅了起來。
子桑：“老夫老妻了驗證一下手感，有必要害羞嗎？”
桑雲舒很有些憂心：“小小年紀，不要總是想這些事情！有時間多看看劇本，不如來跟我學畫畫吧！”
“不學，謝謝。”
桑雲舒轉身準備飄出去，子桑叫住他。
“老爸，你不打算問問我冰水裏泡出來的感受？”
桑雲舒一臉茫然：“什麽冰水？什麽泡？泡泡冰？新出的冷飲嗎？”
子桑：“你走吧。天冷不适合吃冷飲，我是不會請你的。”
“哦……”
萬分感激在我的成長之路上，有這麽一對不靠譜的爹媽，時刻激勵着我，讓我……真想和他們斷絕關系啊！
子桑憋了一口氣還沒緩過來，桑雲舒又進來了。
“這個東西是不是你的？”
“不是！”
“喵！！！”
聽見貓叫，子桑才回頭，看見一只毛全貼在身上、聾拉着腦袋、形狀凄慘的黑貓。
子桑：“……爸爸，這是一只貓，不是‘個東西’。”
桑雲舒：“這個貓東西，是你的嗎？”
子桑：“我能請你幫我一個忙嗎？”
桑雲舒：“說，我考慮。”
子桑：“把你自己丢出去，不要再回來。”
桑雲舒很認真很嚴肅地開始思考。
子桑：“丢出去的速度，關系到下一次畫展的資金數目。”
桑雲舒立刻消失了。
子桑爬起來，把門反鎖上，看着在啜泣的搖搖：“能耐哈，還能自己跑回來。自帶gps導航系統？”
不光導航系統，搖搖還能開啓“瓊瑤你無情你殘酷你無理取鬧”模式：“你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實在是太過分了！”
子桑居高臨下地斜睨她：“你想去研究中心？”
搖搖立刻噤聲，一雙剔透晶瑩的異瞳，使勁兒瞪子桑，可惜沒什麽威脅力。
子桑拎着她頸上那一塊兒軟皮，把她丢到盥洗池裏。
搖搖剛察覺出危險，子桑已經打開水龍頭了。
“喵！！！！！”
慘叫聲傳遍t市。
田田耳朵尖抖了抖：“我好像聽到搖搖的聲音了！”
鐘離然翻劇本，不痛不癢地随口接道：“嗯，搖搖永遠活在你的心中。”
被人們沉痛哀悼的搖搖，渾身哆嗦，毛濕漉漉的，炸不開。
搖搖反複念：“你太過分了！你不知道貓都是怕水的嗎！你以為我為什麽從那個地方逃出來！就是因為她們用！水！淋！我！簡直不能忍！給我多少火腿腸都不能忍！”
子桑把水龍頭擰到最大：“你可以再跑一次，放心，我絕對不去找你！”
搖搖冷哼：“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就是想甩開我！我告訴你！在契約完成之前，你是甩不掉我的！”
“嗯，我知道，你自帶導航系統。”
搖搖：“喂！我跟你說真的！十足十的真！”
子桑蹲下：“你知道不管跑多遠都能回來的是什麽嗎？”
搖搖：“？？？”
“狗。”
子桑撐着膝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不許上床，幹透之前不許走動，不許發出聲音。”
子桑撲到床上，搖搖一躍跳到她背上：“你居然說我是狗！這是一種侮辱！”
子桑翻個身：“随便你是什麽，我現在要睡了。”
搖搖敏捷地跳開，沒有被她壓在身下，等她躺穩之後，繼續往她身上跳：“我告訴你，不能不把我當回事！你以為鐘離然的mv是怎麽到手的！？”
子桑睜了下眼，顯示出她內心的不平靜，随即又閉上，把情緒都掩藏起來。
搖搖搖頭擺尾：“你以為一切都很順其自然！？錯！歷史中你和鐘離然是沒有任何交集的，因為我的出現，歷史才被改寫了！”
子桑配合地誇張贊嘆：“哎呦我真是眼瞎，沒看出來你這麽大本事！”
搖搖：“哼哼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子桑：“恩恩知道知道，你最厲害了，幫我把燈關上。”
搖搖憤怒：“你根本就沒有聽我講話！”
子桑已經昏睡過去了。
搖搖在原地轉了兩圈，還是氣不過，跳到床上，開始打滾。
沾濕的床單！沾濕你的被子！沾濕你的枕頭！沾濕你這個人！——
诶？好暖和！軟軟的！
搖搖蹭了蹭，心滿意足地蜷成一個團。
好舒服~~~
當然，是被子桑發現之前。
子桑早晨醒來看到被窩裏的黑貓，起床氣直線上升，拎着貓的後頸就把她給摔了出去。
搖搖：“喵！”
子桑半邊臉藏在陰影中，看起來分外可怖：“有意見？”
搖搖：“……沒有……”
子桑陰沉着臉收拾幹淨自己，桑芸清貼着牆壁繞着她走，只在她出門的時候快速說一句：“路上小心，工作辛苦，媽媽愛你麽麽噠！”
子桑回頭：“你真地愛我？”
“真真真真的！”
子桑：“那你現在就去解決掉你們夫妻倆！”
防盜門摔上，桑芸清拍拍胸脯：“沒愛情滋潤的女人好可怕！”
桑雲舒：“嗯。”
桑芸清趴到沙發上，用ipad刷微博，突然叫起來：“诶诶诶诶老公，你看，這只貓是不是咱女兒領出的那只！”
鐘離然：尋貓，在t市走丢，黑色，異瞳。提供線索必重謝！[圖片][圖片][圖片]
桑雲舒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昨晚那只貓……是黑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