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搖搖蹲在子桑的棉服帽子裏,趴在子桑肩頭,碎碎念:“我跟你說你別不信!我真能改寫歷史的!”

子桑面無表情目視前方:“那勞煩你把我家裏那對敗家父母給改寫回去。”

搖搖冷哼:“那就沒有你了!”

子桑:“也對。沒有我,你也就不能存在。你是要承認自己無能呢,還是要否認自己的存在?”

搖搖:“……”

冬季的清晨太蕭瑟寂寥,子桑走在街邊,鼻頭一涼,仰頭看着灰蒙蒙的天。開始下雪了。冰箜隆意,大雪深數尺。快進入隆冬酷寒的季節了。

子桑拿出手機,點微信語音:“下雪了,你跟你老公出門打車”。

話剛說完,想起來自己是摔了門出來的。子桑手指停頓一下,然後上滑,取消發送。

搖搖冷眼旁觀:“沒見過誰把自己親媽的名字存成‘42w8k7’。”

子桑:“你可以開了微信,我給你取成‘三包貓糧’。”

搖搖炸毛:“我怎麽可能這麽廉價!我如此高貴冷豔不可侵犯——”

“然後你帶着一身沒洗幹淨的泡沫跑了半個城市。”

搖搖一爪子拍在子桑臉上:“閉嘴!”

肉墊貼在子桑微燙的臉上,尖利的指甲收了回去。

搖搖哼哼兩聲:“我覺得你媽媽還好啊,少女系人母,多棒的搭配!”

子桑:“你多重的口味!?”

搖搖:“重口味的是你爸,一槍進洞,然後有了你。”

什麽都能插科打诨,這個話題确實子桑無論如何都不想提的。

搖搖不知死活地繼續:“诶其實嚴格按照你們人類的法律來說,你爸爸那算是強|奸未成年少……喵!”

尖利的慘叫聲刺破肅冷的空氣。

子桑拍拍手,看着被扔到五米開外的搖搖:“你最好改寫一下你自己的歷史,不要讓我逮到弄死你的機會。”

鳳眸含着森冷幽暗的光,如大煞之兵刃,無比鋒利。

搖搖渾身的毛都豎起來了,尾巴繃得僵直,整個身體呈弓形,喉嚨間發出低低地震鳴聲。

一人一貓僵持地對峙。

一只手拍到子桑肩膀上,子桑身上的淩厲瞬間收起,回頭看過去。是編舞老師。

編舞老師茫然地看看子桑,又看看地上一閃消失的黑色影子:“怎麽了?站在這裏做什麽?”

子桑回頭,沒找到搖搖。

編舞老師:“找什麽?剛剛是不是有個什麽東西跑過去了?”

子桑牽起一個淺淺的笑:“沒什麽。我還想我早些來,沒想到老師也來這麽早。”

編舞老師看得心尖尖冒出柔軟的泡泡,真想把這個小姑娘揉進懷裏好好疼一番。誰傳她面癱無表情的?這不是乖乖巧巧,笑得很好看嘛!

編舞老師在子桑後背上搭了一把,虛推着她往前走,一早寒暄些早飯、天氣之類的日常。

轉個彎就看到舞蹈室的大門,後現代風格的巨大白色招牌,鑲着黑色的“”字樣。

編舞老師推門的時候突然叫道:“我居然給忘記提醒你了!你帶身份證了嗎?”

子桑:“…………要身份證做什麽?”

編舞老師:“蹦蹦是會員制,入館要登記信息的。”

子桑:“秦導只給三天。”

編舞老師無奈地聳聳肩:“只要想通過大廳的小回廊,都要登記,哪怕你只呆五分鐘。”

蹦蹦是今年新開的,子桑忙着趕女四號的場,還沒來得及去體驗。傳聞蹦蹦的規格很高,來往出入的人不是有錢的,就是有權的。其中不乏一些明星的短期形體訓練,防狗仔防偷拍的工作做得相當好。

子桑沉默了。

編舞老師:“沒帶?”

子桑慢吞吞地開口:“也不是……帶了……”

編舞老師走向前臺:“那就好,身份證給我。舞蹈室租賃的費用會從劇組經費中扣……”

“其實不用那麽麻煩,就學校的舞蹈室也可以用的。”

“這裏保密性比較好,秦導和阿然都不希望這支舞外洩——你是不是身份證有什麽問題?”

大眼對小眼,看了半天,子桑默默把身份證掏出來,遞過去。

編舞老師狐疑地看了一眼,嘴角抽搐了兩下:“……好名字。”

子桑轉頭,看風景。

編舞老師在她背上拍了拍:“真的,名字很好。”

嗯,對于上個世紀的老古董來說,挺好的。

前臺接待笑盈盈地打招呼:“林老師早,還定301房嗎?”

“對。三天。”

“好的。一起的這位美女,姚淑鳳對嗎?”

子桑捂臉。

編舞林老師:“……填藝名好了,子……”

“不不不!就那個吧!”

開什麽玩笑,我幹嘛上杆子讓人在這兩個南轅北轍的名字中間,建立起牢不可破的聯系?

這根本就是兩個人!

前臺接待不确定地重複:“填姚淑鳳,對嗎?”

子桑艱難地開口:“是……”

辦好手續,林老師把出入卡遞給子桑,好奇地問:“名字不是父母取的吧?”

“嗯……”

林老師福至心靈,突然想起來了:“要說t市姚姓的并不多,最出名的就是——”

“很普通的姓而已。”子桑打斷林老師的話。

林老師也看出來,她不想繼續關于名字的讨論,很自覺地換了個話題。出入卡刷了舞蹈室的門,子桑看到整面牆的鏡子,心頭一凜,立刻進入狀态。

這是十幾年學習舞蹈形成的習慣,完全不需要什麽心理建設。林老師很喜歡她這種态度,教起來省心,效率也高。原本預定一天的課程,到下午三點就完成了。

子桑很懂事地給林老師放了臺階,說自己再練一會兒。林老師也不推辭,洗澡換好衣服,拎着包就走了。

門在緩緩合上之前,有人從門前走過,談笑聲傳進來。

“外邊已經有積雪了!”

“還在下!看起來要下一天一夜的!”

房間裏只剩子桑一個人坐在地上,巨大的鏡子投射,使空曠的房間顯得更大。舞蹈室沒有窗戶,看不到外邊的情形。但閉上眼能夠想象,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子桑幹脆躺了下來。

一放松下來,渾身的酸痛才湧現。子桑也分不清自己是發燒,還是運動之後的熱量,整個人也有點朦胧。

不知道那對笨蛋夫妻在做什麽……今天周三,桑雲舒學校裏有課!那完了,不能指望桑芸清宅在家裏不出門了!

這個路況喂……

子桑想着自己今天練到這兒吧,先去把那兩個馬路殺手接回來。

有人叫她的名字,子桑皺皺眉。然後一只手在她臉上輕拍,子桑才睜開眼。

視線裏的虛影好半天才褪去,然後是垂下來的一縷縷卷發——

鐘離然……

子桑翻個身,重新閉上眼。

鐘離然失笑:“起來,回家睡!也不嫌地板硬。”

子桑假裝沒聽到。

鐘離然自來熟地去撈子桑的胳膊,把她拉起來。子桑軟骨頭一樣要往下躺,鐘離然幹脆攬着她的後背,半抱着她。

“再不醒,我可就親你了。”

子桑:“我看起來像青蛙嗎”

鐘離然:“正常人不都是先想到睡美人嗎……”

子桑上下打量她:“你覺得自己像一個王子?”

鐘離然挑眉:“我演過王子。”

子桑從她懷中站起來,起身的什麽晃了一下,鐘離然伸手扶了她一把。

子桑後退一步,避開她的手:“那請問,尊貴的王子殿下,找我容嬷嬷有何貴幹?”

鐘離然桃花眼彎彎,笑着回答:“怕雪天路滑,你的針會紮到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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