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車子在子桑家樓下停穩，子桑也沒熄火，一下車看見桑芸清出來扔垃圾。下一秒，桑芸清拎着垃圾跑到車邊，扒着車窗往裏看。
“阿然！上來坐坐呀！”
子桑一頭黑線：“她不坐，她要回酒店。”
鐘離然：“不回也行。”
子桑：“……”所以從一開始，她就是這麽打算的吧！？說什麽“不能送一半”，根本就是想渾水摸魚上去喝茶！
鐘離然委委屈屈地看着子桑：“小桑應該不會嫌棄我吧？！這麽晚了，打擾到你們确實不太好。”
“很不好！”
“不嫌棄！”
子桑和桑芸清一起開口，但是子桑的聲音被桑芸清尖利的叫喊給壓了下去，氣勢上弱了三分。
桑芸清拉開車門，把鐘離然拖了出來：“我們家沒講究！淑鳳，哦，子桑啊，她沒什麽朋友，你能來，我們全家都歡迎！”
子桑嘴角抽搐一下，桑芸清你知道她打什麽算盤嗎？你知道她想幹嘛嗎？有你這麽賣女兒的嗎？
那邊鐘離然已經從車上跳了下來，乖巧地接過桑芸清手中的垃圾袋，也不嫌髒，拎着四處找垃圾桶。
桑芸清贊嘆：“在那邊——阿然可真是懂事啊！”
說着，還往子桑臉上瞥一眼。子桑被她看得一陣悶氣，回嘴道：“那以後別吃我做的飯。”
桑芸清吃癟，不敢說話了。她跟她老公兩個人是标準的廚房殺手，也就是飯後收拾一下碗筷，倒個垃圾還行。沒有子桑，他倆得天天吃外賣。
鐘離然倒是沒事兒人似的，回頭指揮子桑：“你把車停好，別忘了關車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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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桑看她踩着高跟鞋往垃圾桶的方向走，沒好氣地問桑芸清：“你不是去姚家了？回來幹嘛？”
“我就是給你打工，也得有個周末休息吧！老在那兒呆着，你能受得了？”
“才幾天，就要休息？你還要不要工資？”
“反正我就是回來了，要去你自己去！我想你爸爸，我怕他晚上發病，沒人給他拿藥！”
桑芸清理直氣壯的，明擺着拿單身不當人看。
子桑憋了半天，一句“有老公了不起啊”也沒能說出來。想想，有老公是挺了不起的，哪兒跟自己一樣，單身汪汪，随便走哪兒都沒什麽差別，反正是一個人睡。
說到單身的問題，子桑覺得今晚是被鐘離然的話給帶跑偏了，才會有這種感慨。娛樂圈麽，情感婚姻問題和一般人自然是不同的。在圈裏是“才二十八歲”，換做正常家庭，那是“已經二十六”了。
這有很大差別。
桑芸清從來沒有操心過子桑的感情問題，似乎在她的觀點中，子桑并不需要一個男人來依靠，她也很少會想到，子桑要是生了孩子，會是什麽樣子。
婚姻的問題從來沒有被提上議程，直到今晚，子桑着實被桑芸清當面秀了一把恩愛，直擊心髒，血條掉了一半。
啊，孤家寡人啊……難道我能演一輩子的戲？
子桑搖搖頭，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甩出去，拉住桑芸清問：“姚家那邊怎麽樣？”
桑芸清往鐘離然的方向看了一眼，垃圾桶放得有點遠，她才剛走到跟前。
“姚林一直在替你說話。”
“他有這麽好！？是嫌煩了吧！”
“還真是。他是不想管這檔子事了，跟老爺子說放你闖闖看。”
“死老頭能答應才怪！”
“所以他要推鐘離然出來，有點一命抵一命的意思。老爺子閑，總要有個人來分散他的精力。”
子桑愣住了，那邊鐘離然已經把垃圾丢到桶裏，準備轉身了。子桑問：“老爺子能同意？他不是這種人，舍近求遠，跟沒關系的人較真。”
“沒說。姚林上次把鐘離然領回家裏，老爺子知道了，罵了他一頓。後來就光顧着生氣了，沒注意鐘離然的事情。”
姚林會挨罵！？還真是稀罕。
不過……子桑想起來之前自己在桑芸清話中忽略的那一句，瞬間興奮起來！
這不就是個好辦法嘛！
桑芸清在子桑的灼灼目光之下後退一步：“你突然間，要吃人！？”
“是啊，胃口大開，準備找個人來打牙祭！”
鐘離然已經回來了，問道：“阿姨你們母女關系真好啊！我媽媽就不會和我這樣拉着手聊天。”
子桑立刻把桑芸清的胳膊摔出去，和她保持距離。鐘離然跟在子桑身後，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們剛剛在說什麽？”
“說你。”
鐘離然挑眉：“喲！？真的？”
“你不就想聽到這個答案嗎？”
子桑施施然進樓道，把鐘離然丢在身後。
鐘離然搖搖頭，跟上。知道我的想法，還順着我的意，看來也不是很難調|教嘛！
鐘離然第二次來子桑家。她家不用換拖鞋，桑芸清看她穿着高跟鞋不舒服，給她找了雙備用的棉拖，是一雙粉色的豬頭，鼻子大大的，看起來又蠢又好笑。
桑芸清随口說道：“這是淑鳳念高中時買的，你将就穿一下，明天我去超市買雙新的。”
鐘離然意味深長地看子桑一眼：“哪裏将就，我倒是覺得很好啊！很可愛很有……童趣。”
子桑的臉都是黑的，本着有桑芸清在的地方不用對別人撒氣，她不耐煩地開口：“買什麽新得，你還指望她在這裏紮根！？”
桑芸清理所當然地點頭：“阿然以後常來嘛！”
鐘離然立刻接口：“沒問題！”
子桑：“有問題！”
鐘離然賊笑：“我可以自備拖鞋和幹糧。”
子桑懶得理她，去衛生間卸妝。鐘離然靠在沙發上，晃着兩只腳，看那一對粉嫩嫩的豬頭，跟桑芸清聊天：“高中的東西，現在有五年了吧？保存得真好！”
“以前家裏條件不好，淑鳳也很節省，用東西很小心的。”
“開源才是關鍵，只想着節省是富不起來的。”
“淑鳳也這麽說，不過那時候家裏沒有條件。她爸爸身體不好，拿一份死工資，我幫襯着給別人打工，只能節流了。不過好歹算是把淑鳳的學給供完了。”
鐘離然撿好聽的跟她說：“那可都是你們的功勞！現在子桑，恩……淑鳳她能賺錢了，讓她孝敬你！”
桑芸清泡好了茶，給鐘離然倒了一杯：“不過我最近在想找點什麽事情做。算一下，我才四十多歲嘛，還能幹的動呢！要是将來子桑找個婆家，嫁妝總不能從子桑卡裏拿吧……”
鐘離然看一眼衛生間，燈光從磨砂玻璃透出來，裏邊水聲嘩嘩。
“阿姨，我這邊有幾個項目，你要是感興趣，來一起做呗！”
子桑洗澡出來的時候，鐘離然居然在和桑雲舒下圍棋，桑芸清在旁邊給他們煮茶。
子桑是真得驚呆了。
桑雲舒身體不好，晚上一般睡得都很早。就算睡不着，也是在床上躺着養神，雷打不動，家裏走水了他也不會起來幫一把。剛剛子桑她們回來的時候，他已經躺下了，沒想到這會兒居然會坐在這裏下棋。
子桑拿毛巾擦頭發，小獅子似的，頂着亂七八糟的頭發走過來，在鐘離然屁股底下的板凳上踢了踢：“你怎麽還沒走！？”
桑雲舒皺眉，他那個沒主見的老婆立刻比了一個噤聲的姿勢，警告子桑：“別說話！”
這是誰家！？
不管你們，反正是桑芸清請進來的。
子桑轉身去房間裏敷面膜了，關了燈躺在床上。客廳裏安安靜靜的，聽得久了，像是沒有人。但是偶爾會有棋子碰撞的聲音，清脆的一聲，撞在心底。子桑聽着像是水落在湖面上，柔柔的暈開，一圈又一圈的。
子桑渾身疲怠，昏昏沉沉的幾乎睡着，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半夢半醒地揭掉面膜，沖外邊喊了一句：“桑芸清……給我摳一塊兒面霜過來。”
等了一會兒，房間的門打開，客廳的燈透進來一束。子桑翻個身，把臉露出來。面霜點在臉上，涼飕飕的，一雙手貼上來，帶着溫度，指尖輕輕打圈。
子桑困得眼睛都不想睜，心說今天桑芸清今天果然心情不錯，給我糊面霜都溫柔多了。大概是難得見到老公這麽精神，柔情溢滿了，稍微勻一點給我。
心疼單身往往。
面霜也塗完了，但是屋裏的人還沒有走。子桑睡覺身邊不能有人，桑芸清也不行。上學那會住宿舍，也是要等到全宿舍的人都睡死了，她才能入睡。這會兒房間裏站了一個人，她又困得要命，滿心煩躁。
這個時候就聽見說話聲了。
“你往裏邊去點，給我騰點地方。”
……
這個……
子桑猛然驚醒，瞪着眼看鐘離然，咆哮道：“你怎麽在這兒！？”
“你不是叫了塗面霜嗎？我服務怎麽樣？”
“我叫的是桑芸清！你叫桑芸清嗎？”
子桑簡直是崩潰的，整個人吼的聲音特別大。
鐘離然反手指指門外：“你爸爸有點不太好，阿姨顧不上你。”
“你！待會兒再跟你算賬！”
子桑要出去看看，鐘離然拉住她：“剛用了藥，睡下了。你別去打擾他們。”
子桑低頭看看她的手，這才發現她已經換了睡意，是自己換洗的那套。頭發也散在背後，帶着剛洗過的潮濕。
還真打算紮根了！？
鐘離然松開自己的手，往子桑床上爬。
“阿姨安排，讓我今天睡你這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