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裴南給蔣總打了電話，蔣千林通知了姚林，這件事就鬧大了。
子桑被翻來覆去折騰了半夜，天大亮的時候剛清淨一會兒，姚家老頭來了，一進來就扯着大嗓門開始嚷嚷。
子桑崩潰：“都出去讓我睡一會兒成嗎？”
老頭一屁股在子桑床邊坐下，掀起被子，在子桑腿上擰了一把。
子桑疼得直叫：“老不死的你幹嘛啊！”
老頭問：“有感覺？”
“廢話！讓我掐你一把試試！”
老頭居然不跟她吵，皺着眉，一臉想不通的表情：“那怎麽會站不起來？”
子桑用胳膊蓋住臉，不想跟他打照面：“我怎麽知道！我要是知道還會在這裏躺着嗎！？”
子桑本來就煩，一雙腿突然不聽使喚了，她心裏肯定是害怕的。結果什麽檢查都做了，就是查不出來原因，這種未知才是讓人心慌的。
會不會是暫時性的麻痹之類，過會兒就好了。但是萬一……過會兒不好呢？要是一直都不好呢？
那是不是永遠都站不起來了？
子桑快被這種念頭給逼瘋了，這個時候姚家的人還來添堵。想揍人都爬不起來，憋屈死了。
子桑聽了一會兒，沒見動靜，拿開胳膊一看，老頭居然不在屋裏了。他會有這種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招人嫌就先走了？
蔣千菱受不住困，被她那個總裁哥哥趁機領回家了。子桑讓裴南也回去休息了。桑芸清夫婦大概還在睡覺，沒接到消息。醫生護士不在，屋裏安安靜靜的。
靜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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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桑叫了一聲：“喂，死老頭子！”
沒有回應，不管是誰，都沒有人來。子桑抓着床單，也只有這一小塊布料能讓她攥在手裏了。沒有辦法，很多時候，沒有辦法是最讓人感覺悲哀的事情。
子桑摸出手機，打給桑芸清。那個蠢女人果然還在睡覺，嘟嘟囔囔地問子桑幹什麽。
也沒什麽事情，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話。
但是一聽桑芸清那個睡意朦胧的口音，子桑就什麽都不想說了。挂電話的時候，姚林從外邊進來，子桑心裏厭惡他，但是這個時候，能有人讓她煩躁一下也是好的。
姚林在床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不管什麽時候動作都能顯出悠然閑适來，翹着二郎腿，問子桑：“好點沒？”
子桑沒好氣地說道：“不知道。”
姚林頓了一下，還是很淡然的樣子：“爺爺在聯絡軍區醫院的專家，你等等。”
後邊似乎還應該有一句，但他沒有說。子桑微微錯愕，只那一瞬間，過後立刻變得兇神惡煞：“我這個樣子，不等還怎麽辦！？”
姚林無奈地推推眼鏡：“還沒跟姑姑說，要不要通知她？”
桑芸清……要是她老公昨天發病厲害，那今天是起不來身的，得有個人照看着。這邊的話，姚家總不會不管……姚家的作用居然在這種時刻顯現出來，也是諷刺。
哪怕是蔣總裁過來，也比姚林在這裏坐着強太多。這一尊大佛職業添堵，他的存在就是對人的侮辱。子桑越想越覺得煩，說話就更沒好脾氣了：“她來了也沒用，不夠煩的。”
“那給你請個護工。吃喝拉撒都在床上，你自己不行的。”
“不用了。”
說話的人是從外邊進來的，子桑回頭，看到鐘離然略微有些氣喘地疾走進來，直接對姚林說：“不用請護工。子桑我帶走，過段時間，最晚一個月，保證送回來一個全須全尾的。”
姚林的話被打斷，有點不高興，拿一雙細長的眼斜着看鐘離然：“鐘離小姐，你應該清楚，我們家并不希望淑鳳和你有牽連。”
“你閉嘴！”子桑轉頭問鐘離然，“你怎麽出來的！？”
鑰匙只有一把，在她手裏，鐘離然應該出不來才對。
鐘離然一派坦然：“我把門拆了。”
子桑：“……”
鐘離然：“說正經的！你哪兒不舒服？我知道怎麽回事，呆醫院沒用的，跟我回去。”
姚林嗤笑：“你不知道她什麽問題，就知道原因，你算卦算出來的？”
“是啊，我會算卦。”
鐘離然看着子桑：“你信我，我知道的。”
鐘離然要往前走，姚林起身，擋住她的去路，橫在子桑的病床和鐘離然之間。
“我不想表現得太不紳士。但是沒辦法，我爺爺也在，我不這樣做，他會不高興的。”
鐘離然後退一步，舉手做投降狀：“ok，我們坐下來好好說。”
姚林拒絕：“沒有什麽好說的。”
姚家老頭和主任一邊聊一邊走進來，看着病房裏劍拔弩張的樣子，愣了一下。等他看清楚鐘離然，立刻叫喚起來了：“你這個女娃娃！你到這裏幹什麽！？姚林，請這個女娃娃出去！”
子桑一晚上沒睡覺，被吵得頭疼，這會兒還都趕集似的聚到一起來，房間裏的氧氣都不夠用了。姚家老頭嗓門還大，一聲出來，空氣都在震動。
子桑皺眉閉眼，深呼吸，努力壓下不舒适。
鐘離然眼尖，隔着姚林看見她痛苦的表情，脫口而出：“小桑！黑貓！”
這是一句暗號，子桑在瞬間就明白她想表達的意思了！雙腿突然使不上力，跟黑貓有關？怎麽會，一點征兆都沒有啊！當時也沒見黑貓，還能隔空關聯上？
姚林和科室主任已經準備“請”鐘離然出去了，子桑叫了一聲：“我想上廁所！”
鐘離然：“……”換一個好點的借口成嗎？
姚林點點頭：“我去叫護士幫你。”
子桑：“我憋不住了！”
姚林：“那尿床。”
子桑：“……”
沒想到姚淑鳳也有這麽蠢的時候……鐘離然扶額，轉頭對姚家老頭說：“姚老，認真的，你讓我帶淑鳳走，最多一個月，我保證送她回來。”
姚家老頭：“想都別想！我姚家的孩子，生了病也是我姚家的！讓你帶走算什麽玩意兒！姚林！看好你妹妹了，不行了帶回家休養！”
姚家的軍區大院，還真是闖不進去。
子桑害怕鐘離然吃虧，先妥協了：“鐘離然你先回去吧。等他們找來醫生檢查不出問題，就死心了。”
鐘離然苦笑：“就怕你家這兩位，請神棍也不信我。”
兩個人說得旁若無人，全不把姚家老頭和姚林放在眼中。子桑跟姚家作對是習慣了，真不知道鐘離然是哪裏來的自信，也不把t市姚家當回事。
子桑擺擺手：“趕緊走吧！修門的錢到時候找你要！”
鐘離然往子桑的手機上瞥了一眼，子桑會意，她就走了。
姚林叫來兩名護士：“幫她上廁所。”
子桑捂着自己的褲子：“我不想上了，你們都走吧！”
姚林：“你确定？你要在床上躺很久的。”
子桑：“……我現在不想上。”
姚林順手抽走子桑的手機：“床頭有按鈴，看到沒？想上的時候叫人。”
“手機還我！”
子桑撐着胳膊往前撲，姚林腿長胳膊長，輕易地避開了她。結果子桑上半身懸空，腿上又沒力氣，直接從床上栽了下來。
科室主任吓了一跳，真跳起來了，蹦着就跑過來扶子桑。
姚家老頭爆呵，擡腳就在姚林屁股上踹：“姚林！你做什麽！”
姚林摸摸鼻子，偷偷瞪子桑一眼。
姚家老頭繼續踹他：“滾滾滾！姑娘家的臉朝地，摔成平底鍋了怎麽辦！趕緊給我滾！”
姚林還不能表達自己的委屈：要不是你在這兒杵着，誰管她拿手機跟誰聯系！？愛打多少電話打多少，礙着我什麽事了？
姚林不敢真滾，做小伏低給子桑端茶倒水削蘋果，硬着頭皮噓寒問暖，做出兄長的樣子。
子桑腦門上撞出一個包，生無可戀地躺在床上讓護士給她冰敷：“沒有腿是這種感覺啊……姚林，我能不能砍掉你的腿讓你感受一下？”
姚林趕緊打斷她：“你可別說！爺爺現在寶貝你，讓他聽見，說不定真打斷我兩條腿陪你一起瘸！”
“老東西什麽毛病，非得等我缺胳膊少腿了才來裝模作樣。”
“爺爺是真關心你。”
“呸，也就是你這號人假裝聽話。最沒種了！慫包！”
姚林忍了忍：“你身體不好，我不跟你計較。”
“那你別跟我作對，把手機還我。”
姚林頓了一下，問道：“鐘離然真知道怎麽回事？”
子桑白他一眼：“我怎麽知道她知道不知道！你見我跟她說上話了？”
“黑貓是什麽意思？”
那麽混亂，他都聽到了！？
子桑轉開頭：“沒什麽意思。什麽意思我用得着跟你說嗎？滾蛋，不想看你。”
姚家老頭從外地請來幾個專家，檢查來檢查去都沒有什麽結果。子桑在床上躺得渾身難受，還要聽桑芸清在耳邊嚎喪，整個人都蔫了。
子桑趁着只有桑芸清在的時候，偷偷說：“你幫我聯絡一下鐘離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