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汽車司機從駕駛座出來,手裏還握着手機,驚魂甫定地看着子桑,後怕地吼起來:“你怎麽突然沖出來!差一點啊!要不是我松了一下油門,這算誰的責任!你要害死我嗎!”

鐘離然從另一邊跑過來,轉頭對那個男人說道:“王哥對不起對不起,突發狀況!改天我淘兩瓶好酒,上門謝罪!”

鐘離然一直在對那個男人說話,腳步卻沒停,直接跑到子桑身邊,把手機放到地上,彎腰去扶子桑。

叫王哥的男人立刻噤聲了,狐疑地看鐘離然一眼,又看看自己的手機:“阿然?你熟人?你剛剛給我打電話做什麽?”

被田田壓在身下的小女孩立刻回頭,一雙圓眼瞪過來,瞳仁微微收縮。只是一剎那,像是貓眼。

子桑同樣很震驚:“你提前知道?”

鐘離然板着臉搖搖頭,整個人的氣壓都很低:“不知道。我要給道具組的王誠打電話,問問昨天送去幹洗的那件禮服取回來了沒有,手誤點成王哥的通話了。”

子桑:“……這樣都能讓你蒙上……這是什麽狗屎運?”

王哥的手機響起來,他要看來電的時候松了油門,車子有減速,因此才剛好和子桑錯開那兩指的距離。

要是沒有那通電話,現在……

子桑舉着手,避免手上的血沾到鐘離然的禮服上,自己回答:“估計就是……專門克那個東西的運氣。跟你呆一起還真有好處,不知道多長時間才能沾到你的好運氣。”

鐘離然壓着呼吸呵斥起來:“還有心思開玩笑!剛剛多危險你自己不知道嗎?誰讓你一個人跑出來的!?”

子桑被她吼懵了,我自己要做什麽事兒,還得跟你報備不成?

王哥走過來,彎腰看看子桑:“剛剛我氣瘋了,說話難聽小姑娘別在意。但是你也真是的,自己坐個輪椅,還到處亂跑什麽!?萬一出個意外,你說是不是?阿然,這是你什麽人?”

鐘離然緩緩呼出一口氣,跟王哥說:“都是自家人。王哥今天受驚了,耽誤你辦事了。”

“耽誤時間是小事兒,在這裏出人命,那牽扯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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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離然勉強擠出一個笑,把糟糕的情緒表達得恰到好處,看起來好像是在努力隐忍,但是藏不住了似的。

王哥擺擺手:“人沒事兒就好。你們處理,我還趕時間,回頭聯絡。”

鐘離然回頭瞪子桑一眼:“有沒有摔傷?手能絞成這個樣子,也算你有出息!”

子桑還處于一種懵圈的狀态,滿腦子都是“她為什麽訓我跟訓孫子一樣?我欠她錢了嗎”。

鐘離然在她後背抽了一巴掌,不重,指尖掃過去,隔着厚厚的棉服,剛好能感受到的力度。

子桑立刻炸了:“你幹嘛!我沒摔出點什麽問題,你不甘心是不是?”

“是啊!我現在想拆了你的胳膊腿!看你還能亂跑!”鐘離然恨得咬牙切齒,“你慶幸吧,這裏人多,不然我一定把你按下去脫了褲子打屁股!”

打屁股……還真把我當孫子了!?

鐘離然又抽了她一巴掌:“起來,屁股粘到地上了?”

“我能站得起來還用你在這裏?”

“這個時候知道自己站不起來了?一個人往外跑的時候勇猛呵?厲害得狠是吧!”

“我說鐘離然,你這會兒酸什麽!?什麽毛病啊!有功夫去田田屁股底下看看那到底是個什麽東西行不行?我好不容易逮到的,犧牲了一只手啊!”

“閉嘴!”鐘離然回頭,“田田,你再壓一會兒,我等等來。”

子桑不樂意了:“你先……”

“我說閉嘴!”

鐘離然突然厲聲呵斥,四周的嘈雜聲立刻靜默下來。子桑的話自動在嘴邊打了個滾,然後乖乖回肚子裏去了。

子桑陷入了有史以來最懵的狀态。

這什麽狀況?我居然被鐘離然一句話給吓住了?我居然會被她震住!?!

我居然這麽慫!?!

鐘離然招呼一個劇組的化妝師,把子桑扶到輪椅上,盯着千影基地的醫生給子桑檢查手。醫生在她指節上捏了半天,痛得子桑眼淚都飚出來了,也顧不上糾結是自己太慫,還是鐘離然演技太好。

等全部檢查完,醫生說沒傷到骨頭,給她裹上紗布,子桑才松了一口氣。

旁邊鐘離然幽幽地開口:“你掐死我了……”

子桑看一眼,手背只是有點紅而已,連皮都沒破。

子桑:“一點都沒有同甘共苦的精神。”

鐘離然白她一眼:“沒心思跟你鬧——大劉,借間房。”

非主流導演看看鐘離然,又看看子桑,磨磨唧唧地開口:“這……不太合适吧……還是報警吧,濫用私行,這……”

子桑一本正經地看着鐘離然:“你換個導演吧,到時候觀衆說你的片子整個透露出低智商的味道。”

非主流導演搖手一指:“那間,現在沒用!”

田田把那個黑袍小女孩扭起來,丢進房間中。她剛一掙脫田田的手,就悶着頭往窗戶的方向跑,想逃脫的樣子。

子桑立刻說道:“外邊的人更多!”

小女孩的腳步慢了下來。

鐘離然跟着強調:“外邊幾乎都是我的人。你跑不掉的。”

子桑換了口氣:“你可以試試,看這次會不會弄死你。現在你在這裏,把事情交代清楚,我們再選擇怎麽對待你。但是如果你還跑,就一點機會都沒有。別太小看了人類社會,搖搖。”

小女孩回頭看過來,一雙異色瞳仁豎了起來,俨然是貓的特征。

鐘離然感嘆:“還真是那只貓啊?怎麽會變成人的?”

黑貓,或者說這個小女孩,在靠窗的牆腳蹲了下來,直勾勾地盯着那兩個人。異色的眼睛流光溢彩,看起來璀璨奪目,很漂亮,卻帶着致命的危險。

她看起來像是十三四歲的樣子,眼睛大,皮膚白,圓臉。應該是個很萌的小蘿莉才對,但是嘴角微微向下,透露出“我不高興”以及“我很倔強”的信息。

想到她兩次都差點要了子桑的命,那兩個人都沒辦法覺得眼前這個小女孩萌了。

鐘離然拉了張椅子,坐下來,一副審問犯人的樣子。子桑開始想她有沒有演過這樣的角色,居然還真讓她找到一個:一個民國劇中的助理小偵探。那個時候的鐘離然,還不到二十歲吧,掐一把全是膠原蛋白,嫩得要命。

子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種時刻,想到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意識到自己思緒跑遠了,她有點慌。

我這不是有病嗎!?腿還動不了,還有心思想這些東西?那到時候不是還要被她壓,根本不能反抗?

等等……我這是,還打算有下一次嗎?不管誰壓誰,我還真打算跟她再滾一次?

我好像有點明白了……

鐘離然古怪地看子桑一樣:“你這是什麽眼神?什麽意思?”

沒什麽……子桑覺得自己只是在瞬間撥開了雲霧,心裏頭敞亮了,也有奮鬥目标了。

子桑咳嗽兩聲,直接去問搖搖:“先說,我的腿怎麽回事?”

搖搖沉默。

鐘離然手指點着桌面,一聲,一聲,在空當的房間裏回蕩。她敲了六下,第七下之前頓了很長之間,然後施施然地開口:“你現在說是為你自己好。不然把你交出去,會大變活人的貓,應該會有很多機構感興趣!”

搖搖又想到當時子桑說的“開腸破肚”,打了個哆嗦。

鐘離然繼續:“到時候總有人來研究這個問題。專業的機構,那手段就多了,可不僅限于坐下這裏和你,交談。希望你能珍惜這次交談的機會。”

“是懲罰。”

子桑皺眉:“什麽懲罰?”

搖搖微微側目,和子桑對視,一字一句地說道:“是你從占蔔室逃脫的懲罰。”

子桑看看鐘離然,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情。

鐘離然繼續問:“占蔔室還能逃出來?”

搖搖不回答這個問題,大概是因為這牽扯到她們星球的什麽根本——如果她有一個星球的話。

子桑說:“我不記得我什麽時候從占蔔室逃過。你給我的三次占蔔,都是……”

“第四次!第四次的時候你逃掉了!”

子桑:“……什麽時候有第四次了?我怎麽不知道!”

搖搖也愣了一下,旋即皺着鼻子指責:“我知道你最擅長僞裝了!我不會被你騙到的!”

鐘離然打斷這兩個人的争執:“先說說,是什麽時候?”

搖搖不甘心地看子桑一眼:“就是十二號的晚上。”

子桑想了想時間,立刻問道:“淩晨十二點半的時候?”

“是。”

子桑:“……鐘離然,掐死她!不要猶豫!哪兒來這麽烏龍的事情啊!”

十二號就是子桑被鐘離然強吻的那天。她吃太多冷的三明治,胃痛跑去醫院裏輸液。當時跟蔣千菱吵架,不想惹人注意,準備走人來着,結果在站起來的時候,暈過去了。

所以當時根本不是昏倒,而是這只死貓要做占蔔,強行把自己拉進那個夢境中。

自己昏過去的時候撞到了地板,痛醒了,于是變成了自己從占蔔室中逃了出來,這只黑貓就懲罰了自己。

所以說倒黴的人喝涼水就塞牙縫,有一個超級外挂,運氣一點都沒有好,結果反而更慘。

鐘離然同情地看子桑一眼:“你跟我合體吧,說不定就不會這麽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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