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個沒留神,黑貓就跑了出去。鐘離然猛然拉開門,把門外的田田吓了一跳,立馬彈了起來:“怎麽了怎麽了?”
鐘離然:“黑貓!去聯系千影基地的人,找那只黑貓!”
子桑在房間裏邊,歪着頭沖外邊喊:“找到了直接打,打瘸了腿最好!別讓她再跑了!”
“什麽黑貓?”田田愣了一下,突然回過神來,“子桑你太狠了吧!?小貓多可愛!你居然能下得去手!”
子桑讓這個蠢貨氣得不行,急吼吼地沖她嚷嚷:“我一雙腿不能動,沒弄死她是她運氣好,跑得快!你再廢話你來替她頂着!”
鐘離然在田田後背推了一把:“趕快去!待會兒找不到貓了扣你工資!”
子桑又不能真把人腿給打折了,但是跟工資挂鈎,田田不敢再廢話了,火急火燎地跑出去找人。
鐘離然回到房間裏,見子桑還在呲牙咧嘴地疼,皺着眉把她的手拉過來,仔細地看。隔着紗布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不過拉着子桑的小手,這感覺倒是挺好的。
鐘離然把女流氓當慣了,忍不住就要冒出點色心。
子桑拍開她,抽出自己的手:“你是醫生嗎?”發完火,子桑坐在輪椅中間,頹喪地垮下了肩膀。
鐘離然說:“不至于。”
子桑聞言,眼睛斜瞥半分,鳳眼上挑,分明是勾出了魅惑的神态。但眼神卻是虛的,空洞洞的放在那裏,看不出什麽滋味。
鐘離然繼續說:“不至于這麽為難。不是還有解決辦法嗎?”
子桑反問:“什麽辦法?”
鐘離然:“轉移就好了。”
子桑呼出一口濁氣:“用你的氣數來換?然後兩個倒黴蛋放在一起,你指望負負得正?”
Advertisement
這話一出口,鐘離然一雙桃花眼微微瞪開,随即又眯起來,斂了一汪笑意。鐘離然很高興的樣子,問子桑:“你準備跟我一起過了?”
子桑:“……”
這個混賬王八蛋,什麽時候了,還想這些東西!
子桑又要急。鐘離然見她最近脾氣越來越暴躁,隐約覺得有點不正常。子桑一直是很記仇的,但是以前不這樣急躁,凡事總能耐得下性子來,蟄伏起來,等着報複的時候。
剛認識的時候,自己說錯了一句話,她能憋着勁,個把小時之後還回來一句。
鐘離然懷疑,黑貓對她的影響不單單是身體上的,或許還有精神層面也說不準。總之這件事必須趕快解決,不然兩個人想過個小日子也不安心。
鐘離然趕在子桑撒氣之前開口:“氣數這種東西吧,看不見摸不着的。你以為我走到今天真是全靠了運氣?今天那個電話是巧了,但是你想,我要是不認識王哥,能打得出去嗎?”
明明是鐘離然要犧牲,結果不是自己勸着她拿出奉獻精神,而是她苦口白牙地勸自己要坦然接受這份好意。
子桑覺得自己挺作的。
鐘離然補充:“人信什麽就有什麽。我想人的運氣哪兒能說拿走就拿走?這是天生的東西,撐死了就是斷一段時間,過後慢慢就又回來了。這中間我吃老本也不會餓死咱倆。”
子桑悶悶地開口:“我沒什麽給你的。”
鐘離然接口特別快,順溜得就出來了:“你把你人給我就行,別的我也不缺。”
子桑:“……”
鐘離然看她只是無語,居然沒有反駁,樂了半天。趁着氣氛正好,鐘離然趕緊轉了話題,說不準再往下她就又要惱了,停在最好的點上才是明智的。
鐘離然愛占便宜,但是場合還是很分得清的。
“先不說這些事情。其實這件事挨着順序來,也就是最後那個占蔔比較難辦。你一點頭緒都沒有嗎?”
“你別說最後那個,前兩個我也沒頭緒啊,我這個樣子怎麽跳舞?還有拍戲,卡着一個蔣千菱,誰知道她要出什麽幺蛾子。”
鐘離然想了想,站起來繞到子桑身後,推起輪椅往外走。
“想那麽多也沒用,黑貓不好找,那玩意兒來無影去無蹤的,八成摸不着。但是戲還得拍,你這回哪兒都不能去,老老實實給我呆着!”
自打鐘離然說了那個氣數的問題,子桑就慫得很徹底了。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軟,連一個人的運氣都給要了過來,讓人家當孫子一樣管教兩句,那也只能受着了。
鐘離然看子桑這麽乖,心裏美滋滋的,拍戲的時候連着ng了兩條,非主流導演再好的脾氣也嚷嚷起來了:“阿然姐你怎麽回事?這條是要嚴肅沉悶的,你笑得跟朵花兒似的,懷上了?”
鐘離然還是笑嘻嘻地:“娶着媳婦了!”說完還觑了子桑一眼,直看得子桑臉都黑了。
導演看着倆人眉來眼去的,捂着眼大喊:“閃瞎了閃瞎了!阿然姐你還要不要你的勞模稱號?不然我今天就給你薅下來了!”
子桑沖鐘離然招了招手,鐘離然轉頭跟導演說一句“我去找找狀态”,轉身樂颠颠地跑了過去。
子桑在輪椅上蹭:“我想上廁所。”
鐘離然推她往公共衛生間走的時候,突然想起來:“哎呦,我這腦子!這邊沒有坐便啊!”
子桑:“……我腦子被貓撓了才會跟着你。”
鐘離然:“公共坐便也不幹淨,有也不能給你用。”
結果兩個人姿勢很奇怪地蹲在隔間裏,外邊有人在洗手,聽到裏邊一句接一句的嚎聲。
“喂你抓緊我啊!我我我——”
“放心放心,沒事兒的。”
“你這個樣子試試!?你還跟我說沒事兒?”
“那咱倆可完了,咱倆怎麽過啊?”
“鐘離然我現在好想咬死你!”
“這是廁所,不是食堂。”
“閉嘴!”
洗手那位幽幽地喊了一聲:“阿然?”
裏邊的聲音立刻噤默了,半晌,傳來鐘離然呵呵一笑:“小萌啊……沒事兒,對臺詞呢!”
小萌:“……”
鐘離然在廁所裏對了一回臺詞,回去之後就進狀态了,一條過保持到收工。末了鐘離然還一本正經地跟小新人們說,廁所是個找狀态的好去處,ng被導演罵的時候可以去試試。
子桑在一旁瞥她,想着那麽幾個人圍着她,怎麽就沒有人大嘴巴抽她呢?
收工之後導演本來想跟着蹭飯,對着子桑猶豫了好半天,鐘離然一推他腦門:“我回家過二人世界,你要跟着啊?”
“你買新房子了,不發家?”
“就算發家也要找個算子來看好日子,今天你就別想了。”
鐘離然樂颠颠地帶子桑回家,半路叫超市送了些新鮮蔬菜。回去把子桑往沙發上一放,就鑽廚房去了,說是要大展廚藝,保證讓子桑臣服在她的廚藝之下。
子桑百無聊賴地在沙發上搜視頻看,機頂盒的遙控器不太好用,特別費勁。廚房裏一時一陣菜下油鍋的聲音,還有鍋碗瓢盆砰砰叮叮的聲音,特別熱鬧。
子桑面皮還是薄。別人招惹她了,她能十倍百倍地還回去。但是別人對她好的時候,她就覺得不自在。她一想自己要了鐘離然的運氣,還讓她伺候着洗漱上廁所,住她的不說,現在還要她伺候着自己吃。
就是裝裝孫子好像不太夠。
子桑越想越坐不住了,探出手把輪椅拉到沙發邊,手臂撐起來,試了很多次,居然也能把自己挪進去。只是腿還拖拉在旁邊,歪歪斜斜的,拖鞋也掉了一只,難看死了。
子桑嘆口氣,把腿也搬上來,放在腳踏上,單手別別扭扭地推着一只外輪,加另一側的手掌,勉強把自己弄到廚房門口。
子桑拉開玻璃門,仰頭看鐘離然:“菜擇完了沒有?”
鐘離然回頭看了一眼,特別驚奇:“喲!進步不錯呀!”
子桑還光着一只腳,尴尬地重複:“菜拿來,我給你擇。”
鐘離然從盆裏拎出一條魚,杵到子桑正前方。魚還在打着擺掙紮,甩了子桑一臉腥臭的水。
鐘離然:“來幫我殺魚?”
“……你自己殺吧。”
子桑抹掉臉上的水珠,準備轉回去,繼續看電視。鐘離然又叫住她:“你鞋呢?”
“掉了,撿不起來。”
腿使不上力氣的話,彎腰這個動作很難控制,埋得深了很容易栽下去。子桑自打出院到鐘離然這裏來住,安全感已經降到負值了,寧願不穿鞋也不肯去冒那個風險——飄在半空的感覺太糟糕了,萬一真臉朝下拍下去呢?
鐘離然一手油污,還沒開口,子桑的手機響起來,兩個人也就沒再說其他什麽。等子桑用一只半手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手機時,已經是對方進來的第三通了。
是電視臺的導演,說節目策劃已經做出來,細節都完善過了。子桑給他一個郵箱,見他拿捏着不太想發。子桑回頭看看廚房,咬了咬牙說道:“你等等,我一會兒給你回電話。”
導演:“幾個意思?”
子桑也不瞞了:“我正在勸鐘離然,如果能拉她進來,你還怕沒有點擊量?”
導演傻了。
子桑趕緊補了一句:“不過鐘離然也是要看你的詳細策劃的,沒有價值的話,她也不會參加。”
導演也咬牙了:“你再給我等等!我去再改改!”
鐘離然一邊擦手上的水珠,從廚房出來,問道:“誰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