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你到底做了什麽!?”

“做了夢。”

夢裏有奇怪的房子,有綠色的石頭,有鮮血,有占蔔。

子桑一陣無力,說什麽都沒有用了。鐘離然一直很坦然的樣子,翻身從子桑身上下來,在一邊坐好,蹭子桑的肩膀:“你不問問我是什麽占蔔嗎?”

子桑想說“愛是什麽是什麽,不關我的事”,這種賭氣的話說出去大概是很傷人的,她權衡了一下,沒開口。

不高興又不能罵人的時候,她就不說話。鐘離然知道,但是假裝不知道,依然語調松快地和她講:“跟你的方式不太一樣,黑貓給我的占蔔,都是反向的。”

子桑掀起眼皮看她。

鐘離然解釋道:“她是讓你去做這樣那樣的事情,以達到某一個特定的結果。給我的占蔔是,不能做我接下來的事情,以避免造成的損失。”

子桑有點懷疑,這跟黑貓給她傳達的信息并不一樣。黑貓的初衷并不是好的,那她還會給鐘離然正确的占蔔?

難道不會刻意誤導她嗎?

子桑想了想:“你現在在做什麽?”

“《嫁妝》殺青了,在籌劃下一部電視。不過占蔔說要放棄這個項目,會賠錢的。”鐘離然頓了頓,“我并不打算聽她的。”

子桑心頭一顫:“喂我這邊還沒好利索呢,你別亂來!她本身就是超出科學解釋範圍的存在,你不聽話,到時候會出什麽事?”

鐘離然:“我幹嘛要聽話?!我要聽也是聽你的。”

鐘離然又想要一個親吻,黏黏糊糊的,蹭個沒完。

子桑推開她:“正經的!你別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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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離然笑:“放心,沒事兒。”

鐘離然說她今年是事業轉型期,會很忙,自己可能就不怎麽接戲了。不接戲意味着她會呆在橫國的時間少很多,離子桑就遠了。要說拍戲其實還省心,跟上班打卡一樣,下了戲就能休息了。真轉幕後,閑雜的事情反倒多了起來。

子桑聽鐘離然抱怨,嘤嘤嘤地哼唧了半天,話還沒說上幾句,就聽有人在那邊叫她。子桑想了半天,給她想出來一個安慰自己的理由:“最起碼你現在晚上能喝水了呀!”

鐘離然:“你不如說,我這是在賺大錢呢!”

子桑行動無礙已經是一個月之後了,導演特別高興,當場就給她加了一段舞蹈戲,搓着手傻笑:“我跟你說,網友都等着呢!這幾天你辛苦一下,下了戲加個班,讓老師教你。”

子桑倒是不怕辛苦,只是在練的時候,她總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老師拿了瓶水給她:“你是不是還沒恢複好?!”

子桑只能應了下來:“還是有點,感覺腿挺沉的,累。”

她怕這不是沒恢複好,而是什麽後遺症,越想臉色越不好看。老師讓她去休息一會兒,也沒有什麽好轉。一支舞磕磕巴巴地練完,子桑熬了幾個通宵,才勉強找回來一點感覺。

她功底深厚,發揮失常倒也不太明顯。拍攝技巧再掩飾一下,呈現出來的畫面效果竟然非常棒。導演很滿意,連着誇了子桑好幾次。子桑白着臉跟導演請假,導演當她這幾天熬太狠了,逼着她拍完最後一場,就放她走了。

子桑是有點失落。她從小對身體的感知程度就很高,很敏銳。冷不防遲鈍下來,好像是失去對身體的控制權了。子桑煩躁得換電視頻道,莫名其妙地就想到黑貓了,然後又想到鐘離然。

昨天晚上跟她打電話的時候,聽她說馬上要開始試鏡了,還問子桑要不要來試試。新劇是翻拍嫦娥那點事兒,劇名暫定《新·月宮》,找了一水的新面孔來演。

子桑一直想着黑貓的占蔔,擔心她找新人撐不起收視率,會真地撲了。鐘離然安慰她:“跟開始的營銷策略完全不同了。電影要大咖,古偶還是賣顏值的。”

末了又聽她說,準備找幾個友情票進來客串,專門演npc,這些人都選咖位、名氣大的。子桑想了想覺得她的心眼八成是黑的,把市場研究得太透徹了,專門騙着觀衆玩兒。

靠大咖帶話題,然後賣新人的顏。到時候水軍炒一炒,收視自然不會低了。

即使這樣……子桑心裏還是不寧靜。

姚家新得了兩箱南方水果,老爺子派姚林給子桑送去,話是這麽說的:“你吃這東西不是浪費啊!?你妹妹最近身子虛,給她送去補補。”

姚林是不知道,兩箱超市裏就能買到的水果怎麽就能補身體了?他更在意的是,淑鳳跟老爺子有和解的趨勢,同時自己的地位一落千丈。

連幾個水果都不給我留!?箱子都不開封!

姚林跑腿跑得很不爽,到子桑家的時候,看到玄關有一雙女人的鞋子——不是桑芸清那種尖頭高跟的時裝鞋,很休閑的軟底皮鞋。

有客人?

姚林在門口叫了一聲,子桑應聲從裏邊走出來:“你怎麽來了?”

姚林往她背後看了一眼。

子桑跟着解釋道:“哦,是……鐘離然她媽媽,路過這邊,就上來坐坐。”

從c市路過到這裏,她這是打算走到哪兒去啊?歐洲大陸啊?

姚林把水果放到玄關,拍了拍手上的土:“爺爺讓我給你送點東西過來,兩箱都給你拿來了——沾我一身的土,哪條毛巾能擦一下?”

姚林比子桑還注意形象,天還在這麽冷着,出門也是西裝加毛呢大衣,從來不穿棉襖。子桑看他西服上蹭的白灰,剛想說“你別弄髒了我家的毛巾”,餘光瞥見鐘離然媽媽正笑吟吟地看着這邊。

子桑嘴巴一抖,指了指衛生間:“櫃子裏有新毛巾,你自己拿。”

姚林順着目光看過去,沖沙發上的女人笑了笑:“我先清理一下。”

子桑在後邊跟着解釋:“這是我伯伯家的兒子。”

鐘離媽媽似笑非笑地點點頭:“姚副市,電視上見過。”

子桑臉都快笑僵了,跟着嗯嗯啊啊地點頭:“是啊,他上電視比我都多。”

“你電視沒上多少,網絡上可到處都能見到你的名字,”鐘離媽媽頓了下,意味深長地繼續說,“我還是剛剛知道,你是姚老的外孫女。”

子桑的伶牙俐齒都被都鐘離媽媽給笑沒了,心底沒譜,就拿不出個對策——誰知道她突然跑過來是幹嘛的?什麽也不說,就坐在這和自己聊天。

要說沒事兒,誰信?偏偏還不知道她已經摸到多少了,把握不好這個度,子桑不敢輕易開口——裝傻彼此都尴尬,一不小心透露更多,那往下更難辦。

幸虧姚林來了,不然指不定要賠笑陪到什麽時候呢!

子桑又給她倒了杯茶,說道:“我去看看他,是不是找不到毛巾了。”

子桑鑽進衛生間,狹小的空間立刻顯得擁擠。子桑伸手去姚林口袋裏摸,一邊跟他比口語:“手機呢?快點給我!”

姚林護住自己的口袋:“你的呢?”

我的要是能用!我還至于幹坐二十分鐘嗎!當着鐘離媽媽的面,我怎麽打這個電話?不然還用得着來借你的嗎!?借一次還得給你沖話費!

姚林無奈攤手:“手機在大衣裏,大衣在車裏。”

子桑在姚林腳上狠狠踩了一腳。

姚林一嗓子憋在喉嚨間,想去掐子桑的腦袋,鐘離媽媽的聲音在外邊響起來,就在門邊上!

“子桑,時間差不多了,我該走了。”

子桑和姚林對視一眼,忙放開自己的手,整理了一下頭發。她拉開門,沒擺好表情,幹脆就努力瞪自己的眼,好看起來驚訝一些:“怎麽就走了?吃了飯吧?”

鐘離媽媽笑道:“不了。我還有事,你也難得休息兩天。”

子桑內心歡呼雀躍一百個小人開始鼓掌,表面上依然不舍似的:“來了就喝杯茶,家裏也沒什麽好招待的、”

鐘離媽媽看她一眼:“有什麽好招待的,以後吧,下次……再嘗嘗你的手藝。”

這麽意味深長的眼神和對話……子桑有點沒能領悟精髓。還有以後?還有下次?她到底準備幹嘛!?!

子桑有點懵,姚林在她肩膀上推了一下:“去送送。”

鐘離媽媽推辭:“不用了。聽說你腿才剛好,被太累着了。我自己下樓就行了。”

子桑接了話頭:“那哪兒行呢,您接下裏要去哪兒?我開車送你一程,外邊可還冷得很呢!”

鐘離媽媽調笑地在子桑腿上逡巡一圈:“一看就是還沒好利索,腿沉吧?你敢開車,我還不敢坐呢。行了,好好歇着,鍛煉也要當心。”

這……畫風突然變成了和藹可親範是怎麽回事!?!

子桑只好拉姚林上:“那讓姚林送送你吧。這邊車也不好打,得走出去一段路程呢。”

姚林一臉“wtf”的表情,繼續當車夫。

子桑轉身就去找手機,給鐘離然打電話,劈頭蓋臉地問:“你媽媽怎麽回事!?”

鐘離然:“……??怎麽一上來還罵上了!?子桑,這個我可不能忍你啊!”

子桑:“呸!你媽媽來我們家了!喝了五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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