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子桑對于電影有種畏懼,具體表現就是十分小心謹慎,要把身心一塊兒投入進去。如果進《新·月宮》這個組,她可不敢像以前那樣分心跑場子了,必定是要全心全意攻克這個大關。
小嫦娥的戲份很散,所以即使沒幾個鏡頭,也要看導演安排,在劇組呆上一段時間。這中間她就不能去接其他電視劇,又少了一筆收入能給鐘離然填空缺,她其實是很不安的。
擔心這邊的戲不順,兩頭落空。所以始終處于惴惴不安的狀态中。
尤其是鐘離然說先帶她回家的時候,子桑更慌了。慌到一半她想我慌什麽啊!?我家裏那些難纏的家夥都沒反對意見了,我幹嘛要在意這邊的看法?
鐘離然她爸爸媽媽有意見,那是鐘離然的事情,是她沒處理好,跟我又沒關系。
子桑這麽想就心情舒暢地住進了鐘離然家。她家不大,三卧兩衛,看樣子是近幾年才開發的樓盤。家裏裝修很簡單,都是原木風格,倒是一些體現底蘊的細節很注重。
牆上有書法和水墨畫,櫃子上擺了一塵不染的陶藝,連桌上擺着的茶具,位置看起來好像都有點什麽說頭——如果以前她肯和老爺子親近一些,這個時候大概就能說出個一二三了。
自打上次見過鐘離然的媽媽之後,鐘離然偶爾會提起自己家裏的事情,子桑嫌她說了跟沒說一樣,沒什麽有效信息。見了面之後,子桑發現鐘離然還真不是回避什麽,實在是她父母有種難以言說的……乏味。
子桑剛到的時候,他們招待了一下子桑,用那套看起來很高大上的茶具泡了茶,請子桑喝。然後他們就各做各的事情去了,只要鐘離然和子桑不鬧出特別大的動靜,他們該練字的練字,該畫畫的畫畫,根本不管。
子桑問:“你媽不去跳廣場舞啊?”
鐘離然笑:“她是劇團的舞蹈老師,讓她去跳廣場舞?要了她的命吧!”
他們自己大概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充滿了趣味和歡樂的。但作為家人來說,确實冷淡了很多。子桑知道鐘離然為什麽會羨慕桑芸清那樣的媽了,鬧心,但是也熱鬧。
子桑住了幾天,跟她父母說上的話沒幾句,一起吃了兩次飯。鐘離家有規矩,飯桌上不許講話,連筷子碰到碗的機會都不多,安安靜靜的。
好在也就這麽幾天,《新·月宮》正式開機,子桑就把鐘離然打包,一起帶回t市了。飛機上子桑感慨:“你們家簡直是小學生行為規範的典範!”
鐘離然:“我一年到頭也就是過年的時候會在家呆幾天,就是嫌悶。他們一輩子都是這樣的脾氣,習慣這種方式了——”
“知道知道,哪兒有讓長輩遷就小輩的道理?他們悶就悶吧,在一起的話就忍一忍,反正時間也不會長。等将來他們老了再接過來一起住,到時候越安靜越好,不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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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離然笑她:“你是被你們家老爺子吓壞了!?”
子桑撇嘴:“這世上的老人都像他那樣可壞事了!我出門的時候他還說我不安分,整天光知道往外跑!這是什麽年代的思想了,難道要我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他那是想讓你陪陪他。他今天得有八十好幾了吧?人上了年紀就會胡思亂想,再硬朗的人也會有的。尤其他前段時間剛病過一次,心裏肯定是很不安的。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總想着自己還在的時候,就多跟你們在一起呆一會兒。你得體諒他。”
這些子桑怎麽會不懂?只是不懂怎麽去處理。這些東西都被她劃分到“生活”中間去了,她不知道該怎麽生活、
鐘離然在飛機上看了一份報表,子桑調侃她現在真有了大老板的架勢,湊過去才發現是財務做出來的關于阿水的報告。有片酬,有收益進項,羅列得很清晰。
鐘離然指着a4紙上的一個數字,又點了點上一頁的某個數字:“她倒是比我想得值錢,估計到不了年底,我掏的錢就能回本了。之後的兩年就是坐等收錢。”
子桑:“到時候你還不舍得丢掉她呢!”
“必須得丢!用她是賺錢,但是防着心累啊!誰知道她會不會有什麽私底下的小動作,到時候再坑我一把,我找誰說理去?”
兩個人先聊着,既然說到阿水了,很容易想到她的火鍋店。子桑嘆口氣:“我到現在居然還沒有吃到……”
“回去先帶你吃去!”
“生意怎麽樣?”
“人流量在回升,天馬上就要冷了,到旺季我準備加價補前段時間的支出。”
“所以黑貓這兩項都輸了?”
“毫無疑問,已經輸了。”
子桑看着a4紙上的分析,心想這真是夏天過去了,希望就來了。連亂力神怪的東西都打不敗我們,這輩子就沒什麽能讓我們覺得艱難沮喪的了。
生活永遠向前走,然後向上,腳下踩着自己的路,身邊能有同甘共苦的人。這就足夠了。
飛機平緩,子桑轉頭問鐘離然:“你說,黑貓這麽久沒來,是不是被你的反作用力給消滅了?”
鐘離然翻雜志,在某套搭配上劃個圈,标上“鳳兒”:“誰知道呢?其實到底有幾個占蔔,我們也不清楚。保不齊她心情不好,把十個加成二十個、五十個、一百個。也或許她怕了我了,還剩那兩個就不要了,趕緊逃了。”
“那也沒什麽。打破她三次就能打破她三十次,她真回來了也不怕。”
鐘離然翻了一頁,還是标了“鳳兒”兩個字。筆尖頓了頓,她本想問,那個拼命後退不停逃避的人,哪裏去了?是不是被眼前這個閃着光芒的家夥給殺死了?
話在嘴邊繞了一圈,鐘離然開口說道:“這兩種風格你都可以試試。”
“我不要,穿成這樣凍死了,我要大棉襖和加厚棉褲!”
鐘離然在畫冊上添了幾筆,把模特補成一個圓滾滾的大胖子:“這樣?”
子桑把筆搶過來,又在模特的頭上加了一頂鍋:“還要帽子。”
一副妖孽畫像就新鮮出爐了。鐘離然把筆搶過來塞到包裏,把那一頁也撕下來:“回去我找人裱起來,拿出去拍賣——就說是你畫的。”
子桑搶了筆連畫三幅,又想起來了:“你說我能演好小嫦娥嗎?”
鐘離然合上雜志,轉頭看着她:“你劇版裏不是演過嗎?”
“電視劇和大熒幕肯定不一樣,再說又換了導演、”
鐘離然伸手,把她的頭扒拉到自己肩膀上:“制片人沒換啊!我陪你進組。”
“好。”
總之……
現在以及将來,一切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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