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最後禦醫端着半碗血離開了, 甚至沒有給玉韻處理傷口,只是留了一些處理傷口用的麻布和一小罐傷藥就離開了。
半碗血約莫正好能裝滿一個茶杯,看似不多, 若是經常被采血, 不管身子多好,都會受不了的。
那些下人也跟在禦醫身後離開,甚至都不順手關門。
屋子裏的血腥味慢慢散去,傷口的血也止住了,傷口依舊觸目驚心。
牧林晚十分心疼, 走了過去。
他用麻布沾了一些熱水,将玉韻的傷口清理幹淨, 然後弄了些藥膏, 輕輕抹在傷口上。
他不敢用力,他怕自己一用力,玉韻的傷口又會流血。
牧林晚笨拙的為心上人清理傷口, 眼裏不知不覺就蓄滿了淚水。
眼淚啪嗒掉在了玉韻的手臂上,牧林晚連忙擦去, 視線已經被淚水模糊了,但是玉韻的傷口還是沒有處理好。
“小公子怎麽哭了?”玉韻的另一只手輕輕在牧林晚頭上摸了摸, 然後摸着他的臉,讓自己的手被眼淚打濕。
他擡起牧林晚的下巴,眼淚已經将那塊黑色的胎記給暈開了,臉上一塊白一塊黑, 看上去着實不美觀。
他伸出手指在牧林晚的嘴唇上按了按。
牧林晚感受到了疼痛。
他看着玉韻被放血的時候,強忍着憤怒,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現在是受傷了。
“小公子也受傷了, 不要傷害自己的身子,要是忍不住,就來咬我。”玉韻輕笑,俯下身去親吻牧林晚,舌尖在那粗糙的傷口處轉了轉,然後探進去,摸索着裏面有沒有受傷。
牧林晚睜大了眼睛,眼淚都忘記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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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唇有點刺痛,還有不可忽視的感覺。
檢查完裏面沒有傷口後,玉韻才松開。
一個漫長的吻結束,這是玉韻第一次主動這麽親他,帶着窒息的溫柔,那輕柔的感覺将自己包圍了起來。
玉韻的嘴有些紅腫,又增添了一抹風情。
“小公子不是說要給我包紮?”
牧林晚連忙回神,看着自己弄得亂七八糟的麻布,心裏愧疚,手忙腳亂在傷口處纏了一圈又一圈。
“若是你再這樣傷害自己,我只能像這個樣子來檢查了。”玉韻臉色有些蒼白,但是嘴角帶着笑容,手指又拂過牧林晚的嘴,輕輕按壓了兩下。
“臉髒了,我給你擦擦。”眼淚幹了,黑色的脂粉弄得到處都是。
玉韻喚來老鸨端來熱水和毛巾,将玉牧林晚臉擦拭幹淨,然後又在他的臉上塗了一層脂粉。
牧林晚看着盆中自己的倒影,郁悶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嘟囔:“好醜。”
他的眼眶還紅着,眼下是一塊黑色的胎記,将他臉上的紅暈遮蓋住了,但是那雙耳朵卻一直泛着紅。
“醜嗎?”玉韻問了一句。
一旁的老鸨連忙回答:“一點都不醜,小公子儀表堂堂,将主人迷得神魂颠倒,京城裏也有許多姑娘喜歡小公子,小公子怎麽會醜呢?”
牧林晚撇了撇嘴,這兩人是一夥的,誰的話都不能信。
“我們可以回去了嗎?”牧林晚扯了扯玉韻的衣角,擡着頭看着他。
“當然可以……”
話音未落,門外有人禀報:“主子,溫容公主來了。”
牧林晚連忙撿起千字文,站在了一旁。
他現在可是書童,不能做出那麽放肆的動作。
玉韻卻撲哧笑了出來,一把将牧林晚拉在了自己的身上。
牧林晚渾身僵硬,怕自己動作太大碰到玉韻的傷口。
“自己人,不用拘束。”
玉韻的聲音就在耳旁響起,牧林晚心裏有很多疑惑。
溫容是唯一的公主,受人愛戴,享受着聖上的寵愛。就算她與玉韻的母妃是同一人,但是她在宮裏呆了那麽久,她又怎會是自己人?
玉韻難不成癡魔了?
牧林晚心裏擔憂,想要從玉韻身上下去,聽到了一陣叮鈴叮鈴的聲音。
像是有鈴铛在輕輕碰撞,清脆悅耳。
想要站起來卻已經來不及了,公主已經進入了這個又破又爛的屋子。
在此之前,牧林晚從來都想不到那位高高在上的人會來這種地方,她是寵兒,被所有人放在手心裏寵。髒、破這種詞從來都不能放在她的身上。
可是如今,那位大人卻放下身段,主動走了過來。
她看清屋裏的場景時,瞳孔猛地一縮:“兄長,這是?”
牧林晚看了一眼公主,連忙将自己的腦袋埋進了玉韻的胸膛。
他之前還和公主聊過!雖然也沒聊啥東西,但公主對自己說過以身相許這種話,現在見面,難免有幾分尴尬。
玉韻抱着牧林晚一臉滿足,嘴角帶着笑容對溫容點點頭:“這是……”
他頓了頓,繼續說:“這是你的嫂子,不過他有些害羞,還請見諒。”
就在剛剛,牧林晚使勁擰了一下他。
溫容恍然:“原來是嫂子。”
她沒多問,看出來牧林晚不想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禦醫可又來了?”溫容說話溫婉,像是一汪春水,慢條斯理,絲毫不見公主的架子。
“嗯,放了半碗血。”玉韻回答。
“算了,我離開太久他們會發現,我便迅速說完吧。過兩天我會給你安排見皇上的機會,當着大臣的面,你将三皇子的事情說出來,皇上定會嚴懲,還會當着那些大臣的面給你獎賞。然後我再在那人耳邊說上幾句,時機交給你掌握,可不要讓我失望,我親愛的兄長。”
最後幾個字她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聲音也放冷了下來,帶了些威脅。
又是一陣叮鈴叮鈴的聲音,她離開了。
牧林晚松了一口氣,不愧是公主,在皇宮裏呆了這麽久,身上帶着上位者的威嚴,開始的溫婉不過是僞裝罷了。
牧林晚這才擡頭,心裏有很多疑惑。
“想問什麽?”
“你和公主之間有什麽交易?還有她口中的那個人是誰?”
玉韻和溫容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單純的兄妹情意。也對,要叫一個突然出現的人哥哥,在先前幾十年都未見過這位兄長,這在普通人家都能難做到,更何況是無情的皇宮了。
所以玉韻和溫容之間一定達成了什麽共識。
還有溫容口中的另外一個人,牧林晚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來。
“你覺得公主為什麽會這麽受寵?”
“因為她是唯一的公主。”牧林晚迅速回答。
“女子不能參政,公主以後也不能進入朝廷,聖上無情,可以毫不猶豫将宮內的妃子打入冷宮,卻對她如此看重,只是因為她是唯一的公主嗎?小公子再想想。”玉韻換了一個姿勢,将牧林晚完全抱在了自己的懷裏。
牧林晚皺着眉頭,仔細想着。
“公主尚未婚配,尋常女子到了這個年紀,早已結婚生子……”
“和親!”牧林晚突然叫道。
這是他想出來的答案,一切都能解釋的通了。
為什麽以前公主會對他說那樣的話,是想找個人嫁了,免去和親這件事。
溫容也知道自己的處境,所以她找上了心機很重的玉韻,達成了某種協議。
兩人之間的關系,若是讓他人發現,也只會說公主心疼自己的兄長在外流浪那麽多年,想要培養一下感情,而不會懷疑更多。
玉韻能夠進入皇宮,并培養出屬于自己的勢力,是難得的人才,公主正是看中了他的這點,才會合作。
而為了達成公主的願望,那玉韻只有坐上那個位子才行。
牧林晚心髒仿佛漏跳了一拍,他早就知道玉韻的野心大,目标可能是那個位置,但這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展露在自己的面前。
“小公子真是聰明。”
玉韻應承了下來,誇獎。
吓得牧林晚連忙環顧四周,怕有心人聽了去剛剛的言論,這可還是在宮內啊。
“不用擔心,都是自己人。”玉韻安慰。
牧林晚點點頭,又問:“那公主說的那個人又是誰?”
給皇上禀告三皇子的事情後,公主說要在一人耳旁說些話,那個人又是誰?
“小公子覺得,我回到皇宮,利益損失最大的那個人是誰?”
這次他沒有等小公子說出自己的猜測,自顧自的說:“當初貍貓換太子,那人成了皇子,在宮裏過得可謂快活。雖然衆人都知道他是扶不起牆的爛泥,但他依舊是皇子,以後也是有資格成為皇上,競争皇位。”
“我的出現,讓衆人知道他是假的皇子,體內流的不是皇家的血液,雖然他現在的地位沒有受到什麽影響,但他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皇位競争權。”
“而我若是因為三皇子的事情受到了皇上的嘉獎,其餘皇子便會對我提起警惕,那人愚笨,有公主在一旁敲打,也很快就能反應過來。”
“到時便差遣一些手段,讓衆人知道他仍未死心。一個小出風頭的外來皇子,和一個雖然廢柴,但在宮內待了那麽久,身後又有一位貴妃支撐的皇子,你說他們會防備誰?”
牧林晚恍然,又被玉韻深重的心思吓到了。
“以前你利用我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麽心機!”牧林晚瞪大了眼睛看着玉韻。
“怎麽會。”玉韻賠笑,“我對小公子的喜愛可都是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 親親~